大秦长信侯 第23节

嫪毐对此四人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不用问,他就知道他们昨晚干了啥,喝了多少酒,点了什么菜,找的哪个女人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因无他,曾经的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天天笙歌,醉生梦死。

五人皆是相府舍人,臭味相投,除了完成吕不韦吩咐的事情,就是在一起鬼混,流连风月场所,喝酒逛青楼那是家常便饭。

他们几人,能成为相府舍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出众的文武之才。

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不被吕不韦重用了。

论文,无济世才,运筹之谋。

比武,又非武道高手,才疏而志大。

唯一可堪一用的,便是勉强还算忠义了。

当然那只是要求高了,如果要求低点,王齐读过书,识六国文字,头脑也不错,虽不出众,但也算中上之资。

其他三人都是武人,自幼学习一些技击之术,虽然比不上什么内家高手,但也算会些拳脚。

对上那些三流高手,也能打个你来我往。

三人还都读过书,认字儿,在这个年代,只要读过书,认得字,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历史上,他们和卫尉竭一起跟随嫪毐叛乱,于是,几个好哥们儿就在黄泉路上做伴了。

也不知黄泉路上,有没有一起撩撩哪个美貌小女鬼。

不过他们虽然能力不足,好在互相知根知底,对他来说,反正他也不打算造反,不打算去争王争霸。

忠心于他,没有太出众的才华武艺,勉强也算足够了,尤其是现在他手下无人可用的时候。

“王齐!”

见四人摇头晃脑的走出来,只有王齐还算清醒,嫪毐便开口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嗯?”

王齐不同于其他三人,他不通武艺,但头脑不错,又读过书,算是个有谋略的人。

历史上他在嫪毐的阵营中,算是承担着出谋划策的角色。

此时刚走出聚贤楼大门,蓦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扭头望去,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对面,他顿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嫪毐这才掀开窗帘,笑看着眼前一身士袍的男子,微笑道:“王齐兄,几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王齐二十多岁的模样,留着短胡子,看清是嫪毐,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惊讶道:“嫪毐?兄弟,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听错了。”

说着又迟疑了下,问道:“兄弟,你,现在.......”

嫪毐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便在此时,元肆、张竭和柳信也迈着魔鬼的步伐走了过来。

看清是嫪毐,顿时清醒了不少,热情的说起胡话来。

元肆:“我说兄弟,你,怎么那天一觉醒来,你怎么就成了罪犯呢?还入了宫?”

张竭:“老弟啊,听人说,你现在深受太后信重,还当了内侍长?”

柳信:“唉,兄弟啊,你现在,你那里好了吧?唉,没想到咱们兄弟几个,你最先发达了,可惜,怎么就成了寺人了呢?”

元肆:“是啊,恭喜嫪毐兄弟当了内侍长啊,呜呜呜,就是可怜了你那转轮的货哇!”

王齐:..........

嫪毐:.........!

跟王齐约好晚上一起喝酒之后,嫪毐实在懒得理会那三个醉鬼,便让郎官驾车离开了。

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咸阳的街道上,一路伴随着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向着城外驶去。

不得不说,古代的天空确实很漂亮,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此时阳光虽不强烈,但却很是明媚。

马车出了城,于郊外一处小河边停下。

这小河乃是渭水支流,蜿蜒九曲如蛇行之迹。

萧萧河水,清且涟漪,嫪毐立于河边,望着远处水波荡漾,柳丝随风而舞,碧水绿岸,青草横铺。

阵阵微风拂来,更觉神清气爽。

他从马车上取了两坛酒,又弄了两只炖好的野鸡。

分与随行的郎官一份之后,便也不顾油污,抓着鸡,拎着酒,来到河边一座凉亭下,斟酒独酌起来。

道法自然,修行之人,不论习剑还是练刀,达到先天之境后,大都会试图通过感悟自然,从而获得自己的意。

除此之外,有的人会得到传承之剑意,这种剑意或来自家族,或来自宗门,或来自名剑本身。

比如道家的天地失色,万物回春。

当然,也有的人以杀入道,会与生死厮杀之间,领悟自己的意,比如当代惊鲵,比如当代的黑白玄翦。

二人实力之所以如此强悍,便是因为从与高手的一次次决斗中领悟出来的。

这次来到城外,他便是为了放空自我,领悟剑意而来。

只可惜,似乎机缘未到,他依旧未能领悟到自己的意。

眼看着时近正午,天气渐渐炎热。

他并非不能领悟,只是还没有领悟到让自己满意的剑意。

既然如此,嫪毐便决定回去,再寻机缘。

偏偏那郎卫见他随和洒脱,也有点飘了,居然干了一整坛酒,然后便醉倒在了河边。

嫪毐有心想要叫醒此人,回应他的也只是一通醉语呢喃。

无奈之下,嫪毐只能自己动手,驾着马车赶回咸阳城。

马车缓缓行入城内,只是让嫪毐有些奇怪的是,今日的咸阳似乎比印象中要热闹的多。

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之上,行人众多。

豪华的车马也一个个钻了出来,如水如龙,且一个个速度飞快。

街道两边,更是聚集了不少人,在那里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显然一下子那么多豪华马车蜂拥入城,让他们也察觉出了异样。

嫪毐驾着马车在春风楼外停下。

跳下马车之后,早有守在酒楼门口打杂的小厮迎了上来,将马车接过。

这春风楼在咸阳还算有几分名气,中午之时,来此饮酒聚会的宾客也多。

嫪毐进去之后,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随意点了两样小菜,一壶酒,便静静观察起来。

酒楼一楼的大厅宾客喧闹,自是好一番觥筹交错。

酒肆茶楼之地,向来消息灵通,不少人闲聚于此,推杯换盏间,难免东拉西扯,谈古说今。

更有许多喜欢吹牛溜须,哗众取宠之辈,说些新闻异事。

嫪毐刚一坐下,便听坐于中央长桌有个穿一身灰色士服的青年男子,向着众人道:“听说没,听说没,啊?”

说话间,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立刻接着道:“大王和相邦要废分封,举国郡县啦。”

一听涉及大王和相邦,厅内一众相识亦或者不相识的宾客们立刻来了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隔壁桌一留短须、着黑色绸衫的青年男子立刻应道:“听说了。”

他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笑了笑道:“今日突然进城那么多车马,便是各地之封主,如今他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咸阳,眼下啊,正四处奔走呢。”

说话间,四周刚刚还在闲聊饮酒的宾客们,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大多数都站了起来,缓缓来到中央聚集起来。

一众关心国家大事的华服汉子们围在一起,其中一矮胖的男子立刻提出了疑问,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样子,道:“怕不是相邦的意思。”

“相邦在洛邑(今洛阳),有十万户人众的封邑,他是大秦最大的封主。”

“废分封,他能甘心?”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颇为有礼,纷纷应道:“就是就是......”

其中一身材黑瘦的男子长叹一声,接着道:“大王未亲政,便刑治了渭文君的家臣,怕是要闯祸了。”

刚刚说话的黑色绸衫男子亦是摇了摇头,道:“大王脾气硬正,倒是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

.....

嫪毐听到这里,便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遂结了账,驾着马车回了甘泉宫。

刚到宫门口,便见卫尉竭一脸严肃的守在那里。

嫪毐停下马车,卫尉竭立刻皱眉走了过来,疑惑道:“嫪毐兄弟,怎么是你在赶车,宋凡呢?”

嫪毐苦笑一声,转身掀起车帘,笑道:“卫尉大人,你的部下睡的正香呢。”

卫尉竭见状,顿时大怒,喝道:“宋凡!好大的胆子,让你为内侍长驾车,你竟敢醉酒不说,还让内侍长为你驾车?”

说着,见宋凡依旧不响不动,立刻向左右怒道:“还不把他拉下来!”

“这可是太后赐于内侍长的凤辇,若是弄脏了,杀了他都不足惜!”

他身边的属官闻言,连忙上前将他拉了下来。

嫪毐见他上去就要来两个耳光,连忙拦下,笑着道:“诶,卫尉大人不必如此,是我让他陪我喝的酒,还望卫尉竭不要怪罪。

再说了,他们日夜守卫王城,都是大秦忠勇之士,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无须动怒。”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便看向一旁的豪华王驾问道:“大王来了?”

卫尉乃是统率卫士守卫宫禁之官,卫尉竭主要负责甘泉宫和章台宫,王驾出行,进来又刚出了刺客一事,他担心出事,自然要随行护卫。

除了他外,还有郎中樊於期随行护卫。

嫪毐点了点头,又与樊於期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甘泉宫。

樊於期曾经也是相府门客,如今负责统率郎卫,随行侍卫秦王,二人也算相识。

嫪毐进了寝宫,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正与赵姬对桌而坐,也不知在谈什么。

倒是赵姬居然罕见的一脸怒容。

嫪毐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心中暗自惊奇,能和赵姬同桌而坐的侍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对方背对着自己,他也无法判断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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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见他回来,顿时嫣然一笑,凤眸笑望着他,语气略带嗔怪地道:“嫪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又去哪里了?”

嫪毐微微一笑,走到赵姬旁边的长桌边坐下,先是看了一眼赵姬对面的少女,心中顿时一动。

只见这少女穿着普通近侍的衣服,并未特意地梳妆打扮,即便如此,这也难以掩盖她的天生丽质。

这少女正是大秦赋中的冬儿,嫪毐从未见过,但却对其知之甚深。

冬儿是赵姬和嬴政困厄于赵国时所识的少女,曾经机智的帮助赵姬母子逃脱了赵兵的追杀。

后来便一直跟随着赵姬母子,不仅人长的清纯甜美,而且心地善良,聪慧机智,是个温柔又深情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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