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成兄你这话说的，孤当初气势汹汹南下，到头来不也只拿到了荆州一半土地，对那孙刘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不过是一场败仗而已，何必这般挂怀？”
曹操面露微笑，柔声安慰一番这才重新举起了杯盏，看向了自己一旁坐着的三个孩儿。
“你们几个，还不敬伯父一杯？”
曹丕、曹彰与曹植三人今日本就是作陪，为自己父亲壮声势而已，听得曹操之命，纷纷举起酒杯对着马腾一齐说道。
“侄儿敬马伯父……”
三位公子此番敬酒，马腾自然不敢不喝，连忙回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之后，这才仿若想起了什么一般，面露惨然的低声说道。
“曹丞相三位公子年少才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可恨我那逆子马超，竟然联合韩遂怂恿兵士反叛与我，今日见到三位公子这般孝顺，实在是让我心中……”
听着马腾如此吹嘘自己的孩儿，曹操虽说面上有光，但却并未有任何情绪挂在脸上。
马腾见奉承不得，连忙继续唏嘘道。
“如若不是我这些部下拼死护送我离去，今日罪将怕是见不得丞相此面了！”
人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曹操自然也不好不顺着开口，纵然此刻对马腾有诸多怀疑，但仍是宽慰着说道。
“寿成兄不必如此感怀，大丈夫能进能退，只要人活着，就必然有翻身的一天……”
见曹操都如此开口，马腾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朗声说道。
“丞相，可恨我如今只剩下几千残军，但纵然如此，我仍是恨不得立刻杀回西凉、砍了韩遂斩了逆子，领西凉众将归顺朝廷，出了我如今胸前这口恶气！”
曹操见此也是佯装欣喜之色，但心中却是冷笑，早已将马腾的心思了然于胸。
若是他马腾真的想收复西凉，何须奔波这几百里跑到许昌来？
如今他在自己跟前装惨，无非就是抱怨自己手头兵力不足，想问自己借兵求援而已……
“此事寿成兄不用多想，等过些日子孤将手中事情忙完，便抽调几万兵马助你收回西凉！”
“这些时日你便安心在许都住下，一来让麾下兵士好生修养，二来也看看这中原景色……”
纵然知道马腾心中所想，但面子上的功夫曹操自然得做得明白，也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安住了马腾的心。
马腾见曹操答应的如此干脆，心头喜色却是压抑不住，直接离席跪在了曹操面前。
“多谢丞相！”
“丞相大恩，罪将必然以死相报！”
马腾慷慨激昂的开口，随后对着曹操重重的磕起了响头！
……
“嘶……这演技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秦川在曹操身后的屏风后面，借着帷幕看到马腾对曹操行着如此大礼，一时间也是露出一副诡异的神情摇头叹息起来。
而荀彧此刻则是坐在那帷幕之外不远处的一处桌子之上，静静地听着曹操与马腾之间的交谈，脸上笑容更是愈发灿烂。
“这马腾能从董卓之乱活到如今，自然也是个懂的变通之人……”
“要是他马腾真的有效忠之意，就以他这般情真意切的模样，怕是是个人都信了！”
荀彧一边说着，托起自己跟前的茶杯缓缓地将一口热茶饮下。
而秦川此刻也是懒得再看前面两位影帝互飙演技，整理了衣衫在荀彧身旁坐下，这才皱眉问道。
“依令君所见，丞相是否会信那马腾？”
难得秦川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这让荀彧看的也是一乐。
自打荀彧认识秦川以来，秦川在任何事情之上都有这一种自信随身，而今时今日竟然罕见的开始怀疑起自己来，这画面着实少见。
不过荀彧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笑吟吟的放下了杯子，压低声音说道。
“问天，莫要将丞相想得太简单了……”
“丞相对自己人都尚且留着三分信任，这马腾就算跋涉百里到此求援，更何况还是来借兵的，丞相哪有那么容易就信？”
而荀彧说到这里之时看着秦川，不由得有顿了顿，继续说道。
“更何况问天你也说过，这马腾来此恐怕别有用心，有你此番直言，恐怕就算是丞相信了，也断然会多留几个心眼才对！”
荀彧的谆谆善诱，听得秦川也是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说句实话，秦川此刻着实是有些紧张，毕竟自己统御校士府数月之久，已经好久未曾触及军务之上的事情。
为此秦川起初自然是有些担心曹操对自己听策而不用，但现如今有了荀彧的一席话，秦川这才发觉自己恐怕是有些多心。
不出荀彧所料，这帷幕另外一侧刚刚还与马腾把酒言欢的曹操，终于是遵循了自己布置。
……
“曹彰。”
“孩儿在！”
曹操眼中佯装出一副关心的神情，虽是叫上了曹彰，但目光仍然是看向了马腾。
“明日往西凉军士营地送上三百坛酒水过去，以作犒劳！”
“记住，替孤多给西凉军士敬上几碗，这一路奔波也算辛苦。”
说完了正事儿，曹操自然也得和马腾再沟通些许感情，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道。
“当初会盟之时，寿成兄麾下西凉军何等善饮，孤至今还念念不忘，这三百坛酒水，就当是孤的一番心意吧！”
……
见曹操真的是按照自己的计策，以犒军之命探查马腾营中情况，秦川这才微微点头，赞叹曹操果然是足智多谋。
而一旁的荀彧正要发笑，秦川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响动，看向这大厅的后门拍了拍手。
正当荀彧纳闷秦川为何突然如此作态之时，那后门之外当即便有一人显出了身影。
此人一身黑衣银纹，腰配长刀，低头走到秦川脚下台阶跟前，这才单膝跪在地上低头禀报道。
“启禀指挥使，今夜马腾赴宴之时，其麾下亲卫之中少了一人！”
这来人正是秦川麾下校士府校士，而刚刚的声响，正是校士府内部传递消息的信号！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孔不入的校士府
“知道那人去哪了吗？”
“府中校士已经跟了上去，不管那人要去见谁，都断然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得知已有人尾随，秦川这才点了点头。
那人禀报过后，对着秦川又是低头行了一礼，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那人走后，荀彧这才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对着秦川问道。
“问天，丞相何时派校士府监视马腾了？”
荀彧的话让秦川稍微一愣，但随后却是灿烂一笑，对着荀彧缓缓摇了摇头。
“丞相并未有令示下……”
“那你为何……”
还未等荀彧说完，秦川却是直接打断了荀彧，咧了咧嘴笑道。
“此举不过是我自作主张而已，毕竟这马腾突然来到许都，丞相明面上无法做准备，那我这校士府自然得身先士卒咯……”
早在马腾距离许都有五十里以外，这一队人马已经进入了校士府的监视范围之中。
校士府之中的校士经过秦川的调教，如今各个对追踪与潜伏之术颇有造诣，更何况那马腾带着几千人前来，目标如此明显，对如今的校士府来说，追踪可谓易如反掌。
不过让秦川有些无语的是，这几千人马目标虽然大，但是校士府却并非在各种场合都能动用，比如如今这些人马有了驻地，秦川自然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让校士府进去潜伏。
中原人与西凉军所处之地不同，那生活习惯自然也多有不同，校士府如今乃是秦川手中利器，但也总得挑时候去用。
而此番马腾进入许都，不过是带了几个亲卫前来相府，至于如今曹操那边，接待的也唯有马腾与其子马铁二人，而那些亲卫则是在别处安歇。
屋外夜色已起，平白无故消失一人简直不要太过容易，只要那人不逗留太久，只要等相府酒宴结束之前回来，那么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马腾这如意算盘纵然打的叮当响，但却唯独忘了曹操麾下的校士府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秦川此番擅作主张难免会让人主猜忌，可荀彧转念一想，曹操既然都已经将校士府交给了秦川，那么对这种布置本意应该也是默许。
而看着荀彧的神情，秦川自然也能猜到其心中担忧，连忙笑着说道。
“令君莫要担心，马腾不管是否别有心思，我此番不过是先做准备罢了，并非那打草惊蛇之人……”
“要是他马腾真有歹意，那么在我校士府的监控之下，我便要告诉告诉这些西凉土著，这许都究竟是谁的地盘！”
秦川此刻笑容之下表露的自信，无疑是让荀彧彻底放下了心。
“此子不但工于心计，而且做事滴水不漏，真不知道丞相是从何处找来的少年英才……”
荀彧心中一阵感慨，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有些无力的唏嘘一番。
“盈亲王败在此人手下，着实是败的不冤啊。”
还未曾等到荀彧感慨完毕，抬起头却突然看到秦川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用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自己。
荀彧还未曾想到秦川打算如何，却听得秦川有些‘腼腆’的笑道。
“令君，这封书信劳烦你亲自交予丞相之手，只要丞相看过书信，就必然知道我打算做些什么……”
荀彧有些愣愣的接过书信之后，秉承君子之风的他自然也没有拆开看看的想法。
不过看着秦川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荀彧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对着秦川便问道。
“你为何不待这酒宴过去，亲自交予丞相，反而要经由在下之手？”
秦川阴阴一笑，并未告知缘由，反而是将背后的兜帽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对着荀彧略一抱拳道。
“校士府这帮小崽子还未炉火纯青，我自然得去瞧瞧……”
“此刻丞相正在和那马腾推杯换盏，我自然不好现身告辞，这信中所书乃是在下另外一番布置，自然得拜托令君。”
秦川说完，不做丝毫停留的便从这相府正厅的后门走了出去。
而仅仅是荀彧的一个愣神，本就是一身黑衣的秦川便彻底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刚刚还是两人的帷幕之后，突然就只剩下了荀彧一人，自是让荀彧有些发懵。
“唉……果然是老了，连行动都比不过年轻人啊。”
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荀彧也是无声的笑了笑，缓缓将它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
秦川面无表情的出了相府之后，便直接钻进了在门旁等候已久的黑色马车之上。
而此刻马车旁，已经有四名身穿校士府服侍的人贵在车边，听候秦川吩咐。
“告诉前去监视的那帮人，消息能谈就谈，不能谈也莫要打草惊蛇，以情报为重！”
“是！”
随着秦川清冷的话语传来，那马车旁的四人纷纷低头清喝，紧接着便四散离去向那边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