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消息落到孙权眼中,更是激起此人心中一片冰寒。
自己乃是江东少主,两军交战之前自己麾下兵马竟然先染上疫病,此事无疑是颇有些折损自己威严。
“吩咐周瑜!三日,我只给其三日时间,两军交战在即,我军却被瘟疫纠缠,成何体统!”
察觉自己颜面有失,孙权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将自己手中军报竹简摔于案上,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
“三日光景?这主公莫非是在开玩笑不成?”
“这曹军受瘟疫荼毒,如今已有半月这才初见成效,如此还死了这般多的人,主公要都督三日便压下瘟疫,实在荒谬!”
这孙权军令传至周瑜营帐之中时,周遭江东将领对自家这主公近乎任性的要求均是议论纷纷,一时之间这营帐之中也热闹异常。
坐在帅案之上的周瑜此刻也是面色阴沉的看着这封从建康传来的军报,其眉宇之中尚且能见到一丝怒意,但却极快的被他压了下去。
“够了!”
“如今有贵客在此,诸位将军却在议事之事交头接耳,岂不是让贵客看笑话不成?”
周瑜那颇为严厉的声音落下,刚刚还窃窃私语的江东众将登时就闭上了嘴,都面露不甘的将身形缩了回去。
“孔明,今日之事让你见笑了,不过这曹军如此歹毒,还要劳烦你亲自前来一趟,实在是让本都督心中有愧……”
周瑜此刻心情不佳,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诸葛亮示意,反倒诸葛亮仍是稳重如山,略作回礼笑道。
“都督此言,亮心中亦是懂得,我从我军带来的些许草药也已经正在熬制,虽不清楚对瘟疫有无效用,但刚刚送予都督的数条计策,还请都督莫要迟疑,速速实行!”
诸葛亮所说的计策,自然便是自己知晓了这江东盛传瘟疫之后,连夜想出的抵挡瘟疫之法。
虽然诸葛亮聪明绝顶,可秦川统筹出来的计策那可是后世两千余年对待各种瘟疫最为有效之法,诸葛亮限于时代只困,其抗疫之效有多少尚且还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刘使君能在我军危机之中弄出如此之多的草药,本都督已经颇为感激,如今孔明又这般费神劳心,此恩容当后报啊!”
周瑜自然清楚这瘟疫若是让草药就这么治好了,他们这帮人也不必在此头痛,但终归是友军的一番诚意,纵然周瑜身为大都督,也不敢多说一句。
至于诸葛亮所提计策,在雷厉风行的周瑜手中早已经过了改良传遍麾下众将,让各位将领先将军营之中的疫病镇压下去。
而江边如今一些百姓的疫病,在自己与曹军对峙之时,周瑜也实在没有闲工夫去关注。
“防疫之事,在下不过是略懂而已,不过这几日江东已经被这瘟疫拖足了时机,若是继续这般下去,谁也无法料定那曹贼是否能察觉到如今江东变故啊!”
“更何况曹操从北南下,跨千里而来,随夺下荆襄之地但仍属立足未稳,若真等曹操麾下程昱等人将荆襄彻底囊括,恐怕我等只得引颈就戮,等曹操过江咯!”
诸葛亮深知如今江东情况并不乐观,可如今碍于己方生死存亡,诸葛亮该说仍然要说。
“孔明所言不错,这曹军如今水师究竟由谁统领我等尚且不知,至于那蔡瑁张允二人是否身死,仍未曾确定……”
经过诸葛亮提醒,周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确是被瘟疫拖住了脚,赶忙将自己的心神放在了正事之上。
“子敬,今日议事之后,你提点军需,让他拿出二十条小船与几十草人,交付与孔明!”
“孔明,当日你可是答应了我要用这般东西谈听出那曹军水寨如今究竟是谁在做主,虽然耽搁了几天,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虽受瘟疫影响,但军情之时仍为重中之重,而如今联军处境危急,周瑜也只得放下这架子,委求诸葛亮涉险。
周瑜虽觉得羞愧,但如今他要稳坐军阵之间,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这江东军阵,怕真的是触之即溃!
“亮,遵都督军令!”
第十五章 曹氏三子
“木直,去将此物送予程大人帐下,让他看看是否有什么看法。”
“若是此事他并无任何说法,便直接通知让他只会营中校士去做即可!”
和曹操简单告知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秦川也万万未曾想到就以曹操那多疑的性子,竟然真的支持自己这般计策。
不过转念一想,秦川也对如今曹操这般大方有所理解,毕竟如今当务之急是与江东一战,相比较与稳固荆襄,在曹操眼中如今与江东一战的结果反而更加重要。
“果然是利令智昏啊……不过如此之大的功业摆在面前,恐怕就算是圣人都得多看两眼,更不用说这一方雄主……”
面对曹操的举止,秦川虽说有些嗤之以鼻但却能够理解曹操为何这般心急。
如今的曹操已有五十有三,若是按照曹操故去之日,距离曹操离世也仅有十二年了。
而如今阻隔曹操统一天下的,只有如今曹军水寨之前的百米大江!
只要能越过这大江,将江东与刘备如今的主力歼灭于长江之上,那么南下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灭掉孙刘之后,至于那益州牧刘璋,曹操根本看不上这般暗弱之人。
换句话说,只要将孙刘主力掐灭在这长江之上,那么曹操便有了福泽万世之功,到时候全天下尽是他曹氏一人收复,无论名望还是功劳,他曹操将彻底无人能及!
可就是如此之大的功劳麻痹了曹操心神,若非如此,依照曹操对抗袁绍的性子,以那般徐徐图之,将赤壁对峙时间拉长,也不至于让曹操十余年之后都无力再次南下!
在这般功劳面前,只要是正常人都未必能把持得住自己,故而秦川也只能尽可能的掌控荆襄,省的此处多生事端。
毕竟自己如今的敌人,可是后来的汉丞相诸葛亮,和名噪一时的江东周美郎!
“大人,这信中之事,小人能看吗?”
那被曹操就叫来侍奉自己的少年,秦川这两日与其接触这才得知此人叫木直,似乎读过些许时日的书,因而对秦川颇为好奇。
望着木直那有些不安的神情,秦川略作思索便意识到既然能被曹操丢来侍奉于自己左右,那定然是能够信任之人,便随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秦川首肯,那木直可谓是喜笑颜开,赶忙打开秦川丢来的布帛想要一睹究竟。
可当其看完了秦川所书之后,原本脸上的喜色却一时间荡然无存,反倒是带着七分惊惶和三分畏惧的看向了秦川。
秦川一早便知道若是常人看到自己这计策,定然是这副表情,这才一脸戏谑的问道。
“不知本军师的计策,你读后感想如何?”
这秦川谈笑的态度,更是让那木直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牙关发颤的对着秦川一拜,问道。
“不知军师祭酒,为何要让军中校士设伏杀那蔡氏与刘琮母子?莫非军师祭酒不知他们二人已被丞相打算送往青州担任刺史不成?”
这木直对秦川如此轻易就定下了二人命运明显颇为不忿,可碍于身份有别只得如同出着闷气一般质问秦川。
“此事我固然知晓,不过那与我要杀人何干?”
秦川倒是从未想过这木直竟然有这般气节,一时之间也是被逗乐了,这才笑眯眯的看向了木直反问起来。
“丞相念在这母子不愿动刀兵,特意将荆襄之地让与我军,这才愿意留此二人一命,可如今军师祭酒说杀就杀,这是什么道理?”
木直罕见的情绪极为激动,恨不得当即就希望让秦川给自己一个说法一番快步上前质问起来。
“说杀就杀,自然是对我如今胸中计策有了阻碍,故而需要速速除掉而已。”
秦川并未对着木直如此直言的态度有任何不满,反而信手拿过了一旁桌面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掌,全然无视了木直那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
“若是丞相在此,一旦有人阻碍丞相之计,丞相也绝对不会留人性命,在曹军之中,你这班思量怕是太过简单。”
“若你还觉得我帐下呆的不错,那便老老实实前去传话,莫要插手此间之事!”
秦川说出这话之事,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玩味,似乎巴不得这木直早些离去一般。
可让木直听到秦川所说转头便走,行动之余没有一丝拖沓,看的秦川反倒有些失笑。
“不知这小公子是否能听得懂我这话外之音啊……”
秦川边做唏嘘之余,这才重新拿起了自己桌上的竹简翻看了起来。
……
“程大人,军师祭酒帐下有消息传来,请程大人前去料理。”
稍过些许时候,程昱营帐门外,木直面无表情的侍立在此,面色之上无喜无悲,只等程昱现身。
而营帐之中的程昱屏退了自己身旁的几个谋士,这才整理好了衣衫缓缓出门,对着木直低头拱手拜道。
“下官见过三公子!”
程昱自打上次在营中偶然遇到这木直之时,便已然认出此人便是曹操如今最为宠爱的儿子曹植!
不过曹操让其隐匿身份侍奉在秦川身旁,想必是另有安排,因此程昱也未曾点破。
可今日曹植突然出现在程昱营帐门前,还说是秦川有安排送来,这才让程昱赶忙现身接见曹植。
“程昱叔,你我之关系本就不必如此,何必这般见外。”
“今日我是逢着父亲新任的军师祭酒之名,前来给程昱叔你送消息的。”
想起秦川那一脸戏谑之色,曹植心中不免有些忿恨,可碍于自己父亲的命令,也只能事事都听从秦川安排。
而程昱也有些诧异于这秦川竟然真的敢让这三公子前来送信,一时之间不由得对秦川有着些许敬意。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到时候曹操得知秦川这般驱使自己儿子,想必也只会欣喜于曹植隐匿的好,反而并不怎么在意秦川僭越之事……
想到此处,程昱这才面容带笑的看了一眼秦川递来的要求,当他看到秦川仍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血腥命令,眼皮不过是略微挑了挑。
不过一想到这曹植在旁,程昱却是隐去了自己的神情,带着些许笑意的看向曹植说道。
“敢问三公子,军师祭酒此计,不知三公子以为如何?”
第十六章 利诱
“丞相,三公子被军师祭酒派去寻了程大人,而看三公子的模样,似乎是被这位军师祭酒给吓了个不轻啊……”
如今曹操手下的眼线尽数都用在了军中,对于刚刚营中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如今曹操并不知道秦川究竟下了什么计策能把自己这么光伟正的三儿子给吓成这副模样,可光听贾诩所说这曹植急匆匆的去寻程昱,便大概料到了这秦川怕是又打算行什么残忍之举。
“怕什么,大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难道还能被人立下的计策给吓着了不成?”
对自家儿子,曹操则是完全不像平日里对下属那般宽容,反而面色阴沉的冷哼了一声。
“倒不是怕这问天将三公子吓出个好歹来,不过三公子天性恭俭纯良,性子宽厚,虽说平日里有那么些放浪形骸,可这人心鬼蜮,却并非三公子能够一展才华之所在啊!”
贾诩对曹操想要历练儿子的想法并非不知,可若是曹操其他孩子也就罢了,这秦川虽为曹操新封的军师祭酒,但从其手中所出计谋,就连被世人称之为毒士的贾诩都有些胆寒。
如同曹植这般的后生,若是真的被丢到秦川跟前,怕是如同一直雏鸭被丢进了染缸一般!
“孤生了四子,长子夭折,子文又无心政治权谋,唯有这子桓与子健品性与文才都素有名望,都颇合孤的心意。”
“孤今年年逾五十,亦是知天命之年,若还不为后事考虑,难不成等孤进了棺材再去考虑不成?”
对贾诩这般质疑,无疑引来曹操一阵嗤笑。而贾诩意识到曹操对此话颇有些不喜,赶忙低下了头对着曹操拱手不言。
曹操也深知夺嫡之争何等惨烈,但相比较而言,曹操从心底里更加倾向于这个文风与气度都更像自己的曹植。
而曹操也清楚,如今的朝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己若真的百年之后想要立曹植为世子,那么就务必要让曹植如何与人相争。
若是当今大汉丞相所钦定的继承人,连那帮汉庭的老废物都斗不赢,怕是曹操决然不会瞑目!
“启禀丞相、行军司马,左护军程大人处传来密函,似乎是军师祭酒知会随军校士所做的事项!”
正当贾诩自知失言,曹操默然无语之时,门外突然闯入一黑衣校士,对着曹操便是单膝跪地,随后双手捧上一支竹筒,观其火漆,明显是刚刚才封上!
“看来仲德那边已然教训过子健那小子了,怕是这混账小子也没少说问天坏话啊。”
接过校士送来的密函,曹操脸上也多了些许快意。
这程昱办事,在曹操眼中可谓是极其放心的,此人张弛有度,又是看着曹植长大,定然会替自己教育了曹植一顿才肯罢休。
不过如今让曹操更为好奇的是,这秦川究竟为了让蔡瑁这小人往上爬,吓了何等命令把自家儿子吓成这副模样。
待曹操大眼一扫,看了一眼秦川之策,脸上由惊异之余登时爬满了冷笑,随后低声嘀咕道。
“这问天,算计的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