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剑诀中自有他那一股豪情,这点李易是知道的,可他在此之前并不清楚这是步入宗师的必要条件,只当是李白的个人标志而已。
当下有些遗憾的摇头,随后不免好奇:“多谢将军解惑,只是你既然知道,为何迟迟未入宗师?”
“融情入道,谈何容易。”裴矩无奈叹气,随后又洒脱一笑:“人有七情六欲,鱼和熊掌难以兼得,更难轻易抉择,况且我知此间秘闻时已入中年,杂念本就比你们年轻人多,加之一些陈年往事,我此生本已无望。”
李易没兴趣深挖裴矩过往,只是蹙眉道:“按将军的说法,入宗师还得看年龄?”
“年纪越大,难度越高。”
裴矩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机缘巧合,经历大喜大悲的话,以一招一式入宗师境的人也有,不过这种境界不稳,修为也很难再有寸进。”
李易闻言,咂了咂嘴:“都入宗师了,还要什么寸进,已经是世间武道之巅呐。不过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人。”
裴矩好奇问道:“你见过这般人物?”
李易点头:“大宋的诸葛神侯。”
“原来是他。”
裴矩恍然,随后笑了笑:“他那惊艳一枪,我也有耳闻,只不过那种枪术,他一生也用不了几回。”
“所以这就是取巧入宗师境的弊端?”
李易也明白过来,难怪几次见诸葛小花,这老头对自己都挺客气,原来他不放大招,也就先天巅峰的水平。
裴矩见状,提醒道:“你也别小瞧他们,真到以命相搏的时候,宗师境杀招也是货真价实的。”
“这倒是。”李易不可置否,眼看前方便是寺庙后门,当下问道:“将军既然来了,不如随我入寺?”
裴矩突然止步:“我去作甚?”
李易挑眉道:“你刚才不是说,我若死了,我没做完的事你会帮我去做?现在我虽然没死,但也不妨碍将军做事不是?”
裴矩撇嘴反问:“我若不答应呢?”
李易露出一脸无害笑容:“你不来,那我只能去请石青璇,另外再把你曾经呆过的魔门给拆了。毕竟那些人势力太大,我担心李茂贞会难以驾驭。对了,裴寂现在遭贬,将来还能不能回洛阳,也说不准哈。”
对付像裴矩,或者说石之轩这种绝对不算好人的邪王,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废话。
抓其软肋,威逼利诱是最好办法。
自己送上门,我还能让你跑了?
你的女儿、故友乃至族人,我都能拿捏。
关键你现在也打不赢我。
裴矩能怎么办?
裴矩见李易胜券在握,骂道:“你比我更像小人!”
“骂完了?”
李易完全不痛不痒,随后笑道:“等我这次回洛阳,长公主便会三省六部九寺之外新立稽税寺,正卿你你就别想了,但我给你留了一个少卿的位置。虽说职位不高,也就从四品上,但只要干出成绩,爵位还是很好升的。”
裴矩闻言,不屑道:“你看老夫,像是在乎官位、爵级的人吗?”
李易反问道:“你不在乎,玄武门你干嘛要帮李承乾?”
裴矩没多想:“老夫不喜那李家老二。”
“呵~”
李易不打算和这喜怒无常的老头多说废话,直接努嘴:“裴兄的个人喜好我管不着,现在我只问你,这少卿之职你要还是不要?”
裴矩只迟疑了两秒,便开口:“要我上任也行,但你小子得答应我,你要动天下士族的事,不能让青璇掺和进来,也不能让花间派断了传承。”
李易含笑点头:“成交。”
裴矩没看他,直接迈步朝花园寺走去:“你要是命不够硬,老夫就等着收尸。”
“哈哈~那还真是有劳裴兄了。”李易大笑迈步进了后门,不一会的功夫就瞧见薛仁贵和宏远老和尚带着人急匆匆走来。
见李易居然和裴矩一同入寺,众人都不免有些疑惑。
这人不是来杀李易的?
现在是没杀成?
怎么两人还走一块去了?
“我给诸位介绍一下。”
李易一眼扫过身前众人,抬手示意道:“我身边这位,是十年前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当然那只是个化名,其真实身份是我大唐左监门卫将军裴矩,眼下弃官赋闲在家,但不日便会随我重回洛阳。”
“日后会随我一同稽查大唐各州府百姓税务,少不得还要与花园寺打交道,所以今日大家彼此认识一番,往后也好支持我们做事。”
石之轩?
裴矩?
这两个名字无论哪一个,在大唐都不算籍籍无名。
薛仁贵率先抱拳:“末将,见过将军。”
裴矩点头:“薛将军客气,老夫现无官身,可当不得你这般称呼。”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裴施主。”
“主持有礼了。”
几人相互见礼,老和尚这时目光转向东面:“郡公与裴施主切磋较技,可谓是撼天动地让我等山野僧人大开眼界,只是那一座山都被夷平,不知该如何处理?”
李易开口道:“组织寺内僧众将沟壑、坑洞填平,在完工之前通知周遭乡镇百姓,切勿往那边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宏远点头:“老衲明白。”
“有劳主持和诸位了。”
李易还了一礼,带着裴矩、薛仁贵返回禅房。
回到屋内,李易便把之前不良人收集的和花园寺有关的田产‘罪证’递给裴矩:“先看看这个,看完你便明白我究竟要做什么。”
裴矩接过翻看了一阵,并不像薛仁贵那样动怒,反而嗤笑道:“自从佛门入中原开始,这种事就屡见不鲜,不过以往官府的手段都是拆寺、还俗,田产大多都会返还,对那些士族、豪强来说影响不会很大。可你如今要做的,却是硬生生从他们手里抢钱,难怪那些人对你是欲除之而后快。”
李易笑道:“裴兄看的透彻,我想接下来整个五台山自查整顿的事就交给你来主持,仁贵会在一旁帮你。”
裴矩一愣:“你的活,为何要我来做?”
李易道:“我这不得抓紧时间,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融情入道?你也看出来了,动了释道宗门之后,我就要动大唐士族。虽说只是让他们交税,但这种虎口拔牙的事,我若没有镇压天下的修为,真容易阴沟翻船。”
“所以,还请裴兄多劳累。”
第225章 聘用探员,即将开张的稽税寺
李易的一番言论,可以说真假掺半。
在知道自己离宗师之境究竟还缺什么之后,李易已有双管齐下的打算,一边按照系统所给的办法先将隐藏窍穴悉数打通,同时尝试融情入道,看看修为会有什么新变化。
要做到这些自然需要大量时间,但要说李易有多急迫其实也未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给裴矩这老狐狸上一根发条。
在裴矩眼中,他李易就差临门一脚便能入宗师境,甚至这条腿都已经迈起来了。
不想被李易步入宗师后算账,他自然得好好干活。
偷懒耍滑是不存在的。
“我就不该来找你!”
裴矩摇头后悔,但换来的却是李易笑而不语的表情。
一旁薛仁贵虽然不明白李易为何要将裴矩这种对头请出山,但想到当初自己也并非站在长公主那边,他也就没去多想。
别的不说。
以裴矩的实力和昔日背景,威慑力怕是不会比李易这个新晋郡公差多少。
既然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薛仁贵便没遮遮掩掩:“郡公,你让我找的僧人,我已经拟好了名单。”
李易点头:“把他们叫来吧。”
薛仁贵离开一阵后,十名年轻僧人被他带入禅院。
目光依次扫过面前十人,李易开口道:“今天找你们来,是因为和寺庙其他把‘佛祖’、‘向善’挂在嘴边的和尚比起来,你们十人真正为周遭百姓解决过困难、实事。你们有这份善心,也为之付之行动,我大唐不缺和尚,但像你们这种却很少。”
听到李易这话,年纪稍长的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郡公谬赞了,我等也只是为山下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就很好了。”
李易赞赏点头,随后道:“最近花园寺和五台山内的变革,你们心里都有数,我不和你们说什么大道理,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五台山内的僧侣是不是我大唐百姓?要不要遵守我大唐法规?”
“我等皆是唐民,自当遵守大唐律法。”
“那就好。”
李易再度扫过十人,说道:“我有意聘用你们为稽税寺探员,专门探查五台山中寺庙、僧侣与外界的财货往来,说实话在此之前花园寺能违反法度、钻律法漏洞扩充田地,将来一定还会有类似事情发生。我希望你们能随时盯着这些事情,别再让五条山成为世家门阀蓄奴、转移财货的罪恶之所。”
“对了,稽税寺眼下还没正式成立,但最多也就半个月,朝廷就会正式宣告各州府。你们探员的身份也不需要保密,到时会有官府将聘请文书送至寺中,我毕竟不好在花园寺久留,以后要靠你们替我看守五台山,确保山中僧人不再做任何枉法之事。”
十位年轻僧人完全没料到,李易找他们来是说这么一件大事。
眼前的大唐郡公,居然要给他们授官?
虽说这探员听上去,不是什么正式官职,可那也是朝廷官吏,他们花园寺可没这种先例呢。
当下一名小僧上前半步,行礼道:“郡公,此事有悖佛门寺规,小僧恐怕很难答应。”
“我并没有召你们入朝为官,你们完全可以把探员这种职位,当成是朝廷对五台山众僧当中杰出僧侣的褒奖称号,这样就不算违背僧规戒律了。”
这种小问题,李易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我刚才说了,你们十人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是花园寺中与众不同的僧人。你们当得起这份荣誉也要守好这份荣誉,你们都不希望花园寺再查出为士族干过哪些不法之事吧?”
“以前的事朝廷既往不咎,只要补齐了所得财货的税额就行,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一旦造成恶果,花园寺的百年清誉不保,或许连寺庙也将除名。我话尽于此,你们回去考虑考虑,我还会在寺中呆上几天,在我走之前给我一个答复即可。”
见李易说完,十名小僧相视一眼,便齐声道:“小僧先行告退。”
等十人带着忐忑心情离开,裴矩不禁冷笑:“你觉得这些小和尚会帮你做事?他们若是接受朝廷授职,哪怕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吏职,也会被山里其他人敌视、孤立。这些小和尚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选择和全寺为敌?”
裴矩显然不看好李易的做法,在他看来与其在寺庙里挑人,还不如安插自己的人手出家潜伏。
不是自己人,哪会可靠?
“我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佛门信徒,而不是那种整天想着如何壮大山门、多造佛像佛塔、多纳田地的寺庙经营者。”
李易笑了笑,随后道:“何况这只是一种尝试,能成自然最好,不能成也有其他办法,我根本不计较得失。”
所谓有枣没枣打两杆,你不去了解尝试,怎么知道花园寺没有志同道合之辈?
这些年轻僧侣此刻一心向佛,并不像宏远那种老和尚,会把花园寺放在心中第一位。
当然,这也不是说宏远无药可救。
花园寺家大业大,一名好的经营者不可或缺。只不过经营久了,容易忘记佛门和山门之间的差别。
裴矩虽然和李易的理念不太一样,但他不是不能接受李易的想法,点头之余随口问道:“我还有一事想问你,将来稽税寺成立之后,就只有稽查税务之职,并不能代替户部对天下百姓收税?”
李易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只管核查天下人的收益,并且督促他们主动交税,但我们自己不收税,这也是避免稽税寺内部滋生贪腐。”
“可若有人不交呢?”
“这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到时免不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真有那些抱着钱财不放的,用些手段在所难免。”
听到李易这句回答,裴矩才满意点头:“这才是正道,你想光凭朝廷给的官职权柄,就要那些世家豪门让步,那你这稽税寺三五载都难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