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易没有丝毫放松,周身先天内力爆发,一声鲲啼响彻整座皇宫。
“果真是近乎‘道’的境界。”
裴矩眯着眼睛开口,李易的拳劲与他的‘不死法印’十分相像。
或者说万物之‘道’,源头本就相通。
而此刻两人交手,实际上已经不再是比试武学招式,而是各自对‘道’的理念。
同一时间,李易也捕捉到了不死法印的‘道’术痕迹。
说起来,其实和逍遥派北冥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北冥神功是硬吸对手内力,强行灌注自身再进行消化;裴矩的不死法印则是在吸入体内之前,便将对手的内力气劲尽数化为自身所需的精气生机。
效果类似,但过程截然不同。
不得不说,裴矩集百家之长,外加佛门理念,最终整合出的不死法印,的确已经快到‘生生不息、不死不灭’的地步。
至于百家之长哪来的?
上古时的百家争鸣,因为儒门大兴而隐没山林,虽说逐渐由隐世圣门落寞成魔门,但百家之精髓却是保留了下来。
裴矩能有今日修为,魔门内的百家典籍可谓功不可没。
李易与裴矩二人从城东对攻至城西,整个玄武城都成了二人战场。交手百招后,李易忽然开口。
“邪王,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
“今日打的畅快,你且说来听听。”
裴矩是真的很久没这么痛快了,要知道他为了不掉马甲,这三四年里,一直兢兢业业扮演好现在的真实身份。
不想今日之关键时刻,居然能碰到一位能与他在道术上相互较量的对手。
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呐!
李易一边全力出手,一边迫近裴矩:“昔日天竺佛国有神僧入中原,佛陀宣法东方诸国,那是佛门头一回拜访东方。”
“然而早在上古时,有圣人西出化胡,为西方传播道理。”
“是以”
“佛本是道啊!”
李易一句话说完,裴矩在这一刻心底一颤。
简简单单四个字,在他耳边却是如雷鸣一般炸响。
裴矩再怎么聪慧绝顶,再怎么天赋无双,他生活的时代,佛道两家实际上早就在明里暗里形成对峙。再加上修习百家术,某些时候也导致他更容易偏激。
此时此刻,裴矩难免恍惚出神。
上古时。
佛陀妙音东至,圣人西出留经。
殊途同归,皆为道法。
这个‘道’,并非道士的道。
而是道理的道。
“道法万千,不灭即是泯灭?”
一时间,裴矩心头涌出无数念想。
原本无论如何都非大圆满的不死法印,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最后的补全之道。
只是不等裴矩脸上出现喜色,心口却传来撕裂阵痛。
低下头。
他只能看到自己胸口印出丝丝血迹,并且有一抹血色横挂在前胸。
似乎是……一柄无形之剑?
“承…承影”
裴矩虽然没见过,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穿透自己胸口的利刃。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柄上古神兵居然会在李易手中。也是这柄神兵足够隐秘,李易选择的出手时机足够精巧,才让他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我说过,该亮剑的时候就会亮剑。”
李易的声音从裴矩身后传来,言语中依旧没有放松:“邪王,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境界,即便被我刺破了心脏也未必会死,但我想你现在该离开了。”
听到李易这么说,裴矩脸上忽然浮出一抹异色:“李易,如果我年轻十岁,今日哪怕必死也会与你分个高下。”
“但你说的不错,我是该离开了。不过你给我记着,我终究要回来的,等我回来那日,定要与你切磋道法。”
说完,裴矩往前一踏。
任由承影剑从他心口处抽出,造成二次伤害。
嘴角渗血,回头与李易对视一眼。
整个人用出最后一点气力腾空而起,飞出城外。
第104章 李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动手赶紧杀
裴矩一走,在下方关注着这场厮杀对决的太子神色瞬变。
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府众将骁勇,但他却没有半点惧色,正是因为在这洛阳城中,他还藏着一些手段。
比如掌控隐世魔门的裴矩,或者说邪王石之轩。
原本看裴矩在城头掠阵,他已经有十足把握击退李世民,甚至将自己这位好二弟当场拿下。可谁想一个才步入大唐顶层视野没多久的小子,居然能与修行数十年的裴矩平分秋色,甚至将裴矩重创,导致自己最重要的倚靠不得不率先退场。
裴矩这一走,李建成脸色都跟着变了。
此刻如果李易对他出手,身边的李瑗根本没法保护他。
而他自己,一身武艺甚至不如李瑗。
“噗~”
正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醒世恒言,李易击退裴矩带来的影响,绝不只是让李建成担惊受怕。李元吉这时同样心慌,分神之际让罗士信抓住了破绽。
刀影闪过。
直接掀掉了齐王脑袋上的发冠,额头隐隐渗出血渍。
“罗艺,你也吃老夫一刀!”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尉迟恭同样抓住了这个一瞬即逝的机会,长刀横扫从侧面劈向罗艺后腰,一抹猩红随之飞溅。
太子一系颓势来的突然,快到魏征都已经快压制住房玄龄,却不得不收回一分力护着太子后退。
唯一有优势的对决功亏一篑,李建成此时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而在李建成对面,已经将太子一方团团合围的李世民,却是仰头看向回到城头的李易:“今日多谢李将军相助,来日世民定有厚报。”
李世民为什么能得到众多骁勇悍将的死忠?
只从他平日的自称就能看出一二。
与人交心从来都是平称,绝不会自恃身份说什么‘本王’,就冲这份态度,只要不是与他有生死之仇,大多都会对他抱有一分敬意。
然而,这次李世民的‘交心’却是找错了对象。
李易压根就没搭理他,反而努嘴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各位还发什么愣?我可没说要帮你们任何一方。”
太子、秦王:???
李易的话,直接让场下两位大唐继承人脑子发懵。
反倒是披头散发的李元吉发出狂笑:“哈哈~秦王李找来的人也未必有多忠心,今日我与太子才是最后胜者。”
知道李易不会再出手,来自头顶上方的压力瞬间消失。抗压能力不行,但打顺风仗一流的齐王面露疯狂,双手挥刀却是愈发勇猛。
一时间,玄武城内外再度杀喊震天。
北门外。
张公瑾浑身染血,一人独斗薛万彻、冯立与上百太子府兵卒,虽然时间只过了短短半刻钟,但在他眼底却是有一年半载那么长。
在他身旁的杜如晦此时情况也不好,同样是独自应付数名五台山高僧,手中利剑沾满血迹,有面前对手的,也有他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有我二人在,你们休想进去!”
两人身边的兵卒已经全部阵亡,此刻二人背靠宫门,膝盖微屈,如同随时都将发出致命一击的野兽。
薛万彻见状冷笑,与冯立对视一眼,立刻飞扑了上去。
他们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助太子破阵。
同一时间,秦王府。
此刻府内气氛也是异常紧张。
一位宫装妇人在安抚好后院稚子后,缓缓迈步来到前院,怀里抱着一坛老酒。
“叔宝,义贞。”
“这些酒,是当年攻下洛阳后,二郎和你们弟兄一起酿的。当日你们说要等十年、二十年后,小辈们长大了再拿出来痛饮。”
妇人边说着,边领着仆从给众人倒酒:“我不知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便做主从地窖取了出来。今日二郎不在,我代二郎敬诸位弟兄一杯,二郎将我等家小性命托福给你们,你们对我母子而言便有救命之恩。”
“此恩今世若不能报,来世我与二郎6也会记得。”
说完,妇人率先举碗一饮而尽。
看着秦王妃长孙氏的动作,秦琼、程咬金两人不由两眼泛红,前者将酒喝完后开口道::“王妃何出此言,我与众兄弟就算豁去性命也会守住王府,眼下前院随时会有人来犯,还请您退往后院。”
“王妃放心,只要有老程一口气在,就不可能放一个贼人入府。”程咬金脸色发狠,随后望向秦琼:“我去守外门,你在前院接应。”
说罢,大手一挥。
“儿郎们,干了这碗酒,随我去大街上瞧瞧,何人敢与我程咬金过招!”
“是!”
五百陌刀精兵齐声答应,走出府门在街道上摆开兵阵。
身后府院围墙上,一名名老卒手持弓箭,同样在注视着远处一举一动。
数息后,东西两侧各有一支兵马赶来。
左侧为首者,赫然是太子少保李纲与常山郡公王君廓。
而在右侧,匆匆赶来的却是长孙无忌与一员年轻战将。
薛礼,薛仁贵。
三方兵马狭路相逢,长孙无忌一瞧王君廓领来了差不多三千精兵,顿时心急:“郡公昔日追随秦王征战,秦王对你多有爱护,今日你却要来为难秦王家小,你就是如此向秦王报恩的?”
街道西侧,一脸凶蛮之色的王君廓闻言冷笑:“我领的是大唐俸禄,并非秦王府家将。今日秦王犯上作乱,我岂能因为昔日一点交情便枉顾家国大事?我愿来秦王府,便是希望王妃能识大体,随我劝说秦王弃械投降。我若不念这旧情,此刻便是万箭齐发,秦王府必定浮尸满地。”
“呸,少跟我老程装什么大义凛然。你不就是娶了李瑗的妹妹,才投靠到太子那边,今日你王君廓敢上前一步,老程定会要你狗命!”
程咬金一语道破王君廓内心实际想法,随后高喝道:“儿郎们,随我护府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