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胖商贾还是有些不敢说，在韩子青再三追问下这才迟疑的说道：“哪里都好，只是觉得着皮带贵了些。”
“就这？”韩子青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嘟嘟囔囔的吐槽，“其实我也觉得贵了……可肖……可我一朋友说什么所有的皮具都要当奢侈品卖，而且等我这店面的名声做起来之后还要涨价呢！还说什么现在打好底子以后好收外国人智商税……反正我也没听懂，但听他的肯定没错的。”
韩子青拍了拍那胖商贾的肩膀道：“皮带拿来，我给你退了——你觉得贵你还买！上赶着交智商税你是不是傻啊？”
“我，我觉着没有皮带这裤子……”胖商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若是真给退了那可就太好了，毕竟可是一贯多呢！省吃俭用一点都够全家人吃一个月了！
“自己找个布条系上不久得了？”韩子青把那皮带交给工作人员，然后拿过退回来的钱交给胖商贾道：“给，拿好了。”
“谢，谢谢……”胖商贾微微一愣，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大老爷们哭什么！”韩子青皱眉道。
“只是，只是有些情不自禁……前些年我出门行商在外，不知家里遭了灾荒，粮价一天一个样，家里老婆孩子差点没饿死，多亏了相爷府的平价粮救了我一家子。若她们出了好歹，我，我也不用活了……”胖商贾低声说。
韩子青闻言这才低头打量了一番这人，虽然他身上这件袍子看着还挺不错的，但花色什么已经不流行了，再加上他脚底下的千层底也有些旧了……也许这身袍子就是他最贵的衣服也说不定。
心有所想韩子青问了一句，果然这胖商贾今天是来上货这才穿着最好的衣服，生怕被人看扁了……也难怪他现在身上带着这么多钱。
“这样啊，那你……好好做生意吧。”韩子青难得的没那么轻佻了，可一正经起来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胖商贾鼓足了勇气说道。
“但说无妨。”
“贵店这衣裤卖的太便宜了，从您这买了回头拿去典当都不亏……若是有人在您这大量买走再去转卖，您岂不是亏了？”说到这里，胖商贾颇有些脸红——他之前就动了这个主意。
“亏？不可能亏的！你放心，我这货都是朋友给的，那家伙猴精猴精的，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韩子青笑道，“再说若是赔了也不关我事……”
话说一半韩子青忽然愣了愣，重新看了那胖商贾一眼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做这转卖的生意吧？”
“小人之前的确动了贪念……”
“那你就做啊！”韩子青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你直接从我这里上货，只要你的卖价不比我这里便宜就行！”
“啊？”胖商贾直接愣住了。
“没听懂？我做二手商啊，等我从……拿了衣、裤之后转手180文给你如何？”韩子青被自己的主意给惊到了，没想到他自己也能想出这么好的“生意经”来。
“这，合适吗？”胖商贾内心窃喜，脸上都快乐出花来了，可理智上他还是有些迟疑……这么占国公府的便宜好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跟我来。”
说罢韩子青就带他去了后院，随后达成了一笔价值20贯的生意……
……虽然这笔“大买卖”总共就赚了三贯多一点，可架不住这是他“自己”赚的啊！赚这三贯多可比卖那顺来的防风镜的几百贯爽多了！
这叫……成就感！
没错！就是成就感！
谁说我不干正事来着？我这不就是干正事了吗？
此时的韩子青还沉浸在自己的那小小的成就之中，却并不知道他这无心之举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南宋攀比之风盛行，不过上层玩的花样虽然有一定的下沉，可毕竟底层的消费能力不足，很难对底层社会产生影响。
而当这现代款式的帆布衣裤开始由这胖商贾流入社会底层，不知不觉中人们的穿衣风格就有了些许的改变。
也不知道当肖恒看到皇亲国戚、文人富贾穿皮夹克、戴墨镜，老百姓也开始穿开襟帆布衣和牛仔裤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将大宋的穿衣风格都带给得跑偏了……这种事情后面有没有来者不知道，至少前无古人绝对是名副其实。
……
纵观历史，无论是战争还是贸易，改变的都只是分配的方式，只有科技的进步才能带来质的改变。
皇帝虽然不用金锄头种地，但他也绝没有葛优同款沙发，更享受不到空调wifi和冰镇西瓜。
但这却也并不代表战争与贸易就不重要，贸易会带来大量的财富，反过来促进科技的发展。
而战争能力，对于某些文明来说是保护自己劳动成果的能力，而对另一些文明来说则是抢夺养分的手段。若是在战争能力上落了下风，那么无论多么美好的生活也都是守不住的。
任人鱼肉这个词的背后，是无可奈何与挥之不去的沉重。
所以当电动车技术日趋成熟的时候，肖恒觉得是时候开始考虑最难啃的那块骨头了……
……蒸汽机是男人的浪漫，更是多铆蒸钢神教的图腾，不过抛去这些人为强加给它的名头，蒸汽机的本身的历史意义也是再怎么夸大也不为过的。
从钻木取火开始，人类渐渐的开始懂得了利用这种能源，而火所带来的更多的、更易吸收的蛋白质则促进了人类大脑的发育，可以说钻木取火是人类学习利用能源所迈出的第一步。
而蒸汽机的发明则代表着人类真正的掌握了这种自然能源，大大提高了生产劳动的效率，也敲响了大工业时代的大门。所以蒸汽机是人类文明时隔百万年后所迈出的第二步。
而如今，肖恒即将代表全人类迈出这沉重的第二步。
节115 蒸汽机的诞生
关于蒸汽机的预研工作肖恒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了，其中比较关键的技术都有了一定的突破，现在困扰他们的主要问题还是加工精度和精度有些跟不上。
此时一个小型的蒸汽机已经运行超过3小时了，肖恒趁着蒸汽机运行测试的功夫去了趟学校上了一节课，然后又去了实验室给同学们布置新的实验项目，最后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铁锤正捧着一个大碗蹲在小型蒸汽机的面前吃呢。
“嚯，好香啊，吃的什么？”肖恒看了一眼蒸汽机的运行情况，觉得还可以，就开始关心王铁锤饭碗里的东西了。
“梅菜扣肉。”王铁锤咧嘴一笑，回头就继续一边扒着米饭一边盯着那小型蒸汽机看。
“呦！硬菜啊！你先看着我去盛碗饭先……”肖恒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虽然学校那边的伙食也是不错可他生怕蒸汽机这边出现什么问题，就先回来看了一眼。
等看到蒸汽机运转正常肖恒就放心了，跑去厨房盛了一大碗米饭，夹了好几块肥美的肉片码放到米饭上，最后再浇上肉汁……那个香就别提了。
肖恒回来之后就和王铁锤一起蹲在蒸汽机旁边开始往嘴里扒拉米饭。
眼前这台蒸汽机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高压锅炉的部分……这部分整体来看差不多就是个煤气罐，其下半部分点着火，炙热的火舌舔舐着罐体，将其染上一层烟黑。
这“煤气罐”的上半部分有个类似高压锅似得盖子，盖子和罐体的边缘都突出来一圈，再用密封铆钉铆实。
原本在盖子和罐体之间应该使用专用的隔热橡胶，但肖恒他们现在别说是特种橡胶了，就连普通橡胶都没有，最后逼急了使用了经过特殊处理的皮革材料。
这还是肖恒在网上闲逛的时候无意之中一拍脑门想到的材料，然后上网搜索了一番发现在现代居然也有使用皮革作为密封材料的……至少暂时来看这皮革密封件的效果还可以，锅炉缸体和盖子之间没有出现漏气现象。
在高压锅炉的盖子上则铆钉着两根管子，其中之一是入水管，而另一个则是出气管。
在这两个金属管旁边的小器件则是降压阀，这东西的功能有些类似高压锅上面的那种会跳的小零件，主要是在锅炉内的压力超过设计压力之前率先排出一部分的蒸汽，来降低锅炉内的压力同时也降低爆炸风险。
毕竟高压锅炉内盛满了高温水蒸气，只要稍微露了个小口喷到人身上都是严重烫伤。
高压锅炉提供了高压水蒸气，而将这些水蒸气的内能转化为机械能的则是动力机构——一个单缸的往复式发动机。
炙热的水蒸气推动单缸的活塞向外运动，而活塞带动连杆，最后推动曲轴转动……这就是最简单的往复式发动机。
为了给蒸汽机加上负载，发动机本身还挂着皮带，拉动着不远处的磨盘一圈圈的转动着……几个仆妇正在那边忙着往里面加黄豆。
反正豆腐是总要磨的，军营那边对于蛋白质的消耗是惊人的，基本上每天都得吃掉几头猪或者等量的其他肉食，这还没加上家禽蛋类的消耗。
豆腐作为一种优秀且便宜的蛋白质来源，只嫌少不嫌多，磨出来多少都不够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吃的。
最初这几位仆妇对于蒸汽机那是存着敬畏之心的，不过等她们渐渐熟悉了蒸汽机的噪声和时不时喷出的白雾之后，很快就体会到了蒸汽机的好处了——别看这机器吞云吐雾的，可它不眠不休一点都不知道累，甚至比最健壮的牛都好使唤！
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这样……只要知道这玩意好用还管它背后是什么原理？水蒸气和灶王爷或者随便哪里的什么神灵都好，只要能用且好用就行。
就连单缸往复式发动机那重复而又枯燥的噪声仿佛也边变得悦耳动听起来。
虽然这种发动机是所有发动机中结构最简单的，但它也花费了肖恒不少的精力。其中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密封性。
在查阅资料之前，肖恒一直认为活塞与汽缸之间是硬摩擦的——若是硬摩擦的话那精度要非常非常高才能够保证不漏气，所以这件事他纠结了许久。
可当他查阅了一些关于发动机的资料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错了，且错的离谱——如果真的精密到气体分子都无他逃逸的程度，那么这气缸与活塞之间的摩擦力也会变得极为惊人！即便做出来了也没有任何实用性！
况且真的是硬摩擦的话，只要机器运转小半个小时其中的间隙就会大得让蒸汽直接喷出来了……毕竟摩擦可是有损耗的！
真正的气缸和活塞之间其实还是有一定的间隙的，至于密封则是在活塞上套了三个密封环来解决的。
自然这密封环也得使用皮革材料。
在密封环的测试中，肖恒尝试着增加和减少密封环的数量，发现如果少于三个则容易出现漏气影响功率，而超过三个密封环则会发生摩擦力变大最后密封环温度升高太快而产生额外的磨损。
在气缸和活塞之间的则是油脂……一方面油膜能增加润滑度并且减小气缸内壁的磨损，而另一方面也是能提供一定的密封性。
这样，当蒸汽注入气缸的时候，活塞就被推着向前运动，最后推动磨盘旋转。而等活塞运转到极限的时候则会触动机关，进气口关闭排气口打开……随着飞轮的惯性转动活塞被重新推回了原来的位置，而其内部的水蒸气也就随着排气孔的打开而被直接排放掉。
而等活塞回到原处的时候依然会触动机关，这时候进气口打开排气口关闭……这样循环往复整个系统就被带动起来了。
其实如果想做得更好的话，那些直接排掉的蒸汽内能其实还能继续再回收利用的，只是现在肖恒只想先解决有无问题，最后再来优化、提高效率。
等肖恒吃完饭后，整个系统已经运行了超过4个小时了，此时一直都表现良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好了好了，几位可以了……不用磨了。”肖恒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示意那几个仆妇看过来，“各位辛苦了，今天先到这里了，明天如果需要的我话我再去找你们。”
仆妇们闻言纷纷应声行礼，随后收拾收拾东西抬着一桶桶的豆浆和一袋袋的豆渣离开了。
肖恒和王铁锤先是灭火，然后给高压锅炉降压……又等了好久高压锅炉这才冷却到可以用手接触的程度。
“一共消耗多少蒸馏水？”肖恒问道。
这锅炉里如果使用普通河水的话，那么锅炉壁内很快就会积累大量的水垢，最后影响整个系统的燃烧效率。
“大概……三桶左右。”王铁锤拍了拍旁边的木桶。
“四个小时三桶……这消耗可是有些大了。”肖恒眉头微皱。
蒸馏水这东西虽然只要开锅炉就有，肖恒他们这边的三个澡堂锅炉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蒸馏水。其中一部分被拿来当做高档的冲泡用水消耗掉了，而剩下的量其实依然很多，光是这么个小型蒸汽机根本用不完。
不过若是大规模或是在舰船等没有补给的地方使用，这样的消耗就有点太大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用河水了，大不了过一段时间清洗一次，就像澡堂那边的锅炉一样。”王铁锤说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肖恒点点头，来到那发动机的面前，“来，帮我把它拆开看看磨损情况。”
“好。”
两人先将那沉重的大飞轮卸下来，然后将活塞拆了出来。
“嘶……这磨损可是有点大啊！”肖恒看到磨损面的时候吃了一惊，只不过这磨损的部位与他意料之中有些不同罢了。
之前他以为磨损最大的应该是活塞上的密封圈，但实际上磨损最大的部分却是活塞与连杆相连接的部分——这部分虽然也都做了上油和抛光，当这部分是硬摩擦！
磨损次严重的部分就是连杆与曲轴相连的部分，其中有些地方都已经出现类比较明显的磨损痕迹。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这两个部分是最直接的承力的部分，再加上肖恒他们这边的特种钢铁的生产一直都成问题。
毕竟热处理不是万能的，即便热处理做得再好也无法克服材料本身的性能缺陷。
肖恒他们现在的热处理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各种温度控制的也比较好，但即便如此水车那边依然会时不时的出现某个齿轮断齿的现象，
而这连杆上的磨损也与齿轮类似，虽然热处理能改善一部分材料性能，但肖恒预计这部分的改进也不会太多……
其实最大的问题倒不是连杆的磨损，而是曲轴的磨损！
连杆本身的制造其实并不难，但曲轴的加工可就有些技术难度了，其本身对精度要求比较高，普通的工人良品率极低，只有老师傅的良品率才看得过去。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蒸汽机的大规模使用也就存在障碍了。
“公子？”王铁锤看到肖恒拿着那曲轴发呆，不由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事……我记得这曲轴和连杆都没做热处理吧？”肖恒问道。
“这……是没做。”王铁锤挠了挠头。
“别紧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想到。”肖恒笑了笑，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回头再造这连杆和曲轴的时候给它们做个热处理……”
说到一半，肖恒又是停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