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秦小姐微微一笑很倾城，只可惜又开始望天的肖恒没看到如此精彩的笑容。
经过一番波折之后，三人这才来到中院的大树下。
此时所有小朋友无论男女都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翻来覆去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好了，大家暂停一下。”肖恒拍了拍手，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今天就学到这里吧，不过在下课之前我再教大家一首歌，明天还能唱的出来就奖励一块糕吃！”肖恒说完，那些孩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本身就住在下人区，最初的烤炉就建在那里，后来的索性也也摆在了那。现在每天都要从早烤到晚上这才勉强供应得上川流不息的客流，每当开炉的时候隔壁家的小孩都快馋哭了。
当然穷人家的孩子都懂事，知道这一块糕就要买100文的时候自然不会吵着闹着要吃。
而现在只要唱好一首歌就能吃到那100文的糕，这些隔壁家的小孩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挺好啦，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啊波呲嘚呃佛歌——唱！”
顿时，ABC歌的旋律穿越了时间，飘扬在了南宋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之中。
节45 百通大娘
ABC歌的曲调简单易学朗朗上口，比起什么人之初之类来得有趣许多，孩子们唱着唱着没过几遍居然就差不多会了。
正在肖恒挨个纠正孩子们的口音问题时，忙得整天不见人影的小蝶忽然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外面有个胖子求见。”
“胖子？去问你家小姐啊？找我做什么？”肖恒奇怪道。
“他说他是来见你的……”
“我？”肖恒一愣，他在这里好像也不认识什么人啊，怎么会突然有人登门拜访？
等到他出来这才发现求见的人是个做商贾打扮的胖子，倒是让肖恒差点没认出来——这位正是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胖文士，只是多日不见这家伙好像又胖了一圈……话说他叫什么来着？
肖恒赶紧打开记事本翻了翻。
“……坷涵兄。”肖恒拱手道。
在外人看来，肖恒不过是稍微顿了顿就叫出了名字，倒显一副好记性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胖子的打扮，奇道：“坷涵兄为何做此打扮？”
“肖兄。”微胖文士拱手做了个揖，鬼鬼祟祟的看了旁边那些等着买糕的人一眼，凑到肖恒身边低声说：“借一步说话。”
“……请进。”肖恒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将他让了进来。
进了园子之后微胖文士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院子里传来的童声合唱吸引住了。
“这曲调倒是新奇，只是唱得奇怪……肖兄可否解惑一二？”胖子踱着方步，右手一伸似乎想摸扇子，可却摸了个空，随后就尴尬的笑着将手在身上抹了抹，仿佛一开始就想擦手汗。
“这是拼音字母歌，是为了记忆拼音字母所写的小调。”肖恒答道。
“这‘拼音字母’又是何物？”商贾打扮的胖子追问。
“是这样的……”肖恒也不藏私，就将汉语拼音又给这胖子讲了一遍，反正这种东西越早传播出去就越能惠及更多的人，也算是推动知识扩散加速文明发展的好事。
从汉末开始一直到清末，不少文人都在寻找更简单易学的启蒙方法，虽然期间也发明了不少办法，但终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步。
直到近千年后的近代，汉语拼音这才逐渐完善起来……而到了现代才算是彻底定型。天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的努力和汗水，可算是汇聚了千年时光的知识结晶，现在肖恒提前千年将它带到了南宋，其中的先进之处自然不难看出。
“……公子大才！”胖子稍微思考了一会，顿时对这拼音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胖子越想越是觉得这个法子太好了，尤其是在见到肖恒将拼音标注在汉字上方之后，这样看着这个汉字就能知道其读音，而知道了读音再联系前后文就能知道它的意思……这样学习起汉字方便太多了！
不过想着想着忽然这胖子忽然面色一变，看着肖恒欲言又止。
“怎么了？”肖恒问道。
“这……公子家学，讲与我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只是见此秒法小生当真心喜不已，只得厚颜向公子讨要了。”
说罢，这胖子一揖到底。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无法克服肚皮肥肉的弹性势能，两根小短手距离地面忽远忽近……
“坷涵兄为何如此大礼，快快请起。”肖恒看着好笑，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最初这胖子还想抗争一下，可他却发现肖恒手上的力量大得惊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提溜起来了。
“拼音之法并非在下所创，此法的作者可是怀着让天下人都识得文字的心情将它创造出来的……所以坷涵兄自是可以拿去使用。”肖恒解释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胖子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敢问此法作者尊姓大名？”
肖恒还能怎么说？难道要将最早用注音法学汉语的那个传教士的名字告诉他吗？先不提这外国人的名字是否奇怪，若将所有功劳归给那传教士，后面无数人的努力难道就白费了吗？
但也不能跟这胖子随便说个名字吧？肖恒索性直接
搬出后世最强作者之名号：“那是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隐士所做，你就叫他……佚[yì]名好了。”
“佚名？这……”胖子愣住了。
佚名不就是没名吗？哪个作者会称自己是无名氏呢？
这满江红是岳飞所做，这拼音之法又是佚名所做……但这两样从来都没人听过见过，都是从这位肖恒肖公子这里首先传出来的。
想到这里，胖子不由得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记不住？嗯，这些字母的确有些难记……这样，我回头写份帖子让人给你送去好了。”
肖恒还以为胖子不好意思说，之前这胖子在肖恒与那史俊杰冲突的时候还能记得不要暴露他的姓氏，倒是一位可交之人。反正这些孩子以后也是要人手一本的，那么多印两本给这胖子送去也就算交个朋友吧。
“如此就多谢肖兄了。”胖子又是一揖到底，这次没用肖恒拉他他就自己起来了。
“这拼音之法太过绝妙，差点忘了正事……”胖子正色道，“那日与肖兄分手后，那史慈四处寻找肖兄的消息，我那里自然不会让他进门，让那史慈摔砸了好多天，真是爽快……”
说到这里，胖子话音一转：“不过昨天我那家人回报说看到那百通大娘进了史家后门，今天那百通大娘就带着史家圈养的帮闲走狗出了城……想来他也已经得知肖兄弟住在城外了，肖兄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个消息很关键，那个史俊杰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那天一过肖恒又没吃亏，所以也不会记恨那史俊杰，若他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既现在既然他自己寻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想到这里，肖恒已是起了杀心，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杀意，笑道：“这等小事还劳烦坷涵多跑一趟，这份心意肖某定然铭记在心。”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道。
肖恒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丝好感。
没想到这胖子也是一位忠肝义胆之人……他特意换了身打扮，跑了这么老远来这里传消息，也是难为他了。
肖恒拉着胖子去了凉亭，泡了两壶茶，又弄了一盘点心，这才问道：“不知这百通大娘是何许人也？”
“最初只是个半掩门儿，不知怎的汇聚了一些泼皮无赖，自称百通社，开始做起了人情买卖。”胖子答道。
通过胖子的介绍，肖恒这才慢慢了解这位百通大娘的买卖……说起来倒是跟人情茶肆差不多，只是更偏门些。
节46 画像
送走了那胖子文士之后，肖恒皱着眉头回到了后院，正巧秦小姐正在写东西，抬头见到肖恒之后不由问道：“公子何事烦心？”
“之前那个史慈的事……这家伙正在到处派人找我。”肖恒解释道。
前几天肖恒也跟两位小姐提过这件事，不过随着秦小姐讲出她父亲的事情，肖恒当时也没多提这件事。不过眼看着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也是时候商量一下对策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家伙会做到什么程度……你对这些衙内也可了解？”肖恒在秦小姐面前坐了下来秦小姐的脸颊迅速的爬上了一缕嫣红——这可算是男女同桌了！在古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然而在肖恒的观念中却没有这种礼教之妨，许多事情还是有那么点出格的。
好在两位小姐都知道肖恒身份特殊，习惯与凡人大不相同，所以很多礼节上的事情都有所包容。
“这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秦小姐抑住心头羞涩勉强道，“只是……若是对方知我身份，理应放弃寻衅滋事才对。”
“不妥。”
忽然，门外传来白衣少女的声音。
“秦二叔在平江府抵抗金人已然焦头烂额了，你我二人偷跑出来本就会让二叔背上骂名，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罢了，若是宣扬出去会让二叔的处境更加艰难。”
白衣少女对于现今局势洞若观火，言语也是直指问题核心，不过接下来她的话就有些……
“区区史慈不足挂齿，若他敢来滋事看我不打断他的双腿！”
emmmm.......
若这世间之事都能简单的用拳头解决就好办了。
“对这史慈我有些想法……”肖恒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不然等他的人来了，我去爪个舌头回来，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何？”
“那岂不是要打草惊蛇？”白衣少女皱眉。
“我们可以让他出卖主家再让他自己签字画押按手印……若他不听话就把这份材料叫人送到史家，让他主子处置他。”肖恒笑道。
“这……他如何肯说？难道要严刑拷打不成？私设公堂可是大罪。”秦小姐担心的问道。
“不用不用……严刑拷打什么的太落伍了，我只需要略施手段即可。”肖恒笑着说。
现代审讯手段的发展，让被审讯的人很容易意志崩溃……普通人只要不让他睡觉就可以了，或是其他一些令人难受的刑讯方法都可以。
就算再怎么硬汉，在这个没有人受过反审问培训的时代，CIA的水刑一出估计几岁还在尿床都会交代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细节肖恒倒是没跟两位小姐说，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秦小姐写的东西……
“这是？”肖恒看着其中有好些字母刚刚教的拼音字母，而在这些字母旁边却还写着一些诸如“上、勾、尺，工、凡”之类的汉字，看上去很是奇怪。
“这是工尺[chě]谱。”白衣少女解释道，“记词曲用的。”
“哦……”肖恒点头，“这法子倒是有些奇怪。”
“不知公子来的地方可有音律曲谱？”秦小姐问道。
“有的。”肖恒想了想，“有机会我教你，比你这种办法直观许多。”
“多谢公子。”秦小姐笑道。
“这曲谱也就罢了，可史慈的人要去哪找？”白衣少女还在担心肖恒的计划。
“嗯……他们的样子我倒是还记得。”
之前与这些人结怨的时候，肖恒怕忘了他们的长相挨个都给照了照片，若是有打印机打出来就能让其他人也知道了。
不过现在没有打印机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肖恒想了想说：“到时候我把他们的样子画下来吧，然后找几个机灵的孩子去那码头……总有机会遇到的。”
“公子还会丹青？”秦小姐惊喜道，“公子这边请，我来为你研墨。”
“这个……可能与你想的不太一样。”肖恒勉强笑了笑，“我需要的不是墨，而是……碳条。”
很久以前……或者说是很久以后，在肖恒还小的时候稍微学过些素描。虽然学得不精但人像静物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在两位小姐的好奇之下，肖恒去河边弄了些柳条，又跑到烤箱那边干馏成碳，最后得到了黑乎乎的十几根柳碳回到了小楼。
在两位小姐的目光中，肖恒将手机投影中的照片放大，然后调整好距离使它的投影刚好覆盖在纸上，然后就按照投影开始起形。
随着炭笔刷刷的在纸上留下痕迹，肖恒轻轻的用手指肚将炭黑抹匀、抹除灰度，偶尔强调一下明暗交界线……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头像就逐渐出现在纸上。
“呃……好久不画了，有些生疏。”肖恒扁了扁嘴，这幅头像只是大概看上去想那么回事，很多细节都没做好。
不过对于没见过现代素描体系的古人来说，这样类似照片的画风简直太过震撼人心了。
“公子神技！”秦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好像印在纸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