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以求的东西明明已经抓在手中了，儿时的梦想不知不觉就已经实现了，然而……
“这一切终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我不甘心……”
……
次日清晨，蒙军并没有离去，而是缓缓的向淮东城这边移动过来。
就像秦荐之前猜测的一样，蒙军并没有因为正在与金人交战就暂时放过他们。
“该死！蒙人居然如此嚣张……他们不是曾经出使过大宋，要连宋抗金吗？”
张南毕竟就是搞情报出身的，这消息自然是灵通的紧，大金与大宋朝廷上的一些互动他基本都了解过。
“是。”秦荐点头。
虽然他并没有与蒙元和大金使者碰面，但他基本上都从朝廷送去川蜀的邸报上看到过了，不过具体的细节却是从秦幼萱的家书之中得知的——
——那段时间肖恒天天跟着金人的使节团转，秦幼萱关心之余当然也就知道了不少内部消息，与秦荐互通书信的时候偶尔也会提起几句。
“只是由于黄相与金人义和谈得出色，所以朝廷并未同意蒙人的提议。”
秦荐虽然知道宋、金义和这件事儿基本上就是肖恒全程参与并且全力促成的，最后喂到黄相爷嘴里的时候已经板上钉钉了，黄相爷起到的作用就是走了个流程。
不过此时秦荐仍然采用了官方说辞，毕竟若是说得太透了，就有些像是自夸了……谁让肖恒是他女婿呢？
“可那蒙人为何还敢来此？”
“也许，他们觉得之前高估了我朝吧……”秦荐苦笑着说。
也是，大金压着南宋打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占尽了优势。而这样的大金却在蒙元面前显得不堪一击……那也难怪蒙元看不起大宋的战斗力了。
……
城墙上，宋旗与秦字旗迎风飘扬。城墙外，数不清的蒙元大军渐渐围了上来。
然而他们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而是在弓箭射程之外开始构建阵地……
看着远方的蒙人将一个沉重的炮车推上来，不仅是张南，就连秦荐都有些惊奇。
“那是……铜炮？”张南很快就认出了蒙元所使用的武器。
与在战争中不断迭代的火枪不同，火炮的发展速度要远远慢于火枪，甚至连材质到现在都仍然是由黄铜浇筑而成的。
从铜炮到铁炮，可是个巨大的技术飞跃……毕竟铜这种金属过于昂贵，而铁却随处可见，甚至在南宋都已经开始大规模半工业化的生产了！
而除了材质之外的其他技术，都只是在西夏铜炮的基础上敲敲打打修修补补而已，除非立即
“呜……”
节93 钢铁洪流
节93
秦荐等人来到淮东城甚至不足两天，整个淮东城的城墙尚未修缮完成，就被蒙人的大炮给轰塌了。
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新式火器面前甚至没有坚持超过半天时间，从蒙人发起攻击到守军溃败而出，整个过程不到两个时辰。
从天空中望下去，淮东城以南的整片平原之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宋军，他们一个个跑得武器也掉了、盔甲也扔了……真正的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做丢盔卸甲。
而在这些逃兵之中，最显眼的就是一股足有四五百人的骑兵部队。
它们之所以显眼倒不是因未人多马多，而是因为他们逃得实在是太早了，即便跑得最快的人也只能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
在这群人马之后，跑得最快的当然还是有马的骑兵，再之后才是一队不超过50人的骑兵小队。
这队骑兵之所以跑得慢些，还是因为队伍中间的那辆马车。
秦荐和张南这两位就坐在其中，默默的听着远方传来的厮杀声。
自从城破开始就一直低着头自言自语的张南此时也不吭声了，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脚尖，身体好像没骨头一样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着。
哀莫大于心死。
张南一辈子都在等待这个时刻，然而当他真正的促成了眼前这件事之时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早就被深深的改变了。
曾经强得近乎于无敌的金人变得孱弱不堪，时间仅仅过去一百多年……不过是三四代人的功夫金人居然就已经衰弱至此了！
而草原上那个被金人的铁浮屠和拐子马打得抱头鼠窜的游牧民族，则已经强大到了堪比庞然巨兽的程度了。
这样的结果，一直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张南根本无法承受。
虽然世界观崩塌在后世的网络上已经变成一个形容词了，但是它的本义却是异常的残酷。
是的，真正的世界观的崩塌，足以让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变成疯子……
对于没经历过或者没见过的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对于知道或者是有类似经历的人来说，此时张南的处境绝对会让他们感同身受。
“张南，想开点……咱们这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或者就一定有希望。”秦荐忍不住劝到。
之前看到老友伤心欲裂时他并没有劝阻，想着过一会应该能缓过来……然而张南却一点缓解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还渐渐变得更令人担心了起来。
害怕老友出什么问题的秦荐只好劝了几句。
“完了，一切都完了……而且我还把你也连累了，哪还有什么希望！”张南满脸痛苦。
“这些人可是打过大胜仗的精锐，现在就这么折损在这里了……就连他们挡不住蒙元的话，那大宋再没有人能挡住他们了！！”
一想起蒙元大军即将南下，而整个大宋再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张南心中的悔恨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秦兄，我……我成了千古罪人啊！”
一声泣血般的叹息，道不尽张南心中的绝望。
“呃……不至于的。大宋啊……亡不了。”秦荐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至于底气的来源……那当然是他那位“贤婿”。
张南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秦荐有些疑惑。
“咳咳，即便大宋真的亡了，咱们还可以拥赵擎为帝，退守川蜀再图反攻。”
不忍自己老友如此悲伤，秦荐算是稍微透露了一些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赵擎？他，他不是……被软禁着吗？”
对于这位北宋的废帝，张南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当初他也参与了营救公主殿下的行动……当然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赵芮是女非男。
“我那女婿已经将赵擎救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临安府！”秦荐不禁有些得意。
“临安府！？可是！？”张南一听这话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放心放心，我那女婿定然心中有数，不会轻易透露他们的身份的……”秦荐摆摆手，“这次只要我们保证活着回去就好，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可你……”赵张南当然知道秦荐现在所面临的状况。
由于北上之前秦荐就一直在反对这个计划，并且不惜连连驳斥官家的想法……当时张南就有些奇怪秦荐为何如此抵触，但他当时觉得这背上之行定然是大功一件，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将秦荐推到了北伐统领的位置上。
然而现在看来，秦荐当初的判断完全正确！而且驳斥官家之言更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然而当时无论是他、还是官家，甚至连满朝文武两桶两位“才高八斗”的左右宰相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张南忽然记起当初那两位宰相的暧昧之举……
或许……不，他们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发展！只是他们当时不想驳斥了官家的面子这才没说而已！！
想到这里，张南终于想通了，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看来对于北伐感兴趣的大概只有那位被自己忽悠出了雄心壮志的皇帝而已。
当然，张南不知道的是，这位皇帝之所以开始雄心勃勃，也是心虚使然……毕竟岳王庙前的跪像实在是太惨了！有了这个反面例子，相信今后每个大宋的皇帝都会努力摆脱这段历史。
而北伐，也许就是龙椅上的那位试图自救的开始。
张南甚至可以想象得出，秦荐此次回朝必然会引起强烈的弹劾……而且那两位老谋深算的宰相早已将舞台准备好了——驻守秦家的禁军就是他们架在秦府脖子上的钢刀！
在那个时候，张南觉得只要这趟北伐顺利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善后的问题。若是秦荐没有肖恒这么个女婿，也许这次真的就要被他害死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张南心中的愧疚这才久久难平。
就在张南思考着如何才能帮老友拖出泥潭的时候，秦荐忽然支起了耳朵。
张南并没有看到这一点，而是咬咬牙说道：“这次回去，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嘘……你听，什么声音？”秦荐没有答话，而是打开了窗户伸出头去，望向了异响传来的方向。
“你听到什么了？”张南也起身打开另一侧的窗户，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听到。
“车轮声……？”秦荐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你看那边！那边那些奇怪的烟柱！！”张南虽然没有听到古怪的声音，但他却发现了远方正那条斜斜的烟柱……
这烟柱好生奇怪，正常的烟在无风的情况下都是笔直向上的，遇到微风才会稍稍有些偏斜。
然而现在却是个无风天，而远方的那些烟柱却斜得厉害，就仿佛……
“……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张南有些紧张的问道。
“是啊，那些烟柱正在向我们靠近……”秦荐的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猜，援军应该快到了。”
秦荐收脑袋，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似乎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
“援军！？你什么时候求来的援军！？”张南惊了个呆。
“当我走的时候。”秦荐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他可定回来的……算算路程也差不多就是今明两天了。”
肖恒他们回程的时间秦荐都仔细算过，再加上各方面的耽误……就算下一秒肖恒立即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太惊讶。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肖恒。
取而代之的是……钢铁洪流。
八辆带着厚重铁板的装甲车一字排开，缓缓向前开来！
黑色的烟柱从这八辆装甲车上升起，缓缓的飘入更高天空……
而第一次面对如此钢铁巨兽，张南拳头都攥紧了。
“那是什么！？”
“援军。”秦荐强自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
“……”
……
煤气机的飞轮转得看不清影子，蓬勃的动力随着飞轮的转动被传递到了底盘上……
足有十几吨重的庞然大物却以
迫击炮就好了。么都觉得不靠谱
“放心放心，我那女婿定然心中有数，不会轻易透露他们的身份的……”秦荐摆摆手，“这次只要我们保证活着回去就好，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可你……”赵张南当然知道秦荐现在所面临的状况。
由于北上之前秦荐就一直在反对这个计划，并且不惜连连驳斥官家的想法……当时张南就有些奇怪秦荐为何如此抵触，但他当时觉得这背上之行定然是大功一件，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将秦荐推到了北伐统领的位置上。
然而现在看来，秦荐当初的判断完全正确！而且驳斥官家之言更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然而当时无论是他、还是官家，甚至连满朝文武两桶两位“才高八斗”的左右宰相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张南忽然记起当初那两位宰相的暧昧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