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能有所不同，大理寺主管审判，而刑部则是负责复核，当然若是有一些复杂的案件需要审理的话，也会把大理寺和刑部这两个不同的职能部门结合起来共同审理。
但是在去大理寺之前，沈长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皇宫之中，倘若长安城真的出现这种连袁守诚都难以推演出的人物，那么现在长安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沈长青至少得把李治带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很快沈长青来到了皇宫之中，此时正好是下午，询问了一番之后得知现在李治正和长乐一起在立政殿那边和皇后说话聊天。
得到消息后沈长青就直奔立政殿而去，来到立政殿外让人进去通报一番之后，宫女便出来请沈长青进去。
“真是稀客啊，沈道长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对治儿和长乐的照顾，他们给你添麻烦了。”长孙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长青见过皇后。”沈长青先是行了一李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治儿本就是我的弟子，而长乐公主也是我的好友，况且此番前去成都府他们还是帮了我不少忙的。”
“没有添麻烦就好。”长孙皇后点点头，微笑的看着沈长青。
而沈长青此时也说明了他的来意：“皇后娘娘，此番长青冒昧打扰主要还是想带九皇子回长青观去，毕竟自成都府回来之后，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敦促九皇子殿下的学业了，学海无涯，按理来说一日都不能停下，这已经停了许多日子，正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娘娘您看……”
长孙皇后其实对于沈长青说的这话是十分赞同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曾经她甚至对李世民说过不要重用长孙无忌。
在当初李世民想要把儿子送到沈长青那里学习的时候，她也是大力支持。
“好，这几日也都怪本宫将这件事情忘记了，还好有沈道长耐心负责。”说完又看向李治，“今日你便跟着沈道长回去吧。”
而李治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一丝不舍的表情，毕竟年纪还小，还是很依赖父母的，以前在长安城长青观的时候，平常就算想自己的父母了也可以抽出半天的时间来回去看看，或者是晚上回去和父母说说话，等到早上再回来。
哪里有像这一次去成都府这样一走就是三个月。
当然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跟了沈长青这么久，他也知道什么事情比较重要。
然后他们又在那里聊了聊，沈长青旁敲侧击的问了问长孙皇后最近皇宫有没有出什么事情，长孙皇后虽然知道沈长青可能在说的是李世民的头痛，但也没有往诅咒那方面去想。
只是说没有，最近皇宫里一切都很正常。
又过了一会，沈长青便带着李治离开了，刚走出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沈道长，等等我！”
转头一看是长乐公主从里面追了出来……
“沈道长走那么急做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不如我们去看看北极熊如何，这几天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去看呢，就等着沈道长过来一起去。”
长乐这个要求，沈长青也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于是三人就这样转道去了张力士那里。
张力士自从上次被发配过来养北极熊之后便再没有什么人事调动了，只不过张力士的工作现在不仅仅是喂养北极熊，还有制造冰块，毕竟现在整个皇宫当中也只有他会制造冰块了。
而李世民也并没有过问，毕竟这是沈长青的技术，他就算问了也没有什么大用，要是这秘方传出去对于他来说只有坏处，没什么好处。
所以张力士现在在这里还挺受重用的，当然和目前皇宫的宦官圈子里如日中天的高力士还是有些差距。
当他们到来之后，张力士正在推着小车往北极熊的那个池子里面倒冰块。
在看到沈长青等人来了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路小跑过来朝着他们行礼。
“奴婢见过晋王殿下！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沈道长！”
对于张力士来说，这皇子皇女算是他的主子，而沈长青则是他的恩人，虽说自己当初是因为得罪了沈长青，所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若是他没有经历这一遭事情，恐怕下场还不如现在。
而且自己现在能过得这般滋润，完全是仰赖沈道长当初手下留情，没有对自己赶尽杀绝，否则以沈道长的能力和话语权，想让自己命丧黄泉，那就是张张嘴的事情。
“免礼免礼，张力士快带我们去看看北极熊。”
李治也显得有点激动，毕竟小孩子嘛，而且北极熊这种生物想要在中原见到，那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除了在张力士这里之外，你还没有听说过大唐哪个地方还有北极熊的。
于是张力士一边推着车子把冰块儿推到了北极熊这边，一边熟练的把这些冰块倒下去，而那北极熊在感受到新冰块儿带来的凉爽之后，也舒服的靠在上面，开始懒洋洋的打盹。
张力士介绍了一会儿北极熊，然后就给了他们一个桶，里面是一些鱼虾，然后让李治和长乐可以尝试着喂一喂。
当李治和长乐沉浸在投喂北极熊的快乐当中的时候，张力士却突然对沈长青使了个眼色，张张嘴巴似乎是有话想说。
沈长青见状顿时会意，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玩着，注意不要掉进去了，我和张力士有一些话要说。”
随后沈长青便和张力士来到了屋内……
而张力士则看了看四周，把门小心翼翼的关好之后，这才面带愁容的看着沈长青：“沈道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别人我又不敢说，生怕他们不相信。”
“什么事？”沈长青不禁有些好奇。
“就是高力士在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古怪，先前我发现他总往太子那边跑，而且还经常十分刻意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他的行踪好像更加的奇怪了。”
第五百一十八越来越复杂了
“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在人前的时候和以前一般无二，但是每一次在人后，脸色就阴沉的很。”张力士忧心忡忡的说道。
而沈长青听完之后，则是问道：“这你是怎么发现的？”
“最开始的时候，奴婢只是偶然间发现高力士有些鬼鬼祟祟，随后便刻意的每天注意他的行踪，还好没有被他发现，但我觉得高力士肯定有问题，而且现在应该不仅仅是太子那边的问题了，很有可能高力士本人也有什么阴谋。”
张力士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沈道长，这件事情我也就只和您说了，您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您的，要不然我恐怕小命不保啊。”
沈长青点点头：“放心吧，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是从你这传出来的。”
“多谢沈道长，多谢沈道长。”张力士跪下磕了几个头，“沈道长，奴婢也是为大唐，为陛下考虑。”
沈长青笑着拉住对方的胳膊，让其站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思，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便可。”
说完之后沈长青又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你一直在皇宫当中，有没有发现最近有谁会经常头痛？”
“头痛？”张力士听到这个词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他人我倒是没有听说，奴婢最近有时候会犯头痛，不过奴婢已经找人看过了，他们说并无大碍。”
沈长青一听，张力士居然也犯了这种病，但他又摸不准这张力士是因为什么？
“那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好像也没有，奴婢每天也不跑远，基本上就在这园子附近，偶尔跟着高力士稍微走一走，但很快也就回来了，但若非要说什么奇怪的话，那就是奴婢左边的肩膀后面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印记？我看看。”沈长青皱着眉头说道。
他感觉这个印记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于是张力士把衣服稍微往下拉了拉，露出肩膀上的印记，沈长青看着这印记，感觉有点像是伤口没有缝合一样长出来的肉芽。
但是沈长青又看了看印记，分明就是一个类似于眼睛的图案。
联想到先前袁守诚所说的在长安城潜伏的不只是一个人，而且在那些人的后面还有一个幕后黑手，沈长青便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只身前来长安，然后以某种办法将人转化为可以散布这种诅咒的存在。
如此一来，他说转化的那些人全部都是长安城内本来就存在的，也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而且潜伏性也非常的强。
这么想一想，那高力士很有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更要命的是高力士现在是负责李世民一应起居和食物的人。
估计李世民的头疼也是高力士动了手脚，就是不知道李世民的身上有没有这样一个印记。
但不管怎样现在张力士肯定是被对方知道了，只不过高力士一直秘而不宣，想要以这种办法来秘密的除掉张力士。
也正好借着张力士不敢将这件事情到处乱说，而且张力士的身份又稍微有一点特殊，用这种办法可谓是万无一失，几天之后突然死亡，到时任谁也不会将这桩命案怀疑到高力士的头上。
“最近你就在这里呆着，哪都不要去，尤其是高力士那边，你不要再跟踪了，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今天这件事你也不要到处乱说。”沈长青叮嘱道。
说完之后又问对方：“你这里有纸笔吗？”
“有、有！”张力士一下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沈长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行动去找笔墨纸砚过来了。
放下之后连忙熟练的开始为沈长青研墨，但沈长青看见他研墨的手却有些微微发抖，想来是害怕所致。
虽然沈长青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具体跟他说高力士到底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正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才让人更加害怕。
沈长青在纸上写下“平安”两个字。
“你把这字叠起来，然后找一个布兜每天揣在身上，睡觉也不要拿下来。”
“好，都听沈道长的，多谢沈道长！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可给张力士感激坏了，都说这沈道长的墨宝难求，一字千金，可是沈道长在发现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却可以亲自为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写一道平安符。
这如何不令人感动？
当沈长青离开之后，张力士才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小香包，这是当年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他娘给他的。
小心翼翼的拆开，然后把里面的那些早已没有了味道的香料倒出来，再把这两个字的纸条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然后揣在自己衣服的最里面。
沈长青带着李治离开，他现在要去一趟大理寺。
不管是查看那具尸体也好，还是查看仵作在解剖那具尸体之后的检验报告也好，光是沈长青自己是没有相应的权力的。
哪怕他在整个长安城已经非常有名了。
当然大理寺也在皇城的外城。
去大理寺也不过就是从皇宫之内出来之后再绕过去就行了。
当然大理寺归大理寺，那死者的尸体还是在衙门存放着的。
“孙大人，好久不见啊！”
沈长青在大理寺当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毕竟先前一些案件之所以能够破了，也都是仰仗着沈长青。
所以沈长青不用汇报就直接进入了其中。
而此时孙伏伽正在审阅公文，忽然听到这一声喊，手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中的公文扔出去。
但抬起头来才发现是沈长青来了，于是脸上又露出笑容：“原来是沈道长啊，今日沈道长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衙门里？”
沈长青不是来叙旧的，所以也就打算开门见山。
眼看着四下无人，沈长清来到孙伏伽的耳边小声说道：“长安城最近不太平，此事已经危及到了陛下，所以我来找孙大人协助查一些东西。”
第五百一十九章 惨还是你惨
“协助调查？”孙伏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能让沈长青主动提出要自己帮忙协助调查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小案子。
至少是单凭着沈长青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而且肯定到现在最多有一些头绪，但是在想要继续深入调查下去的时候被卡住了。
所以孙伏伽当即把自己手下的几个大理寺官员叫过来，让他们去负责现在自己手上的那几个案子，而孙伏伽本人则是带着沈长青来到了后堂当中。
“沈道长需要我协助什么？您尽管开口。”
沈长青点点头：“孙大人可知道陛下最近头痛一事？”
“知道的，先前我去面见陛下的时候，就得知了陛下龙体有恙。”
“不错，今日我前往皇宫之后帮助陛下缓解了一些，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我查找陛下病因的途中才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今日的早些时候我在长安城的朱雀大道上亲眼看见一个人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之间抱着头，口中发出惨叫，似乎是头疼欲裂，最后没过多久的时间便暴毙而亡了。”
“沈道长是怀疑这两件事情乃同一人所为，陛下与那名百姓的症状有相似之处……”孙伏伽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错，但是这两件事情虽然源头相同，但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幕后黑手，对方将不同的人蛊惑为他传播诅咒，而中了这诅咒的人一开始不过是感觉到头疼，但随着头疼愈发严重，要不了多久便会暴毙而亡，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痕迹。”沈长青说道。
这些一部分是他的猜测，还有一部分是根据各种各样的信息汇总而成。
但沈长青觉得这些猜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而说完之后，孙伏伽也瞬间懂了。
“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前往长安衙门！”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看着一具已经被解剖开的尸体，手里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
“此人体内并没有什么伤势，也无明显外伤，只是心脏处血液偏黑，这点有些不合常理，而且脑袋里有些出血，但奇怪的是他的大脑不管之前还是在死亡之后都没有受到过重击，也没有什么病变，甚至有不良人前去询问过，此人生前也并无精神方面的问题。”
虽然那报告上面不是原模原样这么写的，但基本意思就是这个样子。
在结论当中，仵作初步怀疑可能是中了什么毒，否则没有道理会出现这么诡异的情况。
最后，沈长青又看了看这个人的肩膀处，果然发现了和张力士一模一样的眼睛形状的印记。
“果然这个印记的出现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