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始皇陛下的九五之尊之位下方十尺,搭建了一个高台,上面立放一张案桌。
嬴彻端坐其后,笑意吟吟。
这便是监国公子嬴彻朝议“办公”的位置了,而让群臣瞳孔一震的却并非仅仅因为这个,而是...
嬴彻身边站立之人。
只见嬴彻身边站立两人,一人青衣袖裙,面容桃花,但眼神凛冽,明显一美貌侍女。
而另一人则是身穿白袍金花纹绣,眼神阴鸷,俨然一名宦官。
众大臣纷纷猜想,宫中何时出来了这样一名宦官,从未听闻?
而且...
此处当时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之位,如今却让这人站立?
莫非公子彻上来就要对赵大人发难?
而走入大殿的赵高眼神微微一冷,隐晦得看向一人,之后并未发作,反而面容眼色恢复,走到一个稀松平常之位便是坐下,仿佛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这番举动,倒是让高台之上的嬴彻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
亡国祸种,心思之沉,可见一般。
就在群臣心思各异之时,忽然一人出列,朗声开口:
“启禀殿下,臣,有事禀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侧目而视。
看到此人面容,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赵大人....先声夺人了!
因为出列开口之人,正是赵高的贤婿,咸阳城的咸阳令阎乐!
“公子彻这次是真的欠缺考虑了,居然刚上来就给赵大人这样一点隐晦的打压,也怪不得了...”
“哼!什么欠缺考虑,就是太年轻了!赵高大人乃是陛下面前红人!如今赵大人的位置被一个不知姓名之人抢了,不发火才怪!”
“你们啊!还是看的太浅!你们想想,公子彻监国,这不是涉及到宗室之争吗?若是此番赵高大人能给公子彻一个下马威,那不就说明胡亥公子威势滔天吗?别说是现在的声势了,恐怕接下来连扶苏公子都压不住胡亥公子了!”
“....”
一道道窃窃私语响起,赵高不动声色。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打压住公子彻,便可以进一步攫取朝堂声势,甚至有可能在此番陛下东巡,公子彻监国的期间便将胡亥公子的支持提升至巅峰,届时陛下东巡归来,只要找准时机,便是帝国大统定下之时。
“哦?你倒是有忠君爱国之心呐,还未正式开始朝议,便开口谏言了。”
嬴彻看了一眼阎乐,而后笑着开口说道:
“也罢,你便禀报吧!”
此话一出,群臣心中皆是一凛。
别看公子彻说话温和,但是却是在暗中点出阎乐不合规矩,俨然与赵党官员打了个有来有回的模样。
要知道,朝堂争斗,软刀子最能杀人。
而这样隐晦的话语,自然不会让阎乐知难而退。
只见阎乐微微仰头,看向嬴彻,沉声开口:
“臣,斗胆请问殿下,为何携带女子上殿,且令一无名之人,窃据中车府令大人的站位,此非有违朝堂之制?”
此问一出,群臣皆是心头一凉。
这个阎乐....好大的胆子!
赵高撑腰,便胆敢如此正面批驳公子彻?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此时的阎乐,便是在试探嬴彻。
如果嬴彻软糯,那么这个试探便是一个下马威,接下来朝堂之上便可以不断进行争斗攫取利益。
但是如果嬴彻能将此番危机化解,反而能让群臣明白这位公子彻的行事风格与态度。
群臣皆是视线凝聚在嬴彻的身上,想要看看其回答究竟如何。
只见嬴彻微微一笑,群臣皆是心中猜测,这位公子彻是否要直接认错了。
“不错!虽然你阎乐长得獐头鼠目,但是还是有优点的,至少知道自己斗胆了。”
“本公子初次主持朝议,还有许多地方细节不懂,有一事还想请问诸位!”
嬴彻淡淡开口说道,仿佛对于仿佛阎乐那“咄咄逼来?自,小*说&群【9!8;0,2>0,5.~8-5/6呆,呆人”的问话丝毫不在意一般。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微微一愣。
就连扶苏也是目光看向自己的六弟,心中纠结。
虽然此番嬴彻等同于是“从他手中”抢走了监国之权,但是毕竟是国家之事,况且这也是自己的六弟,到底要不要帮,让他十分为难。
若是嬴彻出丑,说不定还能在父皇东巡期间,将分封改制之事稍微推进一下?
就在扶苏犹豫之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微微拉扯,正是自己的老师,淳于越。
显然,师徒二人,所想无差。
“殿下请问,臣等身为秦臣,自然知无不言。”
百官之首的李斯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看向嬴彻沉声开口。
随着李斯这一句话,群臣也是明白。
好戏要开场了。
阎乐这一番的诘难问话,极有可能确定接下来公子彻监国 期间的朝堂走向,甚至可能影响到接下来的宗室之争。
嬴彻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当真宛若玉君:
“彻想询问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朝堂之上,不尊议礼,妄议大秦皇室,是打断多少根廷杖来着?”
第8章 你行不行啊,细狗?
“彻想询问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朝堂之上,不尊议礼,妄议大秦皇室,是打断多少根廷杖来着?”
此问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位公子彻...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在开玩笑!
廷杖,还是打断多少根?
简直是笑话!作为秦制之中的刑罚,若是着实打,用力打,恐怕几下便能直接废掉一人!
而打断的话...怕是会直接将人活活打死吧?
这么一个问题,就连久经朝堂的老狐狸李斯,都是不由得微微皱眉,一时之间没有立刻开口回答。
原因很简单,阎乐...并非单单是赵高的女婿而已。
他可是咸阳令。
在帝国的官员序列之中,也算是重臣行列,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三公九卿的那个序列重臣。
而方才嬴彻话里话外的意思,俨然是要将阎乐以廷杖击毙啊!
可是,
既然嬴彻问了,李斯自然也不好置之不理,微微皱眉,沉声开口:
“启禀殿下,依照秦制,阎乐不循朝堂之仪,理应廷杖十下,罚俸三月,再加上妄议殿下,两罪相加,应当廷杖三十,罚俸一年!”
李斯顿了一顿,仿佛是担心嬴彻直接理解成打断三十根廷杖,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
“殿下,廷杖之罚的意思,是杖击三十,并非是打断三十根廷杖。”
“三十啊,少了点吧?”
“可以加注吗?”
听到李斯的回答,嬴彻嘴角露出一丝揶揄,开口问道。
此问一出,群臣皆是无语,殿下您还真是配得上这行六的排列啊。
而李斯也是有些无奈,看这公子彻的模样,俨然是要刚到底了:“殿下要加,适度还是可以的。”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看公子彻跟赵高好好碰碰了,只不过接下来陛下东巡期间,这朝堂上的事情,自己怕是要操心不少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简简单单的翻个倍吧,六十廷杖!雨华天,便由你来行刑吧!”
嬴彻听到这话也是笑意更甚。
而殿下的阎乐一听到自己要被打六十廷杖,直接就慌了!
六十廷杖,自己一个文弱大臣,这哪里能抗下啊!
“殿下!我乃是咸阳令,帝国重臣,你...不可啊!”
“岳父大人,救我啊!”
“重臣怎么了?打得就是重臣!雨华天,行刑!”
“是!”
一袭白衣金花纹绣的雨华天听到嬴彻的命令,缓步走下高台。
而刚刚还在惊慌的阎乐,一看道雨华天走下,瞬间心神大定!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雨华天可是个宦官啊!
一个被阉去阳气的宦官,能有什么力道?
刚刚还以为是哪位宫廷侍卫动手呢,六十廷杖,自己这身子肯定抗不过去,但是既然是个宦官,那就没事儿了!
毕竟...自家岳父那力气,自己可是清楚的。
恐怕连廷杖举起来都费劲吧!
而朝堂上原本还在紧张的超沉闷,也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公子彻,还是清楚分寸的嘛。
至于赵高,原本阴狠毒辣的眼神,也是瞬间隐藏。
他也以为,这是公子彻想要立个威风,而非跟他赵高死磕到底。
不过此举,的确有损他赵高“英明神武”的名声,日后一定要找回场子才行。
两名身穿漆黑战甲的卫士走入麒麟殿内,将阎乐架起,准备拉出殿外行刑。
岂料,
阎乐一振衣袍,一副铮铮铁骨的名臣风采:
“松开!既然殿下降罪责罚,我阎乐乃是秦臣,岂会有抗拒之礼。尔等武夫将我架出去,岂不是平白堕了我的名士风采。”
潇洒做派,与方才那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