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市交易所
世家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座撼不动的大山,刚刚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安静下来,银子和命,显然是命更重要。
陆桥一开口打破了宁静:“大家都知道,小麦期货是大唐交易所率先出售的,要知道大唐交易所背后可是四位国公,我之前和代国公家二公子见过一面,他愿意为咱们提供庇护。”
大唐交易所的靠山是谁,西市没有不知道的,听到四位国公愿意庇护他们,这些人的心又火热起来。
即便是崔、王、卢、郑四个世家也不会为了银子和四位手握兵权的国公撕破脸。
沈灵甫再次开口道:“诸位,四位国公,世家自然不敢得罪太甚,但咱们呢?有了国公府的庇护又能怎样?世家真要动了咱们,国公会为了咱们和世家撕破脸皮吗?”
“在下昨天和崔家崔文公子见了一面,他说了,只要咱们取消世家一百万石的小麦期货协议,以后咱们交易所就可以跟他们合作,共享一些大宗商品的利润。”
“沈灵甫,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赵勇一声怒喝,大步走到沈灵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提溜了起来,一双牛眼杀意弥漫。
沈灵甫脸色刷得变白,赵勇就是个浑货,真惹怒了他,他真敢杀了自己。
“二弟,不得无礼,把灵甫兄放下!”
赵勇悻悻地把沈灵甫放下,沈灵甫重摇着纸扇,掩饰心中的慌乱,陆桥一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掌柜,世家开交易所,国公开交易所,我们也开交易所,早晚都要对上,咱们的力量又十分孱弱,咱们只能找一棵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诸位都是商场的老手,这些道道都明白。”
“现在世家一棵大树,国公一棵大树,问题就是选哪一棵,灵甫兄说的好呀,国公不会为了咱们和世家撕破脸,那世家呢?”
“找一棵大树只是让他们有所顾忌,他们任何一方,铁了心要灭我们,谁能拦得住?”
陆桥一顿了顿对沈灵甫说:“灵甫兄,这么办吧,把选择全交给大家,想跟着国公的把协议留着,想跟着世家的把协议扔了,只要任何一方的份额超过了一半,另一方服从,灵甫兄以为如何?”
沈灵甫脸色阴晴不定,他本以为陆桥一会和他辩论一通,以他的口才必定能让大部分人倒向他的阵营。
可是万万没想到,陆桥一根本不和他正面交锋,而是把选择交给了这群人,他咬咬牙道:“这样甚好,不过陆兄,如果选择世家的多,这大掌柜的位置可得由在下来坐了。”
陆桥一笑道:“这个是自然。”
赵勇他们是肯定支持陆桥一的,沈灵甫那一排人也将协议扔在了地上,剩下的人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
“选国公还是选世家?”
“我想选国公,咱们之前开牙行的时候可没少受世家的欺负。”
“是呀,那咱们就选国公。”
“选世家吧,世家心虽然黑点,但毕竟毕竟底蕴深厚。”
“在下不敢苟同,世家底蕴深厚,四位国公也不赖,身世最差的卢国公程咬金,父亲也是北齐济州大中正。”
堂内纷乱了一刻钟,又安静下来,扔在地面的协议反而很少,看样子平日里这些人没少受世家欺负。
陆桥一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灵甫兄,这也不用核算了,以后咱们就跟着国公混了!”
沈灵甫脸黑的像锅底,他站起来冷冷说道:“还是奉劝各位,小心有命拿钱没命花!”
说完话,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跟随他的人自然不会在这里待着,但刚刚扔掉协议的人就有点尴尬了?
陆桥一此时笑道:“意见不同是常有的事,你们不必尴尬,来先签分红协议,等会儿去鼎香楼庆祝一下,我做东!”
第87章 暗杀
大唐交易所后院,李德奖正在杀西瓜,沣水村的水利设施已经建设完毕,改良后的水车也已架设完毕。
但今年想种水稻是不行了,因为没水,四月的时候没育秧,只能等来年再种,反正小目标广场里的东西又不会坏。
李德奖还有一个想法,等小目标仓库里的东西清理的差不多,就买些新鲜蔬菜放进仓库,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卖,这又能赚一大笔。
今年水稻是种不成了,按照以往的种法,收完麦子再种一季小米,李德奖不想这么干,这么好的地,种特么小米,那不是屈才了!
他便从小目标广场里把大西瓜拿出来掏籽,无籽的小西瓜留着慢慢吃,切了一块西瓜,递给正在筛辣椒籽的二黑。
二黑憨笑着接过西瓜,一口吞了大半,李德奖气得破口大骂:“把籽给老子留下。”
又切了一块递给正在抖腿的张未明,这家伙摸完辣椒,上厕所不知道洗手,这腿都抖了半天了,还在呲牙咧嘴。
张未明咬了一口,瞳孔瞬间放大,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中弥漫,汁水凉冰冰的,甜津津的,他忍不住夸赞道:“公子,这是什么瓜?这么好吃!”
“这叫西瓜,来自西域,你小子有福啊,你俩是大唐第一批吃西瓜的人,皇帝都还没吃过。”李德奖笑着说。
唐初,西瓜已经传至华夏,但都在西域(新疆),真正传入内地得到五代时期了。李德奖穿越大唐,大唐的百姓有福了,提前三百年吃上了西瓜。
李德奖对张未明吩咐道:“去把不忙的牙人喊过来,一起吃西瓜,记住把西瓜籽留下,谁要是吞了,老子决不轻饶。”
张未明拱手道:“现在正是忙的时候,等下午下工的时候再吃也不迟。”
李德奖点头,指了指身后一大堆西瓜说道:“好,今天把这些西瓜的籽全部掏出来,我明天来取。”
“这么多西瓜怎么能吃得完?”
“吃不完把西瓜籽掏出来,瓜瓤扔了,我只要西瓜籽。”李德奖顿了顿接着问道:“第一批小麦收完了吗?”
提到小麦,张未明愈发恭敬,一开始挂牌小麦期货的时候,他还十分担心会赔个底朝天,没想到,天下大丰,粮食跌到了十文钱一石,小麦期货挣大发了。
他恭敬回答道:“已经和关中几家粮庄联系好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粮食立即运至长安。”
“好,明天就让他们开始运小麦,先运二十万石。”
......
长安城马上就要宵禁,陆桥一醉醺醺地和众人告别,他晃悠着哼着小曲,心情十分舒畅,搞小麦期货,他承认有他有赌的成分,但是他赌对了。
今天又将西市交易所的决策权抓在了自己手里,以后在交易所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沈灵甫,他一小撮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别说他搭上了世家的线,哼哼,就是世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小公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路哼着小曲走进延寿坊,拐进小巷子里,陆桥一忽然觉得心中一紧,旋即极度的危险感在心底升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攻打长安被隋军埋伏的时候。
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他立刻警觉起来,后背贴在墙上,一把短刃从靴筒里掏了出来,横在胸前防卫。
“嘿,朋友,出来说话,别在暗处猫着。”陆桥一清声喊道。
“没想到你挺警觉。”
话音一落,一道如墙一般的黑影落在陆桥一面前,他还没来及反应,一股巨力便撞上他的肚子。
“噗!”
鲜血夹杂着酒菜喷了面前的壮汉一身,壮汉抽了抽鼻子暗骂道:“真特么晦气!”
嘭!
一根哨棒呼啸而来,砸向陆桥一的后背,他一声闷哼,扑腾一声趴倒在地上。
拿着哨棒的瘦高个,拽着陆桥一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看看,是不是陆桥一?”
“是他!”
陆桥一忍着腹部的剧痛,勉强睁开眼睛,面前一个壮汉抱着膀子冷眼看着他,壮汉的旁边是一个穿着儒服的书生,他瞳孔猛地一缩:“沈灵甫,是你!”
沈灵甫蹲下身子,重重拍着陆桥一的脸颊,笑呵呵语带嘲讽:“陆桥一,早就提醒你了,小心有命拿钱没命花,你非要一意孤行,啧啧,落个这般下场,怨不得旁人。”
陆桥一一口血沫啐了沈灵甫一脸,他怒道:“沈灵甫,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灵甫抹了抹脸上的血沫,脸上依旧笑呵呵,在他眼里陆桥一已经是个死人,而他从来不和死人生气:“你死了,我就可以独掌西市交易所,崔公子还说了会举荐我为官。”
“别废话了,趁着还没宵禁,武侯还没巡街,拉出长安城杀了!”瘦高个有点不耐烦。
壮汉从怀里拿出牛皮绳索,狞笑着走向陆桥一。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刷!
一道寒光闪过,陆桥一的头发应声而断,他猛地从地面上弹起,撞了瘦高个一个趔趄,身子一转便死命地朝太平坊的方向奔去。
煮熟的鸭子飞了,瘦高个脸色铁青无比,他开口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呀!”
延寿坊和太平坊挨着,陆桥一捂着肚子玩命地朝太平坊奔去,张未明之前说过,有麻烦就去找他,如今他住在太平坊翼国公府。
人在遇到死亡危险局面,潜力会无限迸发,沈灵甫三人竟然追不上受伤的陆桥一。从延寿坊至太平坊有八百米远,陆桥一只花了一分四十秒就跑了下来。
冲进太平坊,陆桥一一边奔跑,一边高喊着救命,面色阴鹜的瘦高个一咬牙,掌心出现一柄小弯刀,挥手就将那把刀子扔了出去。
刀子刚刚飞了出去,却听见嗖地一声,又是一把小刀将弯刀撞飞而去,瘦高个不由亡魂大冒,大声嘶吼道:“小人无意冒犯....”
嗡!
话音未落,一根粗壮的八牛弩箭矢呼啸而来,贯穿了瘦高个的胸膛。沈灵甫和壮汉亡魂大冒,扭头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嗡!
嗡!
粗壮的箭矢带着风声,贯穿两人的后背,箭矢威势不减,钉在路面上,青石板顿时四分五裂,激起一蓬烟尘。
第88章 老兵蒋老
一个只有一支胳膊的老头从李德奖家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缺胳膊少腿的老兵,老头瞅了瞅地上残缺的尸体说:“三个蠢货,竟敢在太平坊杀人,不知道这里住的都是谁吗?”
老头啐了一口唾沫随口吩咐道:“人都跑到这里了,顺子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门看门,真把自己当门房啦,葛三,你去薛国公府把顺子给老子喊起来,天亮之前,让他把这里收拾干净,别明天一早公爷出门,就看到一地的血水。”
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老兵,立刻拱手:“遵命,蒋老。”
旋即便快步跑向坊门旁的薛国公府。蒋老背着手缓步走到陆桥一身边说:“啧啧,你小子还挺聪明,知道往太平坊跑。”
陆桥一趴在地上,像渴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粗气,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背上挨了一棒,全凭这胸中的一口气撑到了太平坊,如今死里逃生,那口气一松,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艰难抬起头说道:“感谢老丈出手相救,小人是去翼国公府求救的。”
“翼国公?”蒋老问道:“你是翼国公什么人?”
“小人与住在翼国公府的张未明相熟,他曾经告诉小人,遇到麻烦就来找他。”
张未明在太平坊已经住了两个多月,这些老兵自然认识,蒋老还曾经吃过张未明带的猪头肉,他拧着眉毛吩咐道:“去翼国公府把张未明叫过来。”
几个老兵把陆桥一翻过来,平躺在地上,陆桥一立即屈曲双腿。蒋老问道:“小子,当过兵?”
腹部内伤的时候,仰卧而后屈曲双腿可使腹部肌肉放松,以缓解疼痛,这些都是军中常用的小诀窍。
陆桥一虚弱道:“不瞒老丈,小人曾是夔国公帐下的校尉,攻打长安的先锋。”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既然都是军伍上的人,那就没什么大问题,蒋老紧蹙的眉毛也松弛下来说道:“给他吃一粒药。”
不多时,张未明急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陆桥一的凄惨模样,立刻大呼道:“陆掌柜,你怎么样?”
“肚子被人打了一拳,受了点内伤,将养两天就好。”陆桥一吃了蒋老给的药,腹中的恶心减轻了不少,精神也好转了一些。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未明心有余悸。
蒋老这次开口道:“张未明在外边不要乱说话,不要给公爷们招事知道吗?这次先饶过你,再有下次,老夫就是拼着被小公爷责罚,也要把你赶出去。”
张未明是秦怀道带回来的,这谁都知道,要不然,就他一个商人,还想住在太平坊,开玩笑,狗窝他都住不了。
刚陆桥一说有麻烦来太平坊找张未明,蒋老下意识就认为是张未明在外边吹牛。你是小公爷亲口应许住在这里的,你的朋友可没得到应允。
张未明连忙拉住蒋老的袖子连忙解释:“蒋老,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外边乱说的,陆掌柜是咱家二公子的合作伙伴,这话是二公子让小人转给他的。”
蒋老点头指着陆桥一说道:“既然是二公子说的,那就没什么事了,他今晚就留在我们这里吧,把他抬进去。”
陆桥一被抬了进去,张未明拱手告辞,这时只有一只眼睛的顺子一路小跑走了过来,他不是李德奖家的人,但也得听蒋老的号令,不光是他,整个太平坊的门房都得听蒋老的命令,谁让人家在他们中资格最老,军中职位最高呢。
蒋老看都不看顺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就返回了府内,这种动静惊醒不了这里的将军,八牛弩的射击声,只会是他们的安眠曲,别家的守卫听到了自己人的说话声,就不再出来,几个小毛贼,用不了那么多人出手。
太平坊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顺子在月光下,拖尸体,清洗地面,还得把损坏的青石砖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