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上次与林楚江交手,受了枪伤,好在没有中毒,那个小丫头,居然吓唬我枪尖有毒!”柳峻恼恨,“不然我已经拿到了饮恨刀!”
“想不到你柳峻也怕死!”石暗沙不带感**彩地笑着,“不过向一,你这个手下这回是大功一件,杀了林楚江,再把责任完全推卸掉。”
“徐辕还在等什么?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现在把他跟饮恨刀一起关起来干什么?!”向一不解道。
“徐辕要是像你这么莽撞,不知哪年就死了!”石暗沙嘲讽道。
“你说什么?!”向一又要吵。
石暗沙正色道:“你用脑子想想,这次云雾山比武,最怕节外生枝,万一杀了林胜南,饮恨刀就会跑出来,林阡不在,人人都想夺,那不就乱了,现在关了他和饮恨刀,却把所有人都束缚在
这里比武1
向一哦了一声,有点惭愧。
柳峻叹了口气:“他们这一代,江湖的主角随时会变,这次的关键,就在徐辕怎么处理,处理得一有不慎,这次的比武就完了。”
山内,平静的外表,乱的先兆。
屋子里坐着的,仅有徐辕、五津和短刀谷的另一个领石中庸而已,他们商讨的问题,正是饮恨刀和林胜南。
徐辕一句话立刻表明立场:“我觉得,能够让玉泽那样的女子动心,他的人品和武功就必定不会差。”
五津叹了口气:“我今天是有些气过了,胜南不是那种人,更不可能暗算楚江。”
看他二人都为胜南说话,石中庸虽然不认识胜南,也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那到底怎么办,难道将他放出来?”
五津轻声说:“天骄你怎么看?”
徐辕答说:“我和你想法一样,先关押着他,不让任何人见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牢狱对他和饮恨刀是最好的屏障,只要他武功高强,就是我们必须保护的人才。”
五津听得他如此说,不由得对他胸襟气度大为叹服,试探着问:“真的不在意玉泽的事情么?”
徐辕一愣,笑着说:“我会尊重玉泽的选择,毕竟,她想要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我给不了,只是,希望林胜南不要像我这般,把情爱放在第二位……”
五津拍拍他肩膀:“放心,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
徐辕点点头:“你再说我就真往心里去了……”
石中庸看他二人闲谈,脸色凝重,重归话题:“其实今天那樵夫的话里,还是有很大的破绽,林胜南和楚江的比武,他没有目睹整个经过,只看见一头一尾。所有的事情,还得问林胜南,只
不过他什么也不说,你们再怎么信任他也没有用,这件事还是要解决。”
“其实除了林胜南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可以目睹整个经过,那樵夫说了,当时有个小女孩观战,十有**是江湖中人。”徐辕道。
柳五津大喜:“的确是个好线索啊,但是,会是谁呢?要是金人,就难办了……”
正说着宋恒敲门:“徐大哥,杨宋贤和吴越被我带了进来,有事要告诉你。”
“让他们进来。”徐辕赶紧地。
话未说完,杨宋贤已经闯了进去:“天骄,你做得未免太绝了,我们不过是想见一见自己兄弟,关你什么事?为何一定拦着!”
“你们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徐辕也不解释,先问他俩。
宋贤当即无语,回头看吴越,吴越回过头关上屋门,低声说:“胜南不可能和水龙吟是同伙,他是‘海上升明月’里把水龙吟调查出来的那个人,换句话说,他和天骄一样,是宋国在金国的
细作。”
徐辕五津和中庸皆是一惊,徐辕道:“此话当真?他是‘海上升明月’里的?”
吴越点头:“虽说很多人都看不起他的出身,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胜南从小就加入抗金义军,一心要洗了他父亲的耻辱,落远空大侠没有嫌弃他,教他刀法授他武艺,磨练他在‘海上升明月
’里出力。”
五津恍然:“难怪他武功这般高强,原来是远空掘的人才。你千万不要对外界说起是胜南揭穿了水龙吟的奸细身份,不然会害了他。”
“我说过,就算害了他,我今天也要救他!从小到大我们三兄弟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比你们要清楚得多!”吴越说得义正严词,宋贤一直点头:“不错,我们以项上人头担保,
他没有杀林老前辈,最多和他比武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林老前辈是托刀而不是被他抢刀。”
石中庸冷冷道:“如果不是抢刀而是托刀,那么为何他一直将刀占为己有不交出来!没有杀楚江,私占饮恨刀也是大罪1
杨宋贤冷道:“就算他有罪,我们去看一看他也不行么?”
“不行。”徐辕斩钉截铁地说。
狱中。
“喝酒!庆祝三天之后杀了这个狗兔崽子1“杀了他?天骄要是这么做太便宜他!应该五马分尸了去祭祀林老前辈1
胜南从昏睡中醒来,听到类似摔酒坛一样的声音,原来已经过了三天,还有三日就是比武的正式开始,原本,那一天是水龙吟被处决,而现今,他的罪行彻底地占了上风,他一时觉得很好笑
,太好笑了……
门被踹开的声音,像有人正往里走,砸酒坛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紧跟着是个苍老的声音:“丁愁,你这是干什么?”丁愁也撕破了嗓子大喊:“丁忧,酒有什么好喝!每天沉溺在酒水里面,
林老前辈的仇你报是不报1丁忧无声,良久才抽泣道:“哥……”丁愁冷道:“哭,哭什么哭!你给我振作一点1丁忧哭声并未减弱:“我不信,林老前辈那么好的人,他是个铁铮铮的
汉子,是个大英雄,居然丧生这奸细手中,哥,没有林老前辈咱们两兄弟早就死了!”丁愁静静说了一句:“林老前辈是我一生中最敬佩之人。”说罢一阵寂静,突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被
掀翻了,丁愁大叫一声“丁忧1,丁忧已经大喊一声抽了皮鞭闯至牢门口:“是他!是他杀了林老前辈!我杀了你1丁愁没来得及拦住他,丁忧看胜南睡在门边,隔着栏杆一把拎起他就
打,他可怕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索命一样一鞭一鞭抽在胜南身上,每一鞭都用尽了仇恨的力气,每一鞭都打在胜南心上,胜南没有还手,指尖牢牢嵌在石砖里,已经被鲜血染红:无论怎么样
,林胜南你忍着就是!
丁愁怕出事,拼命呼喊着让丁忧住手,丁忧不听,口中喃喃道:“报仇,报仇!杀死他1丁愁好不容易才拉开他,胜南倒在地上,身上尽是伤,丁忧哈哈大笑:“死狗!死狗1胜南愤怒
地重新坐起,依旧躺在栏杆旁,带着嘲笑的口吻:“随便你们怎么看,我忍就是!泄完了,就立刻带他去醒酒!”
丁愁为他镇静惊慑:何以他在这种关头,竟还有如此……领袖气魄?!惊疑不定,若有所思地带起丁忧准备往外走,正巧两个狱卒过来倒水,一边经过一边闲聊:“门外多少人想见他,多少
人问他死活,出名得很啊1“原来这样子也可以出名1
“是啊,有两个小子几乎每个时辰都来一次,还跟天骄去交涉,央求见这奸细,说什么三兄弟同生共死……”
胜南一惊,突地起身来,大声道:“让我见他们!我要见他们1他力气很大,几乎可以把牢门扳开,丁愁看见这一幕,赶紧上前握紧他手腕:“没有用,我们只听天骄的话,不准任何人见
你!”胜南神情紧张:“宋贤,新屿!我一定要见他们!一定要见!”林胜南目光如炬,猛地挣脱开丁愁的手,一把扼住他喉咙,众狱卒大惊,全都上前来呵斥,胜南冷笑道:“到这地步,
我也不怕再杀一个人1
宋贤吴越几日不见胜南,这时再见,恍如隔世,看他憔悴的模样,跟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宋贤藏不住心里的紧张激动和哀伤,想说的话全被丢在牢门外面了,一见面就紧抱住他只顾着难受,
吴越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圜墙很高,狱卒们个个虎视眈眈,知胜南这次身心受创,也不知如何安慰,拍拍他和宋贤二人的肩:“胜南,这一切究竟如何一回事?”
胜南身体一震,吴越觉察到他真的有所隐瞒,轻声道:“你究竟有什么顾虑,为了这顾虑甘心在这里受难?!”宋贤急道:“对啊,告诉我们那天生的事情,我们会救你!”
丁忧哼了一声:“你们又再大的用也没用,他敢杀林老前辈,就是死定了!”
宋贤抑制不住心里不爽,站起身一脚就朝他踢过去,丁愁大怒,甩鞭狠狠抽过来,宋贤惨叫一声,脚被抽伤,跌坐地上,胜南、吴越皆大惊,胜南欲去瞧他伤势,丁忧伸手推了他一把:“你
休想出去!你们两个,可以走了1
宋贤忍痛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们话还没说完1丁忧冷道:“你们要说话?好啊,呆在这儿,一辈子别出去1
胜南担心他脚有事,看了一眼吴越,轻声道:“新屿,你照顾好他,有些事我不能说,真的对不住,这次之所以见你们,是想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吴越又关心又气恼:“林胜南,你要是真把我们当兄弟,就不要把我们蒙在鼓里,这件事我管定了,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1
第39章 饮恨刀易主1
凤箫吟同满江红坐在一块,擦拭她那把玉剑,满江红手里用匕刮着什么,一边刮一边傻笑,凤箫吟纳闷道:“你傻笑什么啊……”满江红得意地拿出他劳动成果来:“小师妹,看这锭银子。
”凤箫吟凑过来见到那银子,小声道:“没什么特别碍…”满江红“哼哼”一笑,将纸抽过来,纸上尽是银屑银粉,他傻笑道:“把这些银粉熔固起来,又可以做一锭银子,原来那锭也看
不出变化,好吧?”他满心期待师妹夸奖,又添了一句:“聪明吧?”“聪明你个头!”凤箫吟脸色由晴转阴,回剑入鞘,起身就走,边走边道:“你这个坏东西!正事从来不做,尽在那里
偷鸡摸狗,我……我再也不和你好了……”留下满江红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凤箫吟一个人坐在客栈里吃闷饭,焦虑地左顾右看,急得满眼都是泪水:“林胜南啊林胜南,你到底跑到哪去了!?”
门外进来一对男女,男子十七八岁,浓眉、薄唇,一双大眼睛十分漂亮,一袭蓝色羽衣,气质俊朗不凡,瞧他身形标致,活脱脱一个美男子,他在隔座坐下,腰间有一把长剑,对面那女孩儿
十三四岁的样子,微胖,皮肤水汪汪很讨人喜欢,他俩衣着华贵,应该来自大富之家,女孩儿声音清脆好听,很有渗透力:“老哥,我迫不及待啦!怎么过两天才比武!”少年笑着:“耐心
等吧,放心好了,老哥我不是第六就是第七。”女孩儿噗哧一笑:“干嘛这么低的目标?对了,老哥,听说昨日慕容山庄的老庄主被金人暗杀了,你说会不会跟那个林胜南有关系啊?”
凤箫吟原来没打算听他俩说话,突然间就柳暗花明,身子微微一颤,凝神屏息,女孩儿道:“这个林胜南被关了几日,金人应该会有所行动1
凤箫吟不明其中原因,一阵心慌,心里被纠结着难过不已,少年道:“你不要乱猜了,林老前辈是不是林胜南所杀,连天骄都不能肯定。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关严了他。”
“怎么说?”“现在只要夺回饮恨刀,肯定要引起争夺,那索性夺刀好了,还要什么云雾山比武?他们用牢门隔绝一切,是最好的保刀方法。”
凤箫吟听着听着,越吃越慢,店小二以为她吃完了,急着过来将菜收走,凤箫吟正欲夹菜,筷子伸了一半现店小二已经在顺桌子:“你干什么,我饭还没吃完,就把菜收走?1“对不住啊
姑娘!”店小二尴尬着,“这么回事,待会儿金陵金大小姐要到了,她不喜欢脏乱,姑娘吃得满桌都是,我要顺一顺!”
凤箫吟越听越气:“气死我了,嫌我脏乱!”说着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出去了。
那女孩儿听见他们对话,也有些生气:“什么金大小姐,她排场未免太大了一点!”
在云雾山比武的前两日,金人终于有所行动,竟穿透天骄防备,暗杀了慕容山庄的庄主慕容兼,公开向徐辕宣战,向大宋武林宣战。这件事情不必说,还是向一石暗沙搞的鬼。
柳五津躺在床上,着高烧,轻声对石中庸说:“事情不妙得很,如果没猜错,捞月教和含沙派已经进来了。”
徐辕触他额头,看他病得不轻,淡淡说:“你们放心,这次慕容前辈遭遇暗杀,我会抓紧戒备,川蜀短刀谷、黔西沈家寨、大理铁胆6家、江西宋恒、湖南华家沈家、浙西十五大帮和淮南小秦
淮,都可能是他们的攻击对象,他们既然先下手破坏我的事情,我也不会饶了向一和石暗沙1
柳五津一怔:“怎么?你已经着手去对付他们了1
徐辕点点头:“不出意外,会让石暗沙和向一泾渭分明1
突然门外一声轻响,投石问路的小伎俩,连生病的柳五津都听得懂。
“是谁?”徐辕厉声问。
从屋顶跳下来的白衣少女他们都没有见过,均是一惊。
她轻声道:“我是纪景的徒弟凤箫吟,上个月和林胜南、林楚江同行。”
三人皆是大喜。五津几乎从床上下来:“姑娘?楚江究竟是怎么回事?胜南又是怎么回事?”
……
地牢,深暗。除了黑,就只有一片无穷尽的夜。
死水一样的安静,耳边充斥着各种声响,他无动于衷,他握紧双刀,他一言不,他精神恍惚。
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林胜南……”
胜南大惊:“凤姑娘1
凤箫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进来:“林胜南,跟我出去,把你身上的玉拿出来,告诉他们你的身份1
“你知道生了什么事是吗?”胜南看她点头,轻声道,“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承认,我不能害了弟弟,饮恨刀如果有两个主人,不会给江湖带来好处,你听说过阡陌之伤吧,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让武林这般动荡!”
凤箫吟看他这般冥顽不灵,生气道:“你不要自作主张,也许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阡陌之伤”,也许你弟弟根本就不想学饮恨刀,也无意统领江湖。你怎么知道你承认身份就一定会伤害他!
我听说,你弟弟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对武功的爱好,他喜欢乐器,他喜欢诗词歌赋,是你爹娘逼他取代你1
胜南轻声道:“宁叫天下负我,我不能让武林动荡。”
凤箫吟气得直跺脚:“你……你笨透了1转过身去:“你们听见了么,徐辕,柳五津?1
胜南大惊,看见牢门打开,走进天骄、柳五津两个人,不禁惊诧地望向凤箫吟:“你,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
凤箫吟冷冷说:“你弟弟不是林阡,只会心里有不快,你不是林阡,会有性命之忧,你明白吗?你不仅比他适合这个名字,还更需要这个名字,我想林前辈临终托刀,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