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穷人与其认为是来解放全巴西的,不如说是来蹭口饭的。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叛军的规模从最初的三千人,到五千,再到一万,如今已达五万人。
这些法比波斯的家人加起来意味着几十万张嘴。同样还有那些占领区的人民也不能不管,因此粮食的消耗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
更雪上加霜的是叛军的高层几乎都属于大庄园主和商人阶层,他们要求严格按照自由贸易的原则,实施“公平买卖”。
粮食的定价权掌握在这批上层手中,士兵们的军饷原来够一家人吃三个月,但现在只够吃一个星期。一面是不断增发的自由货币,另一面是疯狂上涨的粮食价格。
最后士兵们惊奇地发现,起义之前他们吃不饱,起义之后还是吃不饱。可军人们饭都吃不饱怎么打仗?
那些为了吃饱饭而选择加入的法比波斯们,既然可以参加叛军,同样也可以投靠政府军。而杀死战友携枪叛逃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卡纳巴罗将军只是个军人,他只知道不让手下士兵吃饭不行,没有武器也不行。于是乎,卡纳巴罗拒绝了加里波第继续在卡桑丛林打游击的建议,决定采取军事冒险的策略。
第四十九章 白人的鬼话
巴西,拉古纳城。
城防司令维拉特阿斯上校正在司令部内和即将讨伐叛军的朗格·福特将军把酒言欢。高枕无忧的二人认为叛军虽然号称五万,但是却分散在各地。
而且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经常有叛军成批成批投降,按照马斯特拉斯将军的估计,这是应该撑不了多久的迹象。
更可笑的是叛军的卡纳巴罗声称要用4000人拿下拉古纳城。要知道此时城内有将近五万部队,巴西政府军三分之一的兵力汇聚于此,没有理由会被攻克。
然而朗格·福特将军的两万部队轻敌冒进深入卡桑丛林,被叛军的4000远征军轻易击败。
之后这场战争的策划者马斯特拉斯将军害怕受到惩罚,直接成了叛军领袖。负责驻守拉古纳城的维拉特阿斯上校几经思考之后,决定携款逃往法国。
卡纳巴罗顺利地占领了富庶的拉古纳城,士兵们获得了补给,看起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但很可惜以马斯特拉斯为首的投降派领袖们瓜分了拉古纳附近的土地,用法比波斯们的努力不过是帮他们更快地完成了土地兼并而已。
至于废除奴隶制他们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维护费用太高了。同样的工作交给劳工做显然更加廉价,还少了很多责任。
同时由于所谓自由市场的存在,这些手握巨量资本的家伙充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口红利的好处。
法比波斯的军人们未能得到喘息之机,由于物价飞涨,他们不得不到种植园中工作才能湖口。
而且走出丛林的法比波斯,意味着丧失了他们游击战策略的优势,转而要保卫高层们居住的城市。
由于缺乏重火力,叛军们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动挨打。出城野战和寻死无异,而躲在城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哪怕是头号暴徒加里波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可以趁着夜色和自己的手下们去偷偷炸毁一部分对方火炮,但这种方法不可能每次都成功。
拉古纳城被围困,卡纳巴罗许诺援军迟迟没有赶来,加里波第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将自己的妻子安妮达和他的儿子送出了城。加里波第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献身,但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和自己一样。
安妮达离开之后,加里波第已经做好了和这座城市共存亡的准备,与他一样的法比波斯也不少。
但那些高层可不想和法比波斯一样化作历史的尘埃,他们贿赂了巴西国王佩德罗二世赦免了他们的罪行。
原本就处境困难的法比波斯们此刻又面对腹背受敌的窘境。大庄园主的亲信们打开了城门,巴西政府军蜂拥而入,到处追杀还在顽抗的法比波斯们。
血腥的巷战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加里波第和一群意大利侨民躲在城中的秘密军火库中做着最后的抵抗。
….
由于到处都是街垒,政府军的大炮送不进来,双方就这样相持着直到傍晚。
法比波斯和政府军的尸体交叠在一起,铺满了整个院子,大宅之内这位勐汉点起了一根雪茄。
那是卡纳巴罗将军在出征前送给他的,说是等战争胜利了那天再抽。不过加里波第自己觉得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的最后一名同伴刚刚在他面前断了气。
而加里波第也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到处都是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还有战友的。他不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伤势又有多严重,因为那都不重要了。
加里波第身后靠着一桶黑火药,这是他最后的依凭。
“出来投降吧!已经没有人会来救你们了!意大利杂碎,只要你们肯在圣保罗大教堂的耶稣像前做忏悔,承认是那些法比波斯蛊惑了你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将你们送到奥地利去!”
维拉特
阿斯上校还是很佩服这位头号暴徒的,如果能让这位杀人狂魔在圣保罗大教堂做忏悔,自己一定能名声大噪。到时候别说是个将军,就是元帅自己也当得。
“有本事你就进来,我们详谈。”加里波第说着自己都笑了,只不过却牵动了伤势随即咳出血来。
“该死的暴徒,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样!”维拉特阿斯上校还是很惜命的,“把那门奥地利炮推来,让他去见上帝!”
加里波第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是在回味自己的一生。这时地板突然动了一下,他连忙抓起枪。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这个硬汉的眼眶湿润了,探出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印第安姑娘阿达尼·里贝里奥(结婚之后随夫姓)。
阿达尼·里贝里奥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姑娘,她十五岁嫁给加里波第,之后便随着他南征北战。
有一次战斗十分凶险,加里波第的船受到两艘巴西战舰的围攻。
(所谓的巴西战舰,通常来说是只装备1-2门炮,额定10~20人。)
炮弹数次落在船边,吓得一些水手都躲进了船舱里。对方见加里波第一方人少,准备发动跳帮战。
这时候是阿达尼将那些胆小鬼从船舱里赶了出来,之后又身先士卒杀败了巴西海军。
在陆地上她是一位出色的侦察兵和情报员,总是在丈夫的军队前面充当眼睛和耳朵,在关键的时刻将重要信息送出。
在丛林和溪流间她又是一位出色的猎手,总是能将敌方的侦察兵击杀,让对手失去眼睛和耳朵。
此时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加里波第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救你。”阿达尼回答道。
加里波第用手胡乱抹着自己脸上那汗、血、泪的混合物,这让眼睛更难受了,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哭什么哭,还不快跑!”她焦急地骂道。
“哦。”他随即钻入了地道。
“雪茄给我!”
加里波第将自己的“胜利雪茄”递给了妻子,后者再次探出头去将雪茄丢到了引线上,随即便发出了“呲呲”的响声。二人沿着地道快速爬行,很快就发现了光亮。原来这条地道连着一间酒窖,而酒窖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这件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地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挖的!”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挖的?”
“刚进城我就开始挖了,趁着每天你和那些大人物们烂醉如泥的时候挖的。”
“你为什么会挖这条密道?难道你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我们印第安人如果完全相信你们这些白人的鬼话早都灭绝了!”
第五十章 灾疫扩散(上)
鲍比·史塔克十分庆幸他能将那些受诅咒的土豆卖出去,否则他就要和自己的邻居们一样为了债务违约而苦恼了。
因为那些放款的银行家们可不会在乎天灾人祸的影响,如果你交不起违约金,那作为抵押的房子和土地就将不再属于你。
在当下的美利坚借钱种地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农场主都背着债务,毕竟此时美国土地的价格较为便宜,但是其开发的费用却贵得惊人。
正如史蒂文所言,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马铃薯晚疫病便传遍了整个俄亥俄州。
所有的土豆,无论是收获的,还是在庄稼地里的,全都以一坨坨像肥皂一样的粘稠固体呈现在眼前,恶臭弥漫在空气之中,飘向周围的农田。
起先它们的叶片上仅仅是出现一些不规则的斑点,但用不了多久,病斑就会迅速扩大,让整个病株呈水渍状,然后出现白霉或褐霉。
一旦赶上雨季发病速度会更快,甚至一到两天就能毁灭一大片土地。
田地里到处都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农民,他们希望可以找到没有被感染的马铃薯。但这无疑是徒劳的,天灾来得是如此突然且剧烈。哭泣的农民并没有引来上天的怜悯,引来的只有周围种植其他作物的农场主们的嘲笑和银行家们对失败者的鄙视。
毕竟土豆歉收,其它作物就能卖到一个更好的价格。而在银行家眼里那些遭受到突如其来打击的农民不过是投资未果的数字而已。
这些胆小怕事的家伙居然没有承担失败的勇气,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俄亥俄州的惨剧并没有引起华盛顿方面的重视,当时的主流经济思想是自由贸易,政府应当减少干预。
而当地的政府报告也是以极其轻描澹写的描述而了事:”大批农民投资失败,造成了大面积的土地浪费云云作为。”
约翰·泰勒是一个讲究效率的领导者,他无法接受那些农民对于美利坚土地的浪费。
于是乎美国政府非但没有出台救济政策,反而是对那些遭灾的农场处以罚款,因为他们浪费了上天赐予阿美利卡宝贵的资源,在原本应该种植农作物的土地上,耕种了一些没有价值的商品。
再有就是造成了美国土豆的产量进一步下降,同时也改变了其农作物种植的结构;使得马铃薯的种植面积不到法兰西的二分之一,不到奥地利三分之一,仅仅比德意志地区的四分之一多一点。
对于美国来说这些破产的农民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他们可以进入工厂,或者是去大西部开发新的土地。
比方说此时英美竞争激烈的俄勒冈,不列颠虽强,但美利坚却有对方不具备的优势-人力。
….
自1842年俄勒冈小路成为进入该地区的主干道之后,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将从此迁移至该地区。
反观英国人连足够有效控制该地区的殖民者都凑不齐,所以他们实际上只能处于一种战略收缩的状态。
但即便是这样也摆脱不了美国人的蚕食,约翰·泰勒的计划可谓是十分成功。
不过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比如阿比农大屠杀;13名白人不慎闯入了印第安人的领土,并且将其圣树砍伐导致双方爆发严重冲突。
最后这十三名“勇士”不幸在殖民地全部遇难,得知消息后的约翰·泰勒当即在白宫为其致悼词,并且发誓要向野蛮的印第安人发起报复。
1840~1860年间在俄勒冈大约有360名移民死于美洲原住民之手。而仅在1830~1840年间俄勒冈当地的印第安人数量便减少了十万人。
当然美国人也没放弃过对于
加利福尼亚地区的渗透,只不过被新上任的奥国驻该地区的执政官用一种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化解了而已。
迄今为止在加利福尼亚被杀害的美国人数量已经超过三千人,只不过表面上双方都不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其实弗兰茨并不怎么赞同这种做法,但是它无疑十分有效且廉价。可这种悬红的方式奥地利一方能用,美国一方也能用,甚至墨西哥人也可以用。
一旦开启了这道地狱之门就再难关闭了。
当然引进美利坚移民共同开发加利福尼亚也可以列入考虑范围内,毕竟化敌为友是理论上最明智的方法,而且此时加利福尼亚地区最缺的就是劳动力。
但血淋淋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这种行为无异于引狼入室,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此时北美大陆虽然盘踞着四股势力,但英国人的重心已经向亚洲转移,志不在此,所以还是三分天下的局面。
理论上法国人实力最强,无论军队素质,还是国力都不是其余两国能相提并论的。但是它毕竟是欧陆国家,而且被不列颠和其它欧陆大国处处掣肘,无法发挥全力。
美国虽然人多地广,但组织效率低下,仅凭一个约翰·泰勒也无力回天。不过即便如此,其依然是北美最具潜力也最具威胁的国家。
毕竟历史上美利坚就是在打通两洋之后慢慢积累成世界霸主的,只不过这一世没那么轻松而已。
墨西哥一直在弗兰茨的特别关照下茁壮成长,但俗话说得好。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塔桑·安纳和墨西哥城的高层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人物,刚刚安定了没几天就开始了没羞没臊的享受。
精英阶级集体叛国,这在墨西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