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174节

大明是洪武开国之始,便开始逐渐削弱武将地位,最大的原因是防止骄兵悍将篡权夺位。

此举有利也有弊,虽不至于如同大宋一般与士大夫共天下,但到了后期也相差无几。

朱厚熜认为军事改革之关键,在军人本身与制度。

“麦大伴,把朕之前画好的九边边防图拿来”

“是”一直静默站立在一旁的麦福闻言,动作迅速地朝西暖阁而去。

最有效的改革要从制度开始,但每一种制度的改变,都会触犯既得群体的利益。

先前卓有成效的卫所制,现在已经成了大明甩不掉的负担。

轻易地更改卫所制,触犯的就是卫所军官的利益。

卫所即屯田戍边,军队开垦田产解决自己的衣食问题。

出发点极好,但是到了现在却腐烂得一塌糊涂。

朱厚熜翻开了许铭呈上的几份密报,心中不断核算。

仅甘肃镇一地,士卒开垦的土地十之有三归将领所有,由此可见其他几地也不容乐观。

提升军队的战斗力,那必然要让他们长时间训练和掌握武器,让原本耕地的士兵操练起来。

这无疑打乱了军官的计划,降低了他们的收入。

朱厚熜在乾清宫中踱步,如果军队自己解决衣食,地方官府去负责也不可行。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现无数个安禄山,地方割据拥兵自傲。

他抬头看向龙形藻井,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军制要改制,钱就只能由中央出。

他的前几任皇帝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都因为国家财政体制无法供养,这样的军队而打消了念头。

朱厚熜不同,他已经掌握了“财富密码”。

肉眼可见巨大的财富还在难以触碰的未来,即使币制改革也需要时间。

他看了看奏疏,玩味一笑。

“现成的金山银山不就在这儿吗?”

与其让自己的这些叔叔伯伯被人烤吃了,不如贡献出家财支援国家,也好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思索之际,麦福双手捧着孩童大小的舆图缓步走来。

随着朱厚熜示意,麦福缓缓将舆图平铺于紫檀桌案。

朱厚熜手提朱笔,不断在图上勾勾画画,一边思索一边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

到了最后,桌案上已经垒起了小指指甲盖高的宣纸,他才将笔搁在一旁。

兵制改革不同于其他。

要快,要稳,要准!

必要时刻须以雷霆手段,行酷烈之事。

他眉头舒展,吩咐一旁的麦福道:“宣王尚书、严嵩。”

第148章 虎头牢

严嵩的奏书,犹如一方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掀起的涟漪层层叠叠此起彼伏。

藩王之事牵扯重大,朝廷百官也不敢妄加议论,只是私底下互相试探彼此的意见。引起朝局动荡的当事人——

严嵩。

在朝廷分发的府邸里,陪着自家夫人摆弄花草,颇有些怡然自得的味道。

自朱厚熜提俸之后,由于京城官员居住的具体困境,朝廷特意设置了官邸房和补助房。

从七品开始,每一种官职都能到对应的府邸去居住,其中最小的府邸也是一进大小的四合院包含大厅和两间厢房。

假如对应的官职房不符合主人的心意,那还可以额外添上一笔银子,从公布划定的房子当中选择合意的。

严嵩担任礼部郎是中五品官阶,得了一间靠近京城中枢的两进宅院。

若是换作往常在京城这一板砖撂倒四品官的地方,别说二进宅院就是几间小房的价格也叫人望而生畏,更何况是靠近皇宫的地块。

严嵩不用为房子而忧虑,最大的原因就是朝廷的房改制度。

这新房制度一出,朝廷百官无不由衷赞叹,连一些头脑迂腐之辈也硬是干巴巴地写了几篇咏文。

大肆吹捧天子圣德,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

朱厚熜此番举动自然不是为了博一番虚名,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名正言顺地动一动京城的房子。

房改制度中的房源,除了极少数新建,大部分都是朝廷早年就建好而搁置在朝臣勋贵手中。

一个人住得了那么多房,朱厚熜一道圣旨之下,以稍高于市场的价格将房子都收了回来。

如此一来既符合了官员的利益,也满足了朝廷的需要,同时,更为后续的京城扩建打下基础。

严嵩拿着一把竹剪刀,小心翼翼地修饰着一盆兰花,他虽才四十多岁,却以一副老态示人。

过去就有人调侃他未老先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提前去地下找列位先帝了。

严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十多年归隐让他明白了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

在大明朝想要做点事情,光凭一腔血勇是不行的,还要懂得示弱于人。

严嵩的妻子也在后院忙碌,亲自为新来的厨子丫环演示新菜,这样的举动在官员的后院极其罕见。

但严嵩却习惯了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味道,他在江西养望十多年正是妻子亲手操持家务。

如今妻子闲不下来想亲自上手,严嵩能怎么办?

自然是依她。

过了片刻,严嵩剪下了兰花的最后一片枝叶,满意地看着这一丛低矮的君子兰。

“君子如兰品性高洁,但没有低垂的枝叶又怎么会有傲立的花枝?”

言语间严嵩的神情越发内敛,整个人也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都说子效父,在严嵩一家身上,却有些不大成立。

严嵩是深沉的潭水,那么严世蕃就是喧嚣的瀑布。

前者恨不得掩盖他的一切,在悄无声息当中达到目的。

后者则毫无畏惧把所有的东西摆上台面,骄傲而嚣张。

一如此时,南京的监牢外。

严世蕃穿着一身宝石蓝的外衫,手中折扇一挥潇洒地走进了恶名远播的监牢。

大明的监狱设置与历代不同,各省、府、州、县都设置有专门的监狱。

明朝监狱“男女异室,轻重易处”,不光把男女分开关押还注重分类,对于罪责不同的罪犯视轻重大小,关押在不同的地方。

这监狱之中最让人恐惧的就是内监,是民间所谓的死囚牢。

戏剧《玉堂春》的主人公名妓苏三,就曾被关押在女监。

严世蕃来此自然不是闲逛,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走过悠长的通道,他不徐不疾直奔死牢的方向而去。

南京盐税大案震惊朝野,朝廷派内阁蒋冕前来处置。

蒋冕大刀阔斧一手枪一手荼,短短半月光景就了结此案收回了盐税。

南京城的盐商十之有四被下了狱,其中的为首者自然被判了死刑。

他们知道除了一死已经毫无办法,自然对待朝廷的审讯油盐不进,这让王瓒大为恼怒。

严世蕃见状毛遂自荐,说是有办法能撬开他们的嘴。

王瓒本着姑且一试的态度,给他安排了一个按察使司吏员的身份。

南京由于过去特殊的地位,这里的监狱也建得格外地大。

虽然不及宫殿的气势宏伟,也不富有小桥流水的优雅别致,但它象征了大明面貌的另一面。

例如此刻,严世蕃眼前的虎头牢门。

严世蕃停住了脚步穿过过厅,就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南北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死囚牢。

这里是整座监狱精华所在,也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凡是死刑犯都关押在此。

严世蕃缓步向前,折扇一挑轻轻划过牢门上的狰狞虎头。

虎头面貌狰狞,青面獠牙虎视眈眈。

严世蕃非但不畏惧,反而凑过头去紧紧地盯着虎头的眼睛。

“狴犴虽好,却不如睚眦来得爽利”他冷声道。

这牢房上的虎头就是龙之四子狴犴,因为其形似虎、有威力、平生好讼就被刻在了牢门上来威慑罪犯。

严世蕃侧过头去就不再管这虎头,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牢门。

虎头牢门双门双墙,形成一条极其宽阔的东西通道,他走了进去发现两端各开一门。

前一道门是推的朝右开,后一道门是拉的往左开。

严世蕃走上前去亮出令牌,看守一番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才向前发出信号。

最后一道大门才在咔咔的声音中缓缓被拉开。

严世蕃看着低矮的门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身子本就高大此刻弯下腰来更觉得难受。

两道门都很矮,按照大明人普遍的身高,五步之内必须连续低两次头弯两次腰。

普通人尚且如此,那披枷戴锁的死囚犯就更加难以行动。

严世蕃忍着身子的不适,目光飞快地扫过两侧的牢房。

他跨过门槛之后,先是拍了两下袖子,又仔细检查一番身上没有弄脏,才头略昂向前走去。

死囚犯们大都瘫躺在茅草床上,或者倚靠在墙角,不是他们意志不坚定,而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身上枷锁带来的痛苦。

大明朝刑罚严酷,最重的木靠重达150斤,普通的木枷也有15斤到25斤左右,再加上手铐,脚链重达三斤,铁索一丈。

难怪百姓咒骂,“五步之遥,生死之间”。

严世蕃踏着四方,却感觉脚底下的青石板凹凹凸凸,胸中怒气翻腾,他的脸上却显得愈加冷漠。

这青石板是被囚犯的脚镣拉磨出的凹槽,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泪。

第149章 我说的就是真相

严世蕃并没有直奔死囚牢的最深处,反而在外侧徘徊。

“诸位世叔,小侄来看你们了”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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