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斜着脑袋,悠闲自得的说道:“老三,别那么紧张,先让长矛兵试试这小子的成色。”
“说起来,咱哥俩好像还没和咱这个大侄子好好打过一仗呢。”
“这一仗,我要打的他心服口服。”
被朱高煦这么一顿忽悠,朱高燧也咧着嘴笑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这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咱哥俩就上战场了。”
“他想跟咱俩斗,还早着呢!”
正当傻哥俩志得意满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朱瞻基阵营。
当那些长矛兵冲过来的时候,朱瞻基阵营中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也没有任何人迎战。
“这是怎么回事?”
朱高煦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难不成这小子被咱吓傻了?”
虚空中。
当老年朱棣听到朱高煦的话,都快被气笑了。
而朱高炽早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用长袖捂住嘴巴。
这时。
战场上。
那些长矛兵在即将冲进朱瞻基阵营的时候,竟将手中的长矛悉数扔掉,张开双臂,像是要集体自杀似的。
而朱瞻基阵营中的将士们,也都放下了武器,笑着拥抱着曾经的袍泽。
这离谱的一幕,直接把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俩给看傻了。
朱高煦不禁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朱高燧眯着眼睛,也是迷茫的摇摇头,搞不清楚状况。
而朱瞻基阵营。
那些长矛兵将领纷纷跪倒在朱瞻基面前,叩头请罪。
朱瞻基旁边的樊忠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高声喊道:“免罪!”
刹那间。
阵营中所有的将士,纷纷高呼起来。
“免罪!”
“免罪!”
“免罪!”
高昂的声音,响彻天际,传到了朱高煦、朱高燧阵营将士的耳朵里。
他们阵营的所有将士,此刻都面面相觑,眼神中的坚毅也在逐渐动摇。
朱高煦、朱高燧面色大变,他们终于明白,朱瞻基到底要干什么。
“老二,不太妙啊,再这样下去,大军可就要哗变了!”
朱高燧意识到了危险性。
他们起兵造反本就不占理,如今皇帝朱瞻基直接当场接纳他们阵营的将士,而且当场免罪。
这就意味着这些大头兵如果立刻放下武器,就不会有任何罪责,更不会有任何牺牲。
既然如此,谁还愿意跟着他们哥俩玩命?
还未等朱高煦想出办法,便听到不远处一道马鸣声响起。
朱瞻基正手持大纛,策马奔驰,单枪匹马向他们阵地杀来。
“这小子是疯了吧?”
朱高燧震惊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大侄子。
“别管他,机会难得,听我将令,杀!”
眼瞧着朱瞻基一个人冲了过来,朱高煦高兴的不得了,立刻指挥大军要杀过去。
可谁曾想。
当朱高煦发出命令后,周围竟无一人行动,全都安静的站在原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听见我的命令吗?我让你们拿下他〃〃 !”
朱高煦勃然大怒,朝着身后的将领怒吼。
可那些人像是聋了一样,充耳不闻,依然一动不动。
而这时。
朱瞻基已经冲入他们的阵营,往来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周围的将士全都安静的看着朱瞻基,他们之间不像是敌人,更像是朱瞻基来到自己的军队阅兵。
朱高煦彻底崩了,大喊道:“别拦我,我要砍了他!”
这回。
他周围的将士们终于动了,纷纷将朱高煦扑倒在地,苦口婆心的劝道:“王爷啊,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朱高煦被压得动弹不得,却还是骂骂咧咧,“我去你奶奶的!我的百万大军啊,就这么输了?”
虚空中。
老年朱棣捂着脸,实在看不下去了。
丢人啊!
老二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领着百万大军造反,到头来一枪没放,还被自己人给绑了。
“老大啊,这可不像是这小子的风格,倒像是你的手段。”
老年朱棣看着旁边一脸开心的朱高炽。
朱高炽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爹,这样难道不好吗?没有同室操戈,没有流血牺牲,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朱元璋哈哈大笑,忍不住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指着他称赞道:“咱这孙子可真是人中龙凤,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比你们这些小子强多了。”
老年朱棣也笑得很洒脱。
他心里一直悬而未决的事,总算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老二老三没有死,内战也没有爆发,好圣孙脱胎换骨,正在向一个完美的好皇帝发展。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老年朱棣无不赞同的说道:“爹说的对啊。”
朱元璋望着战场上的百万雄兵,感慨万千。
“老四啊,看到没有,咱们的儿孙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啊。”
“等再过个一两代,你信不信,咱们大明肯定更加强盛,甚至比你的永乐和咱的洪武还要强!”
朱元璋自信心爆棚。
他是个战争行家。
朱高煦、朱瞻基率领的这百万大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这可是上百万的精锐大军啊!
打什么打不下来?
还有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像杨士奇、杨荣、杨溥,还有那个于谦,个个都是古今罕见的奇才。
大明的底子真是越来越厚了!
这是朱元璋最想要见到的场面!
如果说。
朱元璋真的有想换太子的念头,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想看到大明后世,会出现这样的盛世景象!
老年朱棣也是心潮澎湃,连连点头道:“是啊,咱们老朱家四代人打下的基业,足够后世子孙安享太平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
始终沉默不语的方寒,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四代人的基业,也不够一个败家子创业挥霍的啊!
“我说方寒,你能不能别露出那个笑容?咱看了浑身不自在。”
朱元璋一看到方寒那古怪的笑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寒愧疚道:“实在抱歉,那贫道尽量忍住不笑。”
随后。
他轻挥袖袍。
周围景色再度变幻。
顺天,汉王府。
高煦之乱结束后。
朱高煦便被囚禁在王府里。
他一改往日打打杀杀的暴躁形象,整日坐在一面铜镜前,也不吃饭,也不说话,像个活死人一样,整个人憔悴不堪,蓬头垢面。
朱瞻基得到消息,亲自来到汉王府,想要看看他二叔究竟要做什么。
王府厢房。
朱瞻基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门,里面昏暗不堪,瓷器画卷散落一地。
朱高煦坐在阴暗的角落,看着面前的铜镜,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朱瞻基缓缓走到朱高煦背后,轻声道:“二叔,你这又是何苦呢?”
朱高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老爷子说我是尖嘴猴腮,没有一点帝王之相。”
“大侄子,你说说看,我到底有没有帝王之相?”
虚空中。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老年朱棣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朱高炽双手拢在袖口里,低着头,小声嘀咕道:“爹不该这么说二弟的。”
老年朱棣一打眼,“老头子我还不是被你逼的?谁让你当时整天嚷嚷着要辞去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