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是为了让天下人不再受战乱之苦！”
苏谯死死的盯着朱元璋。
既然老朱知道了后世的事情。
苏谯也不再遮掩了。
老天爷让自己来一遭大明。
自己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帮大明一把。
老朱听则听。
不听。
大不了自己就回去便是了。
朱元璋的身形微微一颤。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苏谯的这几句话。
保大明。
是为了百姓，而不是为了朱家。
就这么想着，朱元璋自主的喃喃道
“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
“然也！”
苏谯死死的盯着朱元璋朗声道
“陛下或许知道了，我大明二十万宗室战死关外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天下百姓上下一心。”
“是因为这二十万宗室保朱家之天下而怆然吗？！”
“非也！”
“此保天下也，非保一姓之天下也！”
“为什么大明的后世之君开海而不得！”
“请陛下问问我大明的后世之君，他们开海，是为了什么？！”
“当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为何区区一个祖制，便可困住后世之君？！”
“因为他在乎的根本不是天下百姓，而是自己的那一个孝名！他在乎的只是那后世文臣给他的清名！”
“是故，君、臣一体，焉能不潜龙在渊！”
在苏谯身后的黄子澄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谯！你！”
“君膺天命，臣子牧民，古已有之！”
苏谯死死的盯着黄子澄咆哮道
“百姓非畜，何须牧之？！”
“自尧舜以来，哪朝哪代不是与士大夫共天下！？”
“那自尧舜以来，哪一朝没有亡国破家？！”
苏谯的话字字掷地有声。
黄子澄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苏谯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朱元璋朗声道
“我大明如想国运长隆。”
“陛下若想天下百姓永不再受战乱之苦。”
“唯有一策。”
“那就是与百姓共天下！”
“真真正正的与百姓共天下！”
苏谯的话回荡在朱元璋的脑海中。
同样也回荡在嘉靖的脑海中。
是啊！
尧舜以来，代代与士大夫共天下不假。
但是哪朝没亡？！
大明，当真要走他们的老路吗？
奉天门下，黄子澄缓缓的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苏谯笑道
“依苏大人所言，那罢了孔孟之道，废了科举之途，天下公推郡牧，这天下便可长盛了？”
“公推郡牧？”
这个提议在明朝还真不是没人提过。
万历年间的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许国便曾经因为国本之争跟万历赌气时洋洋洒洒写了万余字，建议万历召天下百姓公推内阁首辅。
只是被当时的朱翊钧成了一个笑话。
听到黄子澄的话，苏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公推郡牧，黄大人，为何要公推郡牧？”
黄子澄梗着脖子朗声道
“既要科举之途，如何与百姓共天下？”
“苏大人既要我大明与百姓共天下，自当是君父授权于百姓，百姓推官而治！”
“天下郡牧权皆出于上，如何算是与百姓共天下？！”
“还是说你苏大人想的，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两句漂亮话，这谁不会？！”
“若是换成我，我现在便可以告诉苏大人我大明已然是与百姓共天下了，省省吧！”
听到这里。
苏谯不由得仰天大笑了起来。
“荒谬！”
“你想说什么？”
“权力只会对那个什么狗屁来源上峰负责吗？”
“既如此，臣权出于君，吏权出于臣。”
“那天下臣子，难道无一奸臣，佞臣了？”
“胥吏皆源自主官，难道胥吏便不挟制主官了？”
“天下熙攘，我听说过为名的，也听说过为利的。”
“就是tmd没听说过是为上峰熙攘的！”
“天下公推郡牧，百姓如能人人皆能如士大夫，那天下还有士大夫吗？”
“公推郡牧，可选之人，尽是士大夫，那公不公推，可还有用？”
黄子澄的嘴角微微动了两下。
而后死死的盯着苏谯问道
“那你想让我大明如何与百姓共天下？”
“令出台阁，台阁制臣以奉民！”
最终，苏谯扭过头来，望着面前的朱元璋朗声道
“嘉靖一朝，如想破海禁之局，唯有天子挟百姓之大义以制臣！”
黄子澄的脸色气的通红，登时便察觉到了问题里的漏洞。
指着苏谯的鼻子咆哮道
“令出台阁，台阁制官以奉民，君何在？”
“如此一来，那君还是君吗？”
“陛下，臣奏请即刻将此獠诛杀，勿使其妖言惑众！”
听着黄子澄的话。
苏谯的心中只有不屑。
该说的话。
自己已经说完了。
听与不听，只在老朱一人。
老朱死死的盯着苏谯问道
“苏谯，黄子澄此话无错，台阁制官以奉民，君何在？”
苏谯默然的打量着朱元璋道
“陛下，君非民耶？”
“大明后世之君，人人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其一人之淫乐。”
“天下必亡！”
“大明无君，但陛下打下的这片基业，仍可万世一系！”
“世间安得两全法。”
“朱家跟大明，陛下只能保一个！”
“臣言已臣，臣告退！”
说罢，苏谯拂袖而去。
只留下黄子澄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谯。
“你……苏谯！你眼里还有陛下吗？陛下让你走了吗？你往何处去？”
苏谯的头都没回一下，冷哼道
“回家等死！”
说罢，苏谯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的走出了奉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