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洪承畴不由得原地打了个激灵。
若是此战自己没有督师出征，怕是眼前的这几张老虎凳，高低也得有自己一张。
很快，在这几名官员的相互攀咬下。
内阁大学士温体仁、英国公张之极、武清侯李国瑞等一干勋贵士大夫二十余人。
便直接被朱由检原地褫夺了爵位、官职。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也愈发的感触到了苏谯的那些话。
大明的心腹之患，从来不再外面。
而是就在这朝堂之上！
现在，解决这个心腹之患的由头已然抓住了。
决不能就这么让这些百官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
锦衣卫、东厂的效率也被拉到了极致。
番子在前面审，刑部在后面判，朱由检在旁边批，刀斧手在山头上砍。
就在朱由检清洗朝堂之时。
皇太极率领的八旗精锐也已经退到了大凌河畔，一处不知名的村子附近。
几场血战厮杀下来，连皇太极的龙袍也都已然被血水染红。
这一仗，明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另一边的八旗军同样也没有赚到多大的便宜。
范文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此战八旗兵勇死伤五万左右，这损失还不包括阵前倒戈的登莱新军、汉八旗和水师兵勇。
这可是死一个少一个的女真人！
要知道。
打努尔哈赤开始，后金就已然开始去通古斯的山上去抓野人女真编籍入旗了！
这种仗对于满清来说。
实在是算不得胜。
天下汉人亿兆。
汉人死得起。
满人死得起吗？！
就在清军人人垂头丧气之时。
皇太极不经意的一瞥便发现在远处的村口已然挂上了高高的灵幡。
村中家家户户都已然挂上了白布！
看到这一幕的多尔衮表情登时变扭曲了起来。
“这帮汉民，当真是不怕死不成？！”
“这里还是我大清的疆土！”
“他们就这么上赶着给朱皇帝家带孝？！”
皇太极没有做声。
只是阴沉着脸带着一众正黄旗的八旗兵勇缓缓走进村子。
听到村口的动静。
村里的百姓也已经缓缓的动了起来。
不多时，在几名青壮的簇拥下。
一名剃了光头的老者手持大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所赐的鸠杖缓缓的走出了村子。
而后一众光头百姓面无表情的跪倒在地。
毫无感情的山呼万岁。
多尔衮厉声呵斥道
“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礼节吗？！天子在此，你们便是如此行礼？！”
那老者眼皮子都没正看一眼，用鸠杖杵了一下脚下的黑土地冷笑道
“吾匹夫也，不通礼数。”
皇太极瞪了一眼多尔衮。
而后强行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看着那老丈问道
“老丈，那你如何解释这村里家家戴孝？难道不是在给大明宗室……”
“陛下这是说哪里话。”
“草民是在给战死的八旗将士戴孝啊。”
多尔衮咬着牙怒斥道
“那你们的辫子呢？！辫子都剃了，说什么给八旗戴孝？！”
老丈闻言也懒得跟多尔衮解释了，兀自站在一旁随口道
“凉快。”
话音刚落，多尔衮兀自便拔出了腰间的马刀。
只不过就在多尔衮拔刀的一瞬间。
周围的院落也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时不时还能看到柴刀的寒光闪过。
但凡是多尔衮在逼问一句。
这全村的百姓即刻便会揭竿而起。
“你们要谋反？！”
多尔衮的爆喝声回荡在村子中。
而此时的皇太极却冷静下来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够了！多尔衮，我等不请自来已是坏了礼数！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村去！”
莫名其妙被皇太极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的多尔衮兀自便愣在了原地。
还没等多尔衮反应过来。
皇太极便对着那族老一拱手道
“既然如此，朕便不叨扰了！”
说罢，皇太极便扭头离开了村子。
此一时彼一时也。
如果是在此战之前。
皇太极会毫不犹豫的屠了这个村子。
但是显然攻守之势变化了。
全辽不可能一个汉人都没有，自己若是现在把这个村子屠了。
消息一旦传开，辽西，乃至于全辽的汉人村子怕是都要跟着揭竿而起了。
哪怕是到时候大清可以将这些汉人尽数斩尽杀绝。
等到杀完之后呢？
难道让八旗老爷们亲自下田去种地？！
皇太极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大清在整个辽东的统治基础都已经有了松动之势。
眼下这个节骨眼。
不能做任何激化矛盾的事情。
稍有不慎。
等着大清的便是万劫不复！
尽显颓势的皇太极抬起头沮丧的望着范文程苦笑道
“范先生，您说朕现在要不要自去帝号，向大明称臣？”
“或者干脆将盛京割回去罢了。”
皇太极知道。
这一仗虽然杀掉了二十几万皇室宗亲。
用不了一年的功夫。
这辽东的明军便会骤增到几十万之众。
范文程的神情严肃。
沉思良久之后，才咬着牙说道
“不，陛下！”
“臣觉得，眼下有一个，恐怕比我大清还要着急！”
皇太极闻言一怔。
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范文程问道
“何人？”
范文程冷笑道
“李自成！”
“恕臣直言，李贼恐怕从未有过如此跟陛下同气连枝之时！”
“臣已经收到了奏报。”
“眼下那朱皇帝已然到了杏山，一边祭祀宗室，一边清洗满朝文武。”
“现在的大明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我大清去攻，恐怕适得其反，反而会激起明廷上下齐心。”
“但是李自成却截然不同，他们同为汉人。”
“明臣降贼，不会受天下口诛笔伐。”
“加之现如今朱皇帝滥用厂卫，朝臣恐怕早就已经苦不堪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