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彻夜长谈，今天早上天亮后我才离开。”
“你怎知你们遇到时刚刚到子时？”
“那时更夫刚好从旁边经过，他喊的是子夜三更，平安无事。
永和坊的更夫是旁边金水庙里的和尚，他肯定是刚出门。”
“你的好友叫什么名字？”
“吴干。”
“左右，速速传唤吴干到堂。”
“是！”
叶世昌说的与贾琼所想的差不多，不过这样一来，真凶就不太好锁定了。
贾琼又问道：“叶世昌，你与钱小姐平时是如何幽会的？”
叶世昌羞愧的说道：“每逢初一，十六书院放假之日。
如果我回城来，就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去到绣楼之下，用石子投到二楼窗子上。
双双听到动静就会打开窗子，扔出床单拉我上去。”
贾琼接着问道：“你昨夜可曾碰到了过认识的人，或者什么奇怪的人？”
叶世昌想了想说道：“我出门时已经很晚了，路上行人稀少。
除了吴干，未曾碰到什么熟人，也没发现奇怪的人。”
“你昨天是在哪里碰到吴干的，可曾到过钱家附近？”
“我在柳叶桥碰到吴干，随后就去了他家，离钱家还很远。”
问到这里，案子陷入了困境，罪犯的身份很难锁定了。
贾琼原本通过死者的伤口判断，凶手有可能是住在钱家附近的屠户，因为这类人才有可能随身带着短刀。
如果这人以前就撞见过叶世昌与钱双双私会，在发现叶世昌今天半路离开之后，就有可能行李代桃僵之计进入绣楼。
然后又在钱双双反抗时，拿出随身的刀捅死钱双双。
但是叶世昌说他没有到过钱家附近，钱荣也说他们家附近没有屠户，这种可能性就很小了。
等吴干来后，印证了叶世昌没有撒谎，贾琼接着就宣布退堂。
他现在无法迅速锁定犯人，只能用人力进行大规模排查了。
第148章 女军师
贾琼随即吩咐下去，对住在钱家附近的青壮年男性进行排查，寻找手上有新伤的人。
钱双双腹部被刺伤，只伤了脾脏，是不会吐血的。
贾琼判断她嘴上的轻微血迹，应是罪犯怕她喊叫，用手捂她嘴的时候被咬伤了。
古代不像现代，有那么多手段侦破案件。
像什么指纹比对，DNA检测，录像监控统统都没有。
如果不是当场抓获或者有嫌疑人，就只能用原始的手段，通过大量调查走访来寻找线索，发现可疑人员。
再分析他有没有作案动机，具备不具备作案条件，案发之时能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
通过走访调查，贾琼知道钱家是良善之家，在邻里间口碑很不错，并没有什么仇家。
而钱双双是一个很少能出门的小姑娘，也不可能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
稍微一调查，就排除了情杀，仇杀之类蓄意谋杀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案子大概率是一个随机事件。
但是凶手显然知道如何骗钱双双打开窗子，把他拉上去，所以肯定是个见过她和叶世昌偷情的人。
叶世昌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钱家也只有陈婆知道这件事。
她连钱荣夫妇都瞒着了，也是断然不可能出去乱说的。
贾琼本来判断，邻居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贾琼让差役挨家挨户摸排了五天，把钱家周围几条街巷的所有人都查遍了，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附近的住户，也没有人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都说当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夜也没有人深夜出门，所以也没有人碰见过疑犯，案子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天子脚下，发生了少女在家中被神不知鬼不觉杀害的离奇故事。
其中又牵连出青年书生与女子偷情的香艳故事，因此案情迅速的就传播开了。
有人趁机煽风点火，捏造出许多更加离奇的版本。
有的说长安城来了个采花大盗，专门祸害良家女子，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官府也拿他没办法。
还有人说作案的是个狐妖，专门祸害女子练功，被他盯上的人必死无疑。
总之是越传越离谱，以至于没过几天就弄的满城风雨。
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随意出门了，生怕惹上祸事。
京中情况很快就引起了朝廷关注，甚至隆庆帝也特意在朝上过问了此案。
京兆府，大理寺相继来人询问案情。
内阁更是直接行文，限贾琼十天内必须破案。
若是到期破不了案，就要将案件移交大理寺审理。
贾琼知道这必是有心人在恶意造谣，蓄意传播。
要不然这案子绝不会传播的这么快，还出现这么多离奇版本。
要是这案子他不能尽快查明白，肯定会有人借此生事。
没准还要给他扣上个办案不力，致使长安百姓人心惶惶的罪名。
就在贾琼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之际，他突然又接到了一道申斥诏书。
原来是这日早朝之时，突然有御史上书弹劾贾琼。
说他罔顾礼法，允许寡妇在夫君丧期改嫁，要求处罚贾琼，并且重审此案。
刑部右侍郎李汝平跟着进言，说他曾经好意提醒贾琼改判，却被他无礼拒绝。
贾琼还不敬上官，口出狂言，毫无上下尊卑。
贾琼的友军自然不能任由闽党肆意攻歼他了，纷纷出言反驳，朝上吵做一团。
不过白氏改嫁这件案子，贾琼的判决确实有些不符合当下的世情礼法，所以最终还是闽党胜利。
隆庆帝直接下旨申斥了贾琼一番，并且又罚了他一年俸禄。
因为这件案子涉及礼法，隆庆帝随后任命自告奋勇的礼部右侍郎何重道为主审。
会同京兆府尹韩栋，左副都御史周琛，共同重审白氏改嫁一案。
闽党这次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趁着贾琼因为钱双双被杀一案遇到困境的时候，又抛出白氏改嫁这一案来。
若是钱双双被杀案他破不了，白氏一案再被改判。
这不就说明贾琼没能力又不知礼法，他的官声可就要大大的蒙尘了。
对于隆庆帝的旨意，贾琼心里是直接无语。
他这官当了没一个月，两年的俸禄就已经被扣没了，这还有没有人权。
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心里也来气啊。
他盘算着等腾出手来，一定要好好给闽党上一课，教教他们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白氏一案他早有对策，倒是不需要太操心，尽快侦破钱双双案才是关键。
但是这一天调查下来，又是毫无进展。
吃晚饭的时候，贾琼还在思考案情。
王语嫣和秦可卿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饭也没吃几口。
王语嫣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吃饭还总是走神。”
贾琼的思绪被打断，回神说道：“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个棘手的案子。
查了几天毫无头绪，刚才我又忍不住想到案情了。”
王语嫣埋怨道：“吃个饭才多少功夫，你还想案子。
我们都快吃完了，你碗里的饭还没怎么动呢。
赶紧吃吧，一会儿菜都该凉了。”
贾琼笑笑说道：“娘子说的是，我先吃饭。”
秦可卿这时出言问道：“夫君，伱遇到什么案子了，能跟我们说说吗？”
“当然可以，这是前几天刚发生的一起命案……”
贾琼将案情跟两人说了一下，想着没准儿她们还能帮忙提供点思路。
王语嫣说道：“听夫君所讲，这犯案的人，肯定是遇到过钱叶两人幽会的。
应该还不止一次，要不然也不好骗过钱双双，我看八成就是住在附近的人吧。”
贾琼摇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附近几条街巷的人，我都派人调查过了，没什么发现。”
秦可卿这时说道：“夫君你说钱双双两人每次约会都是在深夜。
这个时间，普通人应该很少外出才是，不容易多次撞见两人幽会吧。
我觉得夫君可以查查经常深夜出门的那些人，这样范围就能缩小很多了。”
听了秦可卿的话，贾琼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瞬间豁然开朗，他几乎马上就锁定犯人是谁。
他兴奋的抱着秦可卿亲了一口，哈哈笑着说道：“可卿，你真是为夫的女军师啊！”
秦可卿被贾琼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
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油渍，还偷偷看了王语嫣一眼。
王语嫣却没有吃醋的反应，反而非常好奇的问道：“夫君你想到了，犯人是谁？”
贾琼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了，困了就先睡。”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只留下两个媳妇面面相觑。
王语嫣和秦可卿对视一眼，问道：“妹妹想到犯人是谁了吗？”
秦可卿摇摇头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想不出犯人是谁。”
王语嫣气恼的说道：“这个人真是的，走这么快干嘛，也不说明白了。
白白让我着急，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可卿轻笑道：“姐姐，时间还早，咱们不如下会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