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做台谏官 第59节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臣作为台谏官,无惧他人指责,但此事已涉及到我的家人,臣实在不能忍,此做法,过于无耻卑劣!若找不出幕后黑手,恐其他官员也会深受其害!”

王拱辰站出来补充道:“官家,臣以为苏良所言甚有道理,所谓祸不及家人,如此手段,确实过于阴险,理应严惩!”

赵祯接过纸张,仔细一看,脸色不由得变得铁青。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如此暗中调查朝中官员!”

赵祯想了想,道:“朕会将此事全权交由杜相负责,令其命开封府、大理寺、皇城司三方联查,除了找出幕后指使者外,务必将这种私下查寻官员信息并进行买卖的人全都找出来,予以严惩!”

“官家圣明!”苏良拱手道。

而一旁,监察御史李定的脸色甚是难看,如便秘了一般。

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马三郎的嘴能硬一些。

一旦将他供出来,他就完了!

翌日一大早。

马三郎和马骥便被关押到了开封府,监察御史李定也被叫去问了话。

马三郎的嘴非常硬。

他承认自己行贿未成,却不承认幕后有指使者。

但开封府、大理寺和皇城司的人哪有那么好骗!

不到半日,幕后主使人便浮出水面了。

而破绽,正是在那一套《韩昌黎文集》上。

这套唐末蜀中岩山堂的坊刻本,汴京城只有这么一套,想要查出来并不难。

很快,这套书的主人便查出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御史李定。

此套书是其半年前在一家书铺购得,且从未售卖过。

李定急于陷害苏良,完全忘了通过《韩昌黎文集》能查到自己。

事情败露后。

李定开始撰写请罪奏疏,称其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李定本以为自己最多也就是被贬职外放,再不济也能做个偏远县的知县。

若有机会,没准儿还能东山再起。

但他忽略了朝堂众臣的能量。

此事查出真相后,朝堂百官皆要求严惩这种无耻的行为。

最后,赵祯下令:除名勒停,永不收叙。

直白来讲,就是:革去官身,贬为庶民,永不再用。

对一名士大夫官员而言,这几乎是除了流放与死刑外,最重的惩罚了。

此判罚出来的那一日。

苏良携全家又去樊楼吃喝了一顿,心情尤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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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王安石入京,怎一个邋遢了得(求追读

十一月底。

开封府推官何郯被任命为谏院左司谏。

一般情况下,一名官员转台谏之职,都是要重用的征兆。

紧接着。

陈执中这位深谙赵祯心思的相公,率先上奏。

他称,当下御史台急缺御史,苏良撰写《论一州之变书》有功,且在台谏岗位上尽职尽责,理应破格擢升为监察御史。

苏良权监察御史里行,还不到两年之期。

且年龄较小。

一般情况下,他这种情况都是履职两年后,再去任一州通判两年或三年。

表现优异者,才能回朝委以重任。

但现在整个朝堂都看得出来,苏良已展现出宰执之资,官家欲重用。

而后。

首相杜衍、副相吴育、翰林待诏丁度、翰林学士欧阳修纷纷上奏,举荐苏良为监察御史。

台谏官选人。

有三位京朝官举荐,职衔在太常博士以上,且有任地方官之资者,即有资格担任御史。

此任命,朝堂百官无人反对。

就连贾昌朝和王拱辰这两个向来与苏良政见相左的对头,都保持了沉默。

十二月初一,中书正式颁布任命。

苏良将以太常博士之职衔,任监察御史,且兼任崇政殿说书。

二十七岁的监察御史。

其稀有程度,相当于十八岁的进士及第第一人。

担任监察御史后,苏良便拥有了参加朝会的资格。

民间百姓得知苏良升迁后,传的甚是有趣。

他们称苏良的这次升迁为:倚丈人之力,直上青云端。

若没有苏良丈人的这招反向举报,李定还在御史台,苏良很难如此神速地成为监察御史。

民间戏说,笑笑别人,也让别人笑笑自己。

苏良对这番言论也并未在意。

这次他能升迁,确实是沾了丈人的光。

若不是有位如此机智的丈人,他这次恐怕就要栽大跟头了。

想到此处,苏良觉得今日应再为丈人买上两坛好酒。

……

又一日,黄昏。

苏良正在查阅文书,一名吏员走了过来,道:“苏御史,外面有一人,身穿破布衫、胡子拉碴,看着像个乞丐,其声称是你的故交,在外求见。”

苏良一愣,旋即恍然,惊喜道:“莫非是他来了?”

当即,苏良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片刻后。

苏良走出院门,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灰色破布衫,胡子拉碴、面色还有些黝黑的青年。

此青年的外表看着有些邋遢,但两个眸子却又黑又亮,炯炯有神。

“介甫贤弟!”

“景明兄!”

二人当即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良的同年,王安石。

苏良虚长王安石两岁,故而为兄。

庆历二年,二人同年科举,住在同一客栈月余,同吃同喝,关系甚笃。

王安石向来不修边幅。

而今这身打扮,显然是风尘仆仆入京后,便直接来找苏良了。

“景明兄,你的多篇文章,愚弟都看过了,尤为喜欢你与欧阳学士、唐御史共同撰写的《论一州之变书》,此种做法正合我意,我……我今日要与伱通宵长谈,聊一聊我将会在齐州如何做?”

王安石心情激动。

苏良笑了笑,道:“你是才到汴京城吧,为何刚才通传之时,不报上名姓,我先帮你去安排官廨吧!”

“不,我刚任齐州知州,身份特殊,若报上名姓或住在官廨,定会有很多人来访,甚是烦人。我回头找家旅店即可,待司马君实来京之后,我二人将一同见君。”

说罢。

王安石激动地说道:“我对《论一州之变书》有些想法,早就想与景明兄探讨一番……”

“且慢!且慢!”苏良笑着打断了王安石的话语。

苏良若不制止他,王安石能拉着苏良站在此处,说上一夜。

“介甫兄,你年后才会赴任,咱们能聊的机会多着呢!今日咱们不讨论政事,咱们先去洗澡修面、而后找家酒馆叙旧,如何?”

王安石打量了一番自己,尬尴一笑:“愚弟这样确实邋遢了一些,那就有劳景明兄安排了!”

随即,二人便找了家香水行(即澡堂子),先去泡澡了。

在澡堂里。

王安石除了洗澡外,还修剪了指甲,修了面。

苏良与其各自买了一件新布袍。

洗过澡,换过新衣后,王安石顿时有些士大夫官员的形象了。

王安石尤为擅言。

在澡堂里,他光着膀子向苏良讲治国之策,甚至还和搓澡的师傅攀谈上,问了问汴京城当下的菜价。

去小便时,都不忘说一句:“范富二公的新法甚是可惜啊!”

简直就是个话唠。

这是苏良在第二个人的身上体验到这种别具一格的氛围:精力无限,充满斗志。

第一个人是:包拯包希仁。

如果朝堂官员都有这种斗志和为国思虑的心思,大宋何至于被西夏和辽国欺负成那般模样!

又何以被后世冠以“大怂”之名!

当然,朝堂上也不能全是王安石。

太闹腾,太较真,攻击力也太强了,会将官家气死的。

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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