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163节

哪怕是晋军取得胜利,肯定也是有人会被楚军俘虏的。

当然,胜利一方的晋军,他们俘虏的楚人肯定更多,并且作为胜利者根本不用还给白公胜,真的还了才是打白公胜的脸。

白公胜真的想要赎回这一次的士兵,他会至少相隔一段时间,反正不是近期马上就提这个话题。

“白公急于归去?”智瑶问道。

白公胜答道:“我军仍在攻城。经此一败,郑人其志必壮,胜如何不赶至‘长葛’。”

倒也是啊?

虽然是晋军击败楚军,只要是楚军败了就对郑军有利,郑国君臣肯定要抓紧机会解“长葛”之围。

智瑶表示需要一点时间用于准备,请白公胜等人先行下去休息。

“楚人败不甘心,竟先置宴席。”魏驹说道。

智瑶当即做出了哑然失笑的举动。

现在很多事情挣得就是一个面子,楚人只是搞这种小动作,其实已经算是接受了诸夏的文化。换作一百多年前的话,信不信楚人连夜走个干干净净?

智瑶先吩咐台狐前往饮宴的场地增设属于晋国特色的布置,又唤来豫让,说道:“让往楚营,迎归我军兵士。”

豫让应“诺”时瞥了一眼赵伯鲁。

昨天一战,伤亡报告暂时还没有出来。

大概伤亡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失踪,大多数贵族还是能做到心里有点谱的。

智氏这边没有参与正面交战,埋伏楚军时也出现了伤亡,战死约百余人,轻重伤约有五百左右,失踪了八人;战果是杀死八百三十七名楚军,俘获两千零九个俘虏。

魏氏这边,战死人数约在六百左右,轻重伤千余人,失踪三十来人。他们没有斩获首级报功的规矩,不像智氏杀死多少和俘获多少都有明确数据,约是杀死千余楚军,俘获约在一千六百左右?

韩氏的伤亡总数比较多,仅是战死者就超过一千三百,轻重伤千余,失踪一百余人;战果则是杀死约一千六百名楚军,俘虏仅是不到一百。他们发射出去的箭矢数量超多,够韩氏负责后勤的族人心疼的。

担任首战先锋的狐氏,他们战死千余,轻重伤两百余,失踪六百多人;杀死了约六百左右的楚军,一个俘虏也没有。

狐氏之所以是这样的状况,跟他们主动撤离交战场地有关,好些伤患被留在原地,不止抓俘虏什么的别奢望,好些自己人没跑掉成了楚军的俘虏。

而韩氏出现那么大的伤亡跟他们首次扛正面有关,说到底也是韩氏在正面的短兵相接能力上太过羸弱。

看战后韩庚痛苦并着快乐,显然这一次付出的伤亡起到有益的作用,重新吸收了很多扛正面的经验,也塑造了韩氏能扛正面的信心。

要说惨,赵氏这一次最惨,他们战死了八百余人,失踪的人却是达到一千四百。

跟赵氏相同任务的钟氏状况最好,钟氏仅仅战死了一百六十余人,失踪了七百多个,轻重伤不足百人。

昨晚智瑶已经连夜对钟氏做出处置,追究钟武不战而逃的责任。

将钟武砍了?这事别说是家族私战干不得,哪怕是国战也不会有人处决一个卿位家族的世子。

现在没人强调刑不上大夫,理却是这么一个理。想要找到大夫被处置掉的例子?列国内战过后才能听到,算是一种对战败者的剪除。

智瑶的处置是将分配给钟氏的收获划出七成,其中的四成智氏、魏氏、韩氏和狐氏瓜分,两成归了赵氏。

这不,钟武得知白公胜要将俘获的晋军归还,看样子很想谈一谈战利品划分的事情,想要讨回之前被剥夺了的七成,哪怕无法全拿回去,也想要减少损失。

钟武最后还是没有开那个口。

这一次,钟武战前各种积极和夸下海口,轮到真的开战重视的表现却是那副模样。

年轻的钟武还有很强的羞耻,并且知道惹怒了赵伯鲁,乃至于跟韩庚有了冲突,着实不敢再得罪智瑶、魏驹和狐尤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前往楚军营寨的豫让等人带回了两千四百多名晋人。

“楚军营内留驻不足千人,大半粮草仍在,另置财帛甚多。”豫让进行汇报。

这是白公胜根据偃旗的规矩,割舍了一半的粮草,并且用从郑国缴获的大量战利品代替本来需要留下的一半士兵。

听到这个消息,包括智瑶在内的所有人都很高兴。

晋军这边明明失踪了两千八百人以上,怎么只被归还两千四百多?没有被归还的四百余人,应该是一部分跑散,或是重伤不治身亡了?

智瑶等人先去看望被放归的士兵,不是什么慰问,就是纯粹地看一下,询问有没有遭到虐待之类。

总体来说,被俘又被放过来的晋军士兵基本都带着羞愧的心理。他们反应上来的是没有遭到楚军的虐待,甚至得到了礼遇。

所以说,强大的一方就是应该得到尊重。

换作是其他列国的士兵遭到楚军俘虏,礼遇什么的绝对别想,哪怕没有遭到虐待,少不得一个脸上被烙个印记的过程。

脸上烙印是干嘛?还能是做什么,也就是黥面再成为奴隶啊。

智瑶等人离开不久,赵氏的士兵跟钟氏的士兵打了起来,原因是赵氏士兵痛恨钟氏士兵竟然坑了自己,搞得赵伯鲁和钟武不得不返回进行处理。

约是在辰时三刻时分,晋国这边的权贵与留下的楚国权贵来到“新郑”城墙南面。

这里与“新郑”距离约三百米左右,先是楚人过来搭上帐篷再弄上挡风的围帐,后面晋人又过来布置了一番,成了一个进行饮宴的场地。

郑人在楚人过来时就察觉到,一开始没搞懂楚人在做什么,慢慢看出是在做什么之后很生气。

等待郑君胜得知楚人在城外搭设饮宴场地时,来到南面城墙观看,看到的是晋人也过来布置,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话说,郑人除了生气之外,还真不敢做点什么。

史官将晋军和楚军交战之后,两国权贵来到“新郑”城外举行饮宴的事情记录下来,后人会从这一段记载中了解到弱国对上强国的悲哀。

郑君胜可以不看,一些郑国权贵感觉屈辱也能躲,负责警戒的郑军将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国和楚国的权贵在自己的都城外肆意畅饮,耳力好的郑人还能听到一口楚音在对郑国进行嘲弄。

饮宴之上,白公胜跟智瑶聊得不错,谈的是一些关于郑国的话题。

当白公胜得知晋军从郑国一再进行讹诈并成功,非但没有认为智瑶无耻,心里还非常的解气。

就是讹诈,用不着用什么词语去修饰。

比如,晋军和楚军就是进入郑国的疆域范围,甭管找的是什么理由,打从事实上就是一种入侵。

是什么就是什么,使用修饰词语掩饰,无法改变那种事实,骗不了别人,只能欺骗自己罢了。

在这一点上白皮可要光棍得多,哪怕历史上规模最浩大的登陆作战是为了解放高卢,用的还就是入侵这种记录。

一场饮宴进行的时间并不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就各自离去。

双方很有默契地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保留晋国和楚国的物品,智瑶是要提醒郑国比起晋国很弱小这个事实,白公胜则是纯粹又一次侮辱了郑国。

“我等归师,抑或……”魏驹回到营地就问。

智瑶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有话语权的人,超过八成表示这一次入侵玩得很开心,收获也是远超预估,认为应该是时候回国了。

智瑶表现出从善如流的一面,同意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当然,说走就走完全不存在。

各项战后事宜太多,伤兵需要时间养伤,战利品需要打包,并且郑国答应的一些物资没有奉上,晋军肯定还是要逗留一段时间。

郑国君臣并不知道晋军将要撤兵,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筹集了答应给晋人的“贡献”,送抵之后三天两头一问,可算是在半个月后把晋军给送走了。

而白公胜得知智瑶率军在“新郑”半个月才离开,还派人专门进行感谢。

为什么要感谢?一切只因为楚军正是在那半个月内将“长葛”攻克了。

所以,今年在这一片地界上,除了郑国很不开心,另外的双方各自有开心的事情。

第244章 谁是幕后者?

“长期以往,国人以瑶执鞭所向,乃是必然。”

韩庚说的是为马首是瞻。

而“马首是瞻”是中行偃给创造出来,算是晋国历史的一部分。

国人就是能够纳赋的群体,其中包括贵族。

他们这一趟到郑国收获极大,除了人口和物资上的战利品之外,几个有新军的家族也得到了历练。

对魏氏和韩氏来说,检验新军很有意义,美中不足的是楚军素质比较一般,无法给予新军更多的压力。

这么看好像是得了便宜在卖乖,然而真不是这么一回事。

新军无法遭遇同等实力的强军,固然是能够进行检验,可是并不彻底。

一直强军要是长期打弱鸡,慢慢强军也会变成弱鸡,类似的道理晋国各个老牌卿位家族早就洞悉了。

恰恰是因为能够掌握晋国命运的卿位家族足够清醒,才会没有在众诸侯开始各种摆烂中沉沦。

赵伯鲁知道韩庚在担心什么,说道:“瑶虽常有异举,何时害过我等?”

这一点韩庚必须承认,以他们的认知观察下来,长久以来智瑶的一些举动还真没有主动去坑害过谁。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发现,更可能是他们的目光不够长远,并不是智瑶没有干出一些对他们有害的行为。

韩庚说出一个事实,道:“智氏独强,不可不防。”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对不对?

一时间能够和平相处,不代表没有爆发冲突的可能性。

再则说了,弱小本身就是原罪,将自身的安全寄望于强者的仁慈,着实是太蠢了。

赵伯鲁陷入了沉默。

一些道理该懂的都懂,可是实力不济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卵用。

“我知此时当与瑶友善。然,些许准备不可不做。”韩庚说道。

也就是韩氏跟赵氏长期友好,目前更需要抱团取暖,再来是韩庚害怕赵伯鲁太过憨厚,要不然这些事情本不该由韩庚来开口提醒赵伯鲁的。

话说到这份上,赵伯鲁需要有所表示,说道:“毋恤与子卿亦是如此说法,伯鲁自当勉励。”

自强啊,永远是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

只不过,赵伯鲁不是那么理解韩庚对智瑶的防备心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不该说和不能说的话从嘴巴里一再冒出来。

其实就是韩庚被魏氏新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吓到,再来跟赵氏的家臣阳虎私下会面韩不信谈的一些话有关。

魏氏强大关智氏什么事?这个要提到魏氏跟智氏置换封地后跟韩氏存在的可能冲突点。

要怎么说呢?没有置换封地,韩氏会被魏氏和智氏夹着,看着好像更危险。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三方鼎立其实会安全一些,牵扯到的大概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一套。

韩氏的一些族人和家臣一再研究表明,智氏跟魏氏置换封地,可能是想让魏氏针对韩氏,处在一旁的智氏再当渔翁。

他们的研究还发现一点,智氏的封地已经大部分集中起来,以前还不太明白智氏为什么要那样干,后来看到智氏转运各种物资变得更安全也更便利,尤其是不用途经他家封地能对隐秘性有保证,更是加大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全感。

有些事情都不用其它理由,仅仅因为对方强大就能使得弱小者恐惧,着实是弱小到毫无抵抗之力也就罢了,干脆躺下并且躺得便于任由施为就挺好;本身有点实力,可能努力一把就能与强者并肩,谁不想努力一下呢?

韩庚说道:“我与驹有所交流,浅谈便止。”

这一刻,赵伯鲁有点觉得韩氏在找死。

智氏那么强大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针对哪个家族,韩氏搞那么多小动作,甚至于都敢张嘴闭嘴提及智氏对各家族的威胁很大,智氏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被智氏察觉到的话,不针对韩氏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赵伯鲁也终于明白韩氏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紧迫感,原因就是韩氏尝试找魏氏寻求合作,遭到了魏驹的冷漠对待。

“愈是如此,韩氏愈加需以结好智氏,为何……”赵伯鲁是真心感到不解,索性就问了出来。

韩庚要说话,眼角余光发现钟武的车辆正在靠近,用眼神示意赵伯鲁什么都别说出去。

他们已经进入晋国地界,走的路线还是经由周王室归国的路线。

周天子继续装聋作哑,没有对凯旋的晋军有所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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