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62节

尽管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看待自己的眼神,一块训练之后的智瑶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老智家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智瑶跟他们一起训练而恨不得掏心掏肺,不少人还会偷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来看待智瑶这位大人物。

也对!

现在是看血统的年代,有那么一种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享受各种荣华富贵,某些人看来搞什么自讨苦吃完全就是脑子有病。

“公孙已显贵之极,为何仍要如此?”豫让憋了很久,知道不应该问,还是将内心的困惑问了出来。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由于多少是习惯了的智瑶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疲惫不堪。

他正在整理自己所写的兵书,主要是用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修改之前的一些想当然。

这是很理智的行为,没有亲身经历去写,写出来的东西极可能不符实际,有过亲身经历再亲眼去看去听,写出来的东西更加言之有物。

“诸夏的很多兵书其实就是讲解战略的类别,涉及到练兵的篇幅基本在各朝各代都被删没了……”智瑶正在一边写一边想,听到豫让的问话,初始看似没有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豫让一小会,才意识过来。

“显贵又如何?”智瑶觉得这样说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出身,顿了顿又说道:“显贵便亟需克制律己,方能大有所为。”

“我十二岁挥兵与诸侯交战,初始以为家学便可横扫千军。战时方知挥斥方遒之不易,一令可活人,一令使人命丧。既以克复霸业为己任,怎可懈怠?”智瑶有表演的成份,所说更多是内心的觉悟。

只要晋国不内乱,哪怕是无法做到镇压所有诸侯,中原又有哪个国家能够与晋国抗衡?

所以,晋国能够保持内部团结的话,以自身的底子当一个中原霸主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智瑶却是无比清楚一点,外部有足够威胁会让晋国内部各大家族暂时放下纷争,一旦外部威胁不大就该是又进入到极尽倾轧的阶段,等于不自强要么毁在外部诸侯手中,不然就是被晋国内部的家族干掉。

在这种清醒的认知之下,智瑶很清楚搞一些特立独行会有麻烦,还是毅然决然想要练出三千精锐,并且将他们维持成为一支属于智氏的常备兵部队。

什么意思?就是智瑶训练出三千精锐,不会再将他们进行解散,会一直将编制保持下去,非战时也是以战时管理方式来进行约束。

诸夏从有国家开始,不是没有出现过常备兵的军队,只是相似的军队非常稀少,一般还是强力的君王才有。

远古的例子很难进行考究,离得近的就有楚王的“左右广”,他们便是常备兵的一种。而“左右广”除了是楚王的“禁卫军”之外,也是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屡屡在跟晋军交战的时候,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得到答案的豫让不再出声,眼睛看着智瑶在不断书写,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在没有真正集结人手训练的一开始,智瑶以为根本不用有体能训练这一块,认为现在的人都有干重活,再来就是够资格加入军队的人平时有自己进行训练,然而很明显这种认知是错误的。

将今天的篇幅删选和增加完毕,放下笔的智瑶将册子贴身收好,站起身来看向了远处。

那是一片山谷中面积相对大的校场,士兵分为几个区域正在接受训练。

“石锁还需打造,檑木亦需再行砍伐。”智瑶看着一些士兵在用石锁打熬力气,也看到了几名合作抬着檑木的士兵在艰难地奔跑。

石锁这玩意当然不是智瑶给“发明”出来,很早之前就有人弄出来打熬力气,只是知道这玩意的人属于少数。

出生在大家族的优势在智瑶这边显示得极情尽致,他需要什么吩咐一声,有的是人想法设法来达到要求。

短短的十天不到,大批分为五斤、十斤、十五斤、二十斤的石锁被制造完成送过来,五十斤到两百斤不等的杠锁也是数量充足。

智瑶等进入到打熬力气的阶段不再全程参与。

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锻炼体能对身体有益,玩命了去打熬力气是怕自己不够矮。

除了石锁之外,智瑶也就弄了增加培养团体意识的粗大檑木,像是什么双杠单杠之类的玩意一概没弄,倒是什么俯卧撑、引力向上之类的锻炼方法传了下去。

夫僚正在忠实地将智瑶所提到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随后会再去发布任务,认为重要的事项会亲自监督。

“练兵很花钱啊!”智瑶低声嘀咕了一句。

智瑶没有让被召集过来的人吃自己携带的粮食,采取了大锅饭的供应模式。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而已,吃了三百多只羊,牛也宰了二十来头。而这消耗的数量还在每天增加,并且不算其余谷物类的粮食。

对于由智瑶提供伙食这一点,得到的并不是感恩戴德,相反绝大多数人的心情无比忐忑。

他们的身份不是“士”就是“徒”,并不是亦兵亦农的“羡”。

作为“羡”说白了还是主人的财产,得到征召之后由主人去准备武器、甲胄等装备,再提供后勤保障。这样的方式之下,立下什么功劳都会被打折扣,战利品分配权就更没有了。

自行武装又自带干粮的“士”和“徒”,他们虽然什么都是自己进行准备,不但能免除交税,还有分润战利品的资格,立下多少功劳就可以获得全额的回报。

集训的人之所以会心情忐忑,一来是误以为自己被当成“羡”了,再来就是对于失去完全的自由存在很强的抵触心理。

渐渐发现情况不对的智瑶有些发懵。

给吃,给喝,再给予变强的机会,没有得到预想当中的感恩戴德,相反获得了不少的猜忌,算怎么回事啊!?

“明日我返‘新田’。”智瑶觉得有错就该改,必须去找智跞好好谈谈了。

坐在一旁的程朔比较困惑,问道:“发生何事?”

智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现在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是想练一支精锐方面的错误,完全是找错了兵源!

“士”和“徒”算是既得利益阶层的一员,对自己本来的待遇就觉得挺不错,哪怕想要变强也具有很强的自主性和明确目标,索求方面才不是当精锐部队的一员,他们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让家族得到好处。

“仲由。”智瑶呼唤了一声,等子路看过来,说道:“往后几日,可随之各归所部。此事你与赐务必办妥。”

啊?

子路能听懂智瑶是要让前来受训的人全部离开,他们的去处将是前往战区,加入到接收老智家会得到的新地盘,可能也是去东方跟齐军交战。

只是吧,他不懂智瑶费了那么大的劲,做了一应充足的准备,怎么会选择将召集起来的人全部放弃掉。

智瑶同样不对子路解释,心里暗自想道:“这些人想要的太多,哪怕最终能够被培养起来,花费的代价太大不提,我虽然也会有后继收获,可是远远达不到想要获得的目标。”

明显是选错了兵源,想要放弃就不能有丝毫犹豫,赶紧将合适的兵源再征召过来才是正确做法。

十二天之后。

智瑶回到“新田”,要入城门时偶遇到了赵伯鲁。

他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见面,偶然碰上肯定要聚到一块聊聊。

聊天的场地被设在了城门的边上不远处。

虽然是偶然间的碰面,大家族子弟该讲的排场一点都不能少,总之没可能随便找个地,哪怕是最次也要铺上一层草席,再摆上两个案几,面对面的正坐着聊起来。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魏驹和韩庚后面收到消息,他俩在后面也赶了过来。

“伯鲁今次归来,未得相聚便要再离?”魏驹是听智瑶讲了一些话,才有这个疑问。

赵伯鲁一阵爽利的笑声过后,说道:“大大予我一‘师’,往而攻‘原’。”

那个“原”在周王室边上,目前还有范氏的族人在固守。

按照四位“卿”达成的分配方案,“原”被划给了赵氏,令人意外的是赵鞅竟然将拿下“原”的重任给了赵伯鲁这位世子。

一时间,智瑶在想:“‘原’是一座大邑,哪怕范氏现在是败犬,一个‘师’的兵力能拿下来吗?”

赵伯鲁看上去很兴奋,并且对自己率兵攻克“原”感到信心十足。

看到赵伯鲁那么有自信,智瑶和魏驹弄了个面面相觑。

智瑶纳闷地想道:“赵鞅这是想让赵伯鲁看清楚自己的能力?还是早早布置了拿下‘原’的方案,等着赵伯鲁过去收割胜利果实啊?”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性,很明显的是赵伯鲁在世子宝座上坐得摇摇晃晃;换作是后一种可能性,摆明了就是赵鞅要开始帮赵伯鲁积累声望。

智瑶当然希望是第二种可能性,只是他着实不觉得赵鞅会那么做,不免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来面对可能出现变局的赵氏了。

第104章 智瑶的婚姻

讲实话,没有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智瑶根本不知道赵伯鲁是谁,会知道赵毋恤则是听说他奠定了晋国三分的格局。

既然有三分晋国的历史事件,哪怕来自现代的灵魂对智氏怎么灭亡不知情,至少能够推演出智氏灭亡在晋国各大家族的内斗之中。

就问问,知道了“结局”的智瑶怎么会没有紧迫感,哪能不争分夺秒地发展自己。

几个小伙伴约定了一个时间,说好了等赵伯鲁凯旋归来,众人再好好聚一聚,到时候免不了为赵伯鲁庆功。

“我实不知中军佐因何遣伯鲁攻‘原’。”魏驹一脸的困惑。

老韩家哪怕是想靠拢向老智家,一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作为世子的韩庚没有随行来到老智家。

老魏家现在跟老智家是盟友,双方都有将盟友关系长期保持的意愿,短时间内变得很是亲密。

所以,韩庚回去自己家里,魏驹跟着智瑶来到老智家了。

因为魏驹过来,搞得智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向智跞请安,只是先让台狐前往汇报。

智瑶对赵鞅派赵伯鲁领兵去攻打“原”已经有了两个猜测,只是不好跟魏驹直说。

“我等攻齐,陷齐都,夺礼器,或是恰因此般。”智瑶只能这么说。

魏驹听得一愣,着实忍不住才说道:“中军佐如何不知攻齐乃是瑶之全功?”

关于这一点,魏驹诚实地告诉了魏侈这位父亲,难道赵伯鲁会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拦在身上?

哪怕赵伯鲁没有说,随军去齐国的还有赵氏的族人以及家臣,他们该是不会隐瞒赵鞅才对吧?

智瑶不能表露出自己有在暗中窥探赵氏的迹象,装傻说道:“不知也。”

现在该是没有族人和家臣敢欺瞒家主才对,不止是因为事情败露的下场会很惨,秉持的节操也不允许他们那么做。

魏驹说道:“世子之位难坐,伯鲁不当自误。”

如果是随行去齐国的赵氏族人和家臣为了稳固赵伯鲁的世子之位,搞得他们联合起来欺瞒赵鞅的话,事情将会变得很有趣。

智瑶主动改换了话题,聊起了近期四个卿位家族对范氏和中行氏的分食。

“下军佐在郑,郑与范氏城邑仅隔大河,其胆或丧,心志仍在。若范氏大军再聚,郑军前来驰援,大战必在‘温’。”魏驹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见智瑶改话题就讲了魏氏当前面临的麻烦。

大河?就是黄河。只不过吧,当前高原的环境还保持原生态,没有大量的泥沙被冲刷着滚滚东去,河水处在非常清澈的阶段。

郑国想救援仍在范氏掌控之下的城邑不难,漫长的河段总能找到架设浮桥的位置,胆子大一些还能借道周王室从孟津跨河大桥来到北岸。

智瑶觉得魏氏担忧郑国依旧死硬支持范氏有点道理,只是郑国到底发不发兵看的是其余几位诸侯。

“齐已立新君。然,齐君荼并无威望,尚有田乞暗自搅动,齐必有内乱;卫与我有盟,大军数岁折损重也,怎敢有所反复;宋或有余力,失却齐、卫之力,仅郑、宋合兵怎敢犯我。”智瑶需要回馈魏驹主动谈起家务事,条理清晰地给了一番讲解。

从国际局势来讲时局是一种非常高端的分析方式,听得魏驹有那么些如痴如醉。

智瑶又说道:“宋并曹之心昭然若揭。今次我败诸侯败,为使并曹,宋必重新盟于我。”

魏驹露出了有点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有点想从座位上弹起来,强制让自己重新坐下,说道:“如宋予我‘贡献’,使之奈何?”

晋国的内乱肯定会平息,想要让范氏和中行氏彻底除名,最短需要再花费个两三年。

那么也就是说,晋国想要重新对外采取高压来确立霸权,怎么都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宋国为了吞并曹国肯定会对晋国服软,甚至会因为想要得到晋国不干涉的承诺,给予晋国相当丰厚的保护费。

魏驹问的是要不要让宋国成功吞并曹国。

智瑶笑嘻嘻地说道:“此事不决于你我二人。”

他们一个是世子,另一个连世子都不是,还没有轮到他们为晋国制定政策的时代。

今年(公元前492),智瑶已经十五岁,魏驹十六岁,他们想要掌权的前提是自家的祖父或父亲没了。

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会很难说,魏驹怎么想的智瑶不清楚,反正智瑶很希望自家的祖父能够长寿。

听了一番国际局势讲解的魏驹不知道有什么感悟,耐着性子跟智瑶又聊了一会,邀请智瑶有空去魏氏作客,又主动进行了告辞。

早就觉得不耐烦的智瑶得到解放,吩咐施夷光和郑旦不用跟随,迈步急切地前往智跞的所在。

这对祖孙俩不共处一地的时候,信件往来得很频繁。

智跞很想将自己懂的知识交给智瑶,明白智瑶无法时时刻刻跟随在身侧,老智家有了方便书写的纸张,肯定是要用书信方式来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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