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67节

范氏的士吉射在郑国,其它区域还属于范氏的城邑无法得到来自士吉射的指令,靠近郑国的那一片地方还是能保持联系的。

“温”地的范氏所属跟士吉射的联系没有断绝,并且周边还有大量范氏的城邑,别说士吉射能够从郑国领兵援救“温”了。

说着说着,智瑶突然停了下来,用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赵鞅,看见的是赵鞅用欣赏的表情注视自己。

这一下智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

一个“师”的兵力肯定拿不下“温”这座大邑,赵鞅却只是给赵伯鲁一个“师”的兵力,摆明了就是在拿赵伯鲁当诱饵,要吸引范氏其余城邑派出援兵,又或是诱使士吉射回国啊!

那么,智瑶从一开始也就想错了,不是赵鞅要他帮赵伯鲁……,又或者说帮的不止是赵伯鲁,需要智瑶参与的话,压根就是赵氏和智氏联合起来吹响使得范氏彻底败亡的号角。

不!

或许不单单是赵氏和智氏的联合,源于范氏的南方城邑都被规划给了魏氏,肯定不能缺少了魏氏;加上韩氏现在跟赵氏的附庸差不多,韩不信想要摆脱赵氏的控制没有那么快,自然也就少不了韩氏的参与。

“这是赵鞅在同意嫁女儿之后才有的谋划吗?”智瑶心想。

他认定的是智氏和赵氏的联姻是一种“质变”,也就是智氏和赵氏将进入到稳定的友好时期,连带晋国内部的格局也出现变化。

有了智氏能够跟赵氏和平相处的环境,智氏和魏氏已经成为盟友,赵氏和韩氏纠缠不清,双方因为各自老大的关系出现了改善,两方出现了合作的最佳基础。

赵鞅从智瑶的一些表情观察出一点,也就是智瑶的的确确察觉出赵氏想做什么了。

这个发现让赵鞅再一次赞叹智瑶的心思灵敏,心情方面却是极度的复杂。

以联姻的方式,赵鞅很欣慰自己的女婿不傻,并且还极度的聪明。

从家族为出发点的话,赵鞅对很聪明的智瑶感到了忌惮,需要考察一下智瑶对赵氏的感官,恶意比善意多必然需要尽快采取一些行动了。

换作智瑶对赵氏的善意比较多,并且一再得到验证,有这么个女婿则对赵氏可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赵氏的世子赵伯鲁比较平庸,赵鞅又暂时找不到一个认为合适的继承人。

说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的智瑶,他没有理会其余人的诧异,一脸思索表情地重新坐了回去。

赵鞅没有因为智瑶的这个举动而有所发作,再一次邀请众人共饮,表现出的是很高兴的态度。

主人是那样,作为陪客哪怕不懂什么个情况,脑子坏了才出来搅局。

后面的饮宴就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几个重要人物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少,直至饮宴快要结束才重新活跃起来。

然而,饮宴都有流程,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时讲祝词定下饮宴的基调,临近结束时讲的一些话同样含有深意。

一些不是循环渐进上来的人,他们没有掺和过类似的交际,一头闯进去压根就不会了解有那么多的门道,饮宴过程中几乎也听不懂到底在讲什么,直至结束都会是一头雾水。

智申和智瑶等智氏的族人,他们被赵伯鲁送到了门外,互相再闲扯几句,完成了整个订婚礼的流程。

外面,得到通知的智氏一干等人,包括将赵氏回礼装车并等待出发的家臣,全副武装等了很久的护卫,站得满大街都是。

因为夜幕已经降临的关系,队伍早早亮起了火把,使得这一片区域光亮十足,空气里也是满布油脂的味道。

“赵氏所谋甚大。”智申在车辆动起来没有多久,讲了这么一句。

安全从老赵家出来,智氏的好多人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是赵氏将送上门的赵午杀死,带来的一种效应。

事实上打从那之后,没有必要根本没有贵族会再到赵氏府宅作客,乃至于韩不信都不再轻易踏进赵氏的家门。

智瑶看着远处漆黑的都城,轻声说道:“中军佐乃是为接班布局。”

关于智跞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是无法完全封锁消息的。

知道智跞快不行了的赵鞅,怎么可能不为了接过“元戎”的权柄加紧布局呢?

他们父子俩现在还无法做老智家的主,需要回去后跟智跞事无巨细的阐述饮宴上的遭遇,尤其将赵鞅所讲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态度,尽可能详细地说给智跞听。

归家的路途上没有人跑出来加戏。

稳稳当当回到家的智申和智瑶不用事先请示,径直来到了智跞修养的院子。

智跞在很有耐心地进行等待,看到智申和智瑶回来,放下了手里的书籍。

“此是应有之意。”智跞说的是赵鞅为了接班做的准备。

他又说道:“如有变,必在君上,在狐氏。”

晋君午早就派人去狐氏,有什么后续消息没有传出一丝半点。

这个是连作为“元戎”的智跞都不清楚晋君午在搞什么,狐氏那边则是因为途路遥远又事先没有安插人手,无法得到什么消息反馈。

智瑶说道:“中军佐此举,魏氏大大得利。”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一旦赵鞅真的设局成功解决掉范氏的最后抵抗,可以使得魏氏更加轻松接管南境那些范氏的城邑。

智瑶没有问智跞,比如魏氏有没有事先透露什么消息。

魏氏只是跟智氏结盟,他们不是智氏的附庸,哪怕作为附庸也不会事无巨细进行汇报。

“赵鞅此人非是善类。我之后,各家难也。”智跞直接进行了预言。

所以了,老智家才会跟老赵家联姻,尽管无法获得安全保障,有更多能够互相接触的机会,以智瑶的聪明一定可以更轻易发现异常,使得智氏更及早地做出反应。

其实也就那样,联姻不会让双方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于赵氏来说。他们灭自己的小宗邯郸赵没有见着什么迟疑,办事的手段还显得很粗糙。

该说的已经说完,智跞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思维方面也有点跟不上,一时半会难以将事情想明白,需要有时间来捋一捋。

智申让智瑶回去休息,他则是保持就近服侍老父亲。

现在一到夜里,绝大多数人早早就睡觉了。

不缺几个钱的老智家,又或者说是能负担得起夜间点灯照明的家庭,其实同样不会把家里搞得灯火通明。

真要闹成那样,一整个家里会味道非常难闻,再来是增加走水的风险。

智瑶回到自己的院子,首先看到的是守在院门口的豫让,离得近了看到施夷光和郑旦在门内侧等着。

三人先后对智瑶的订婚顺利进行贺喜。

豫让汇报完采买事宜,没有讲多余的废话就离开了。

施夷光和郑旦则是在智瑶进入院子就开始各种服侍,换衣服肯定要换,再来就是端来热腾腾的汤。

什么敲腿、按摩之类,不属于她俩该干的活。

至于问一问未来的女主人怎么样,没有经过正儿八经的教导,学会贵族侍女该有的规矩之前,她们或许会问一下,受过“培训”就知道什么能问,什么属于不能问。

过问未来女主人的事?她们傻了才找智瑶来问,并且没有仆人敢于谈论女主人怎么样,了解的唯一途经只剩下芬嬴过来作客,乃至于等人真正嫁过来之后了。

话说,智瑶有没有把施夷光或郑旦办了?答案是没有。

重活了一世的智瑶不是什么初哥,一些该懂的道理都懂。

才十五岁啊!为了能够良好发育成长,也是为了更长久以后的幸福,哪能不懂得爱惜身体?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智瑶需要好好地回忆并细细思考一番,梳洗完毕等着将被窝暖了,钻进去闭上了眼睛。

今天守夜的人是施夷光,她就屈膝跪坐在室内的门边,一点声音都不制造出来,借着微不足道的光线直勾勾地看着躺下了的智瑶,心里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什么主动钻进智瑶的被窝举动?现在是春秋时代来着,知不知道不准小三上位是国际公约啊!?

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

了解一下?

施夷光连媵都不是,除非是智瑶有需要,要不然她哪来的胆子干出格的事嘛!

第111章 属于西施的一夜

春秋时期是诸夏历史上一个分封的时代,当时的周王室已经失去了对各个国家的控制,周围蛮夷的势力十分强大,诸夏的文明岌岌可危。

史籍记载: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

这时候,率先强大齐国扮演了拯救诸夏文明的超级英雄角色,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励精图治,带领宗法分封诸侯对抗蛮夷的入侵,还带头尊奉周王室,使诸夏文明转危为安。

孔子曾经说过:要是没有管仲,我就会成为披头散发,穿衣左衽的蛮夷了。(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齐桓公凭借这个功绩被尊为春秋首霸,齐国在葵丘这个地方召集一次诸侯会盟,共同订立一套“国际公约”,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各国君主不准“小三”上位取代正妻的地位。

所以“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就是齐桓公吕小白用很严肃态度制定的一套规矩。

按照现代的观念,婚姻属于个人私事,与政治无关,春秋时为什么不准小三上位成为国际法里核心内容呢?

一切历史问题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里才能弄清楚,在当时诸侯家庭里,使得“小三”上位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诸侯的正妻都是其他国家的公族成员,背后的政治势力十分强大。

而诸夏实行嫡长子继承者,嫡长子是正妻生的第一个儿子,如果一个诸侯把小三扶正,就意味着原来正妻的儿子失去了君位继承权,人家娘家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会引发诸侯之间的邦交争端,严重的话,还会爆发战争。

相传,周幽王就是因为废了原来的正妻,立褒姒为后,把褒姒的儿子立为太子,原来的王后是犬戎族人,人家娘家人一怒之下带兵打进长安,灭了西周。

齐桓公为了维护诸侯之间的和平,就立下了相关的规矩,有人违背,各国就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小三不能上位在春秋时代是头等的国际政治问题。

另外,诸侯是一妻多妾制度。这个“妾”就是真的“妾”,属于诸侯的后宫地位,跟后面时代普通人纳妾的“妾”可不是什么同等地位,相当于“帝国时代”的皇后之后各种妃的等级。

而“妾”的发展有一个比较悠久的历史流程,从诸侯有“妾”,到官员可以纳妾,随后轮到有点钱想有多少个妾就有多少个。算是一种越往后,以前很尊贵地位的某个阶级或称呼,等级不再森严,或是文明传承遭到断绝,本来很严肃的事项,变得无关紧要的一种演变。

施夷光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她来自中原人认为文明之光照耀不到的蛮荒之地越国,之前不懂的很多道理来到智氏接受教育,再不懂就很不合适了。

任何女仆都要懂得一个道理,跟主人的正妻争宠完全就是死路一条!

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起初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各种害怕,后面交流倒是没有了障碍,不代表身心可以得到放松。

可以说,不是施夷光和郑旦还算是有个伴的话,只有她们其中的一个人被买到晋国,精神方面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问题,将体现在胆小越来越小上面,严重一点就此疯了都不稀奇。

她们以前不明白的道理,得到教育之后必须牢记,其中包括不能越过本份那一条。

在任何时代,身份低下去干以色诱人的事情都伴随极大风险,遭到白玩不是什么风险,事后得到处置才是。

玩完了穿上裤子不认账?有贵族这么干还不算什么,没让人拉出去埋了就算有良心。

施夷光和郑旦都有得到妇麻的善意提醒,明说就是智瑶想干什么都要躲,一切只因为智瑶年纪尚小。

那个就是智氏给施夷光和郑旦画下的红线,暖床就只是单纯的暖床,不管是智瑶主动,还是她们主动,发生了什么跟颜色有关的活动,倒霉的反正不会是智瑶。

什么时候搞颜色?妇麻没有跟施夷光和郑旦提到过。

非常值得施夷光和郑旦庆幸的事情有许多,包括智瑶十分自律,再来是到了智氏的生活待遇远超过在家里。

其实也对?且不论她们的家族怎么样,得到足够的重视,两人何必去当浣纱女呢。

她们来到智氏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每天就是伺候智瑶而已,并且智瑶不是一个会瞎胡搞的主人。

别以为侍女就不分等级,嬖人其实不是一个什么丢人的身份,同样是“仆”的等级,嬖人比起普通侍女就在级别上高太多,甚至在权限上比媵还要大一些。

媵才是彻彻底底的附属品,她们跟嬖人一比是一种真正的玩物以及生育工具。当玩物不一定是给男主人当,作为陪嫁何尝不是“妻”的人形玩具呢?

而当媵对于贵族女子来说不是最惨的下场,有的是比当媵更惨的安排,比如被家族远嫁给异族的某个头领。

施夷光像以往那般,值夜的时候会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智瑶。

以往的一些时候智瑶不会一躺下就不吭声,施夷光还会跟没有睡着的智瑶聊一些什么。

今天的智瑶显得有些反常。

这个是当然,他需要想清楚饮宴上赵鞅提到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什么背后的含义。

“主人今天为什么早早歇息了呢?未来的女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很多事情在习惯之后就会成为一种自然。

施夷光以前没有熬夜的习惯,来到智氏的一开始是强迫自己不睡觉,等到郑旦来轮班才去睡,然后白天智瑶去干自己的事情又找机会眯一会是一会。

郑旦当然跟施夷光是相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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