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170节

张让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恐惧于嬴成蟜,甚至因韩夫人的厚待而召来家小,打算此生就老死于长安君府上。

但真当他再一次面对嬴成蟜,张让才发觉嬴成蟜那些丝线绝不仅仅只是缝在了他的肉体上,更缝在他的心中。

拆不掉了!

喘了好一会儿气,张让终于颤声开口:“长安君有何不解,大可询来。”

“只求长安君莫要入门。”

嬴成蟜当即开口:“张天安前番所料不错,王兄此番就是希望能削弱各方势力。”

“雍城之战,嫪毐所部尽数受降,吕相所部战损过半,但咸阳城之战出了变数,华阳太后所部战损不足三成,势力颇大。”

嬴成蟜仔细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听完嬴成蟜的讲述,张让当即道:“这是个机会!”

嬴成蟜反问:“机会?”

张让轻轻点头:“华阳太后势大,秦王需要一支力量对华阳太后完成制衡。”

“这支力量可以由任何人率领,自然也可以由长安君率领。”

嬴成蟜微微皱眉:“张天安意欲令本君于大秦制造制衡与长久的朝争?”

“此非本君与王兄之愿也!”

张让失笑:“不愿制衡?”

“此绝非愿也不愿之事,此乃必要之事,不以人心为转移!”

你当其他国家的国君喜欢制衡吗?

谁不知道制衡是对国力的巨大摧残?

可这种事是不愿意就能不做的吗?

看看现在的华阳太后一系让你们多头疼吧!

嬴成蟜沉声道:“大秦只需要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王兄的声音!”

张让沉默了几息后有些不敢置信的发问:“长安君就对权柄毫无追求?”

嬴成蟜坚定的说:“并无!”

嬴成蟜确实对权力没什么追求。

嬴成蟜自问无法从嬴政手中夺取王位。

嬴成蟜更明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需要耗费多少头发和寿命,嬴成蟜没兴趣打破脑袋的去找罪受。

既如此,又何苦为了权力而坏了与嬴政的亲情?

想要什么直接跟大兄说呗!

能动动嘴皮子就要到的好处,本君废什么劲啊!

然而张让根本无法理解嬴成蟜的思想,更认为嬴成蟜简直不可理喻!

韩夫人温声而笑:“某从这孩子小时候起便带他纵情于山水之间。”

“权力固然醉人,可哪抵得上山水之乐醉人?”

“故而这孩子确实对权力无甚贪求。”

张让当即道:“六公主所言极是。”

“以长安君之身,远离权力漩涡更能得一世喜乐!”

门外,嬴成蟜和张良同步撇嘴。

张让皱眉道:“若不愿制衡,那就只能……”

“独尊!”

“可秦王又与华阳太后说定,将斗争局限于一定限度之内,此事并不易解。”

嬴政与华阳太后一系的关系完全可以代入为君权与相权的关系。

收权是每一位王都在想的事,可哪那么容易做到?

张良突然开口:“独尊难得,但仅仅只是削弱华阳太后一系的话,捧杀如何?”

嬴成蟜饶有兴致的发问:“详细说说?”

张良仰头认真的说:“君上无须多做什么,只需要放任华阳太后一系,他们自会被利欲熏心,行事愈发张狂。”

“至此刻,自可一网打尽!”

嬴成蟜摇了摇头:“但这会有损我大秦国力。”

张让笑了笑:“良儿所言并非不可为,也不一定会损害大秦国力。”

“但若行此法,却需要以一人担责,甚至是担罪来收场!”

嬴成蟜好奇发问:“谁人担罪?”

张让和张良齐齐开口:“自是君上!”

第157章 病体孱弱娇无力,谈笑之间灭满门

嬴成蟜:()

本君还以为你们要叔侄联手给本君献上一份惊天大计。

结果你们献策的最终结果是让本君担罪?

人家都是谋士以身入局,换取天下万年。

到你们这儿就变成请主上入局了?

伱们可真是本君的好!谋!士!啊!

韩夫人更是目光不善的看着张让,视线几次落在那些缝合后的伤疤处,显然是在盘算要不要让嬴成蟜再将这些伤口切开,再让张让感受一番什么才叫残忍!

张让和张良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嬴成蟜和韩夫人的态度变化。

但叔侄二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二人的反应。

数息过后,嬴成蟜揉了揉太阳穴,沉声开口:“请先生赐教!”

张良颇显诧异,张让倒是没什么意外,当即解释:“雍城与咸阳城两战结束,王太后再无置喙朝政之权。”

“吕相飘忽,但观秦王此人行事,他不会留下吕相。”

“张某可以料想,待各方落定棋子、朝政梳理完毕,朝中四成以上的权柄会落入华阳太后麾下手中。”

嬴成蟜轻轻点头:“这也是本君与王上心忧之所在。”

张让笑问:“既然如此,那何不让华阳太后麾下掌握更多的权柄?”

“五成!六成!甚至是七成!”

嬴成蟜下意识的就想驳斥。

华阳太后一系有四成权力就已经很让人不安了,你还想让华阳太后一系掌握更多的权利?

你究竟是本君的门客还是华阳太后的门客?

但话到嘴边时,嬴成蟜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改口:“欲要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张让略显诧异的说:“长安君此言甚妙!”

嬴成蟜微微皱眉:“但他们皆非寻常之辈,又有华阳太后掌控全局,他们果真会因权力而疯狂吗?”

张让嗤嘲一笑:“能立足于诸国朝堂者,有几人是寻常之辈?又有几人能够控制住对权力的欲望?”

“身为非常之辈,他们更对自己的想法有着坚定的信念,他们坚信自己的谋略才是对的,他们渴望平台和权力来施展自身所学,他们也有对应的能力去争取更多的权利。”

“越是非常之辈,才越会对权力有着更大的追求!”

张让的这声嗤嘲是在针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秦相吕不韦、韩相张让、赵相郭开、楚相黄歇等一众立足于诸国朝堂的重臣,哪个没有经世之才?哪个未曾名传千古?

可又有谁不曾为了权力而疯狂?

谁不曾为了权力而进行明知是错的举动?

权力是一味毒药。

越出众的人越甘心吃下且一旦吃过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但嬴成蟜却总感觉张让是在嘲笑他。

因为嬴成蟜对权力确实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不能完全理解权力对其他人的诱惑究竟有多重。

就像是一名不吸烟不喝酒的人,他也很难理解烟酒那玩意究竟有什么好的?

放弃自行判断,嬴成蟜脑袋稍稍伸出门板些许,目光看向韩夫人。

韩夫人轻声一叹,轻轻点头:“张天安说的对。”

“多少天骄为权而死,昌平君等人固然俊杰,却又怎能敌的过权力的诱惑?”

“若是迅速给予远超他们心智能控的权利,华阳太后都会失去对他们的掌控!”

嬴成蟜了然拱手:“本君受教!”

“可他们为权而疯狂又能如何?不过是给予大秦更大的伤害而已。”

“如何才能完成削弱?”

张让不答反问:“良儿,你来说。”

张良操着沙哑的声线认真解释:“没有人会满足于自己现有的权利。”

“他们会想要的更多,更多!”

“直到彻底超出秦王的忍耐极限。”

张让轻抚胡须,撇了嬴成蟜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一眼。

我那十三岁的侄儿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你还要问我?

嬴成蟜略略颔首:“然后呢?”

“彼时他们已经手握大半朝堂,我等又如何对他们完成削弱?”

张良理所当然的说:“但他们掌控的只有朝堂。”

“君上可以上谏秦王讨取兵马,借谋逆等罪名,将他们尽数诛杀!”

“只是如此一来大秦朝堂内的各方势力必定惊惧,秦王很可能会选择将此事的罪责全部推到君上身上,以诛杀君上来平息各方怨气。”

“即便秦王愿担此责,君上也坏了规矩,以后若有意争权,君上的敌人必然从一开始就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君上,君上未来的路会极其难走。”

嬴成蟜目露错愕。

病体孱弱娇无力,谈笑之间灭满门。

你丫就是一病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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