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21节

“所以对于我等而言,局面再坏也不会更坏了!”

“即便相邦接下来再对您出手,您手中也有十万大军,有了抵抗的资本。”

卦夫越说越是兴奋:“对了,您出征之前还讨要了超量的粮草!”

“即便朝廷想要发兵攻打我等,短时间内也凑不出足够的粮草。”

“彩!”

“家主,大才!”

卦夫看赢成蟜的目光满是钦佩。

原本连嬴政和韩夫人都无法破局的绝路,竟然硬生生被赢成蟜走出了转机。

虽然其中每一步走错赢成蟜都可能会死,甚至可能会被定下大罪,夷三族。

但即便是失败了,对赢成蟜而言有损失吗?

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

赢成蟜将脖颈都浸没在水中,语气格外轻松:“接下来便是静待良机了。”

“希望王兄莫要让我久等。”

……

与此同时,府外二里半。

数匹快马绝尘而来,屯留县令赵哲翻身下马,紧张的喝问:“尔等不是说有喊杀声吗?喊杀声何在!”

一名斥候赶忙拱手:“喊杀之声刚刚停下没多久。”

“方才喊杀之音直冲云霄,至少有数百人同时呼喝。”

“卑职绝对没有听错!”

赵哲眉头紧锁:“樊於期已经在军中鼓噪多时,更屡屡引导士卒们的不满之心。”

“他为何会在今日、在长安君府上暴起发难?”

“这不合理!”

县丞王年笑着打趣:“上官,您不会觉得今夜不是樊将军杀长安君,而是长安君杀樊将军吧?”

“这些时日我等一直派人昼夜盯守长安君府,除了前些日子来了些舞女,何曾有过旁人靠近?”

“运进府内的那几十张弓也都是软绵绵的半石弓,近距离攒射都杀不死人。”

“今日长安君的大半家兵也都还在军中,并未回府。”

“就凭长安君带在身边的二十余名家兵和几十名舞女,如何能斩杀樊将军麾下的诸多将领并两百余名家兵啊!”

王年有些羡慕的看向长安君府:“依本官所见,我等合该登门恭贺樊将军了。”

“经此之后,樊将军在相邦心中的地位必然骤升,或许没多久我等就该称呼一声樊上将了!”

赵哲也觉得赢成蟜能杀了樊於期这个猜想十分可笑。

但赵哲认为,樊於期在长安君府行刺这个猜想同样可笑。

犹疑之下,赵哲还是决定稳一手,沉声喝令:“斥候去打探一番。”

一名斥候当即拱手:“唯!”

刚一靠近长安君府范围,一股混杂着腥甜与铁锈的味道便钻入斥候的鼻腔之中。

斥候心中警铃大作。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很清楚,死几十个人根本无法营造出如此厚重的血腥味,这至少得是上百人在短时间内死去才能弥散出的血气!

由早先选定的角落小心翻上院墙,斥候目露诧异。

只见后院内竟然有几十名家兵正在绑缚伤口,且交流的话语十分诡异:

“嘶~轻点轻点,你刺某时下手那么重也就罢了,包扎时手还那么重?你是真心让某死啊!”

“嘿,我腿上的伤还没包扎呢就先给你包扎,你还不乐意了?”

“我这边的布不够用了,你们那儿谁还有?”

“府上肯定有,憨夫,你是长安君的家兵,这府里你熟,给袍泽们弄点绸布去啊!”

“还想要绸布?想得美,俺给你们找麻布去!”

刚刚拼死搏杀的两个人现在正在互相帮忙包扎?

绸布不够用了还让长安君的家兵去找?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斥候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又瞄了几眼,斥候加速回返。

赵哲见状赶忙迎了上来发问:“情况如何?”

回忆着自己见到的种种,斥候眉头紧锁:“长安君府内尸首、伤员众多,定是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卑职不敢潜入打探,所以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卑职只能确定一些将领的家兵与长安君的家兵关系非常融洽,长安君的家兵还在帮那些受伤的家兵取麻布用以包扎。”

赵哲心中一震。

斥候打探的消息并不算多,但已经够了。

长安君的家兵还活着且行动自由,大量将领的家兵负伤,那他们刚刚是在与谁交战?

赵哲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樊将军,想来是已经遭逢不测了!”

王年也面色发白:“这、这、这,怎会如此?”

“那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

“难道要我等指挥县兵去围杀赢成蟜不成?”

赵哲断然拒绝:“不可!”

“若我等指挥县兵围杀赢成蟜,那便是谋逆之罪,必被夷三族!”

王年反问:“那我等又能如何?难道要等长安君安然离开屯留县吗?”

王年和赵哲都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身为吕不韦派系的人,他们对剿灭韩系外戚甚至比吕不韦本人更加期待。

因为只有剿灭了韩系外戚,朝堂之上才能空出更多位置,他们才有晋升的空间!

脑筋急转间,赵哲看向斥候:“去军营,告诉樊於期的亲信将领。”

“就说长安君突然发难,长安君府正处战局。”

“樊於期特令你传令,今夜兵变!”.

第23章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在没有电力的时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大部分人的生物钟。

就在长安君府歌舞升平时,军营中的绝大多数将士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就在将士们已经进入梦乡时,一道带着悲戚的歌声却骤然响起。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苏角被这歌声惊醒,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秦剑,警惕的环视四周。

确认没有敌人才放松了下来,无语吐槽:“怎么回事?怎么大晚上还有人唱歌啊。”

“而且唱的还是《葛生》,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唐风·葛生》是一首在韩国传唱颇广的民谣,它以一名寡妇的口吻来悼念从军阵亡的丈夫,其中蕴含着对战争的反思和对丈夫的追思。

在大半士卒都是韩人的军中唱这首歌,其威力甚至要远远超过在后世军中唱《军中绿花》!

早在苏角被惊醒之前,蒲鶮已经醒来。

将秦剑抱在怀中,蒲鶮笑着开口:“虽然军中多老兵,但初次从军的新兵也有两万余人。”

“初至军中,吃不好睡不好,每日还要锻炼,甚至还可能被老兵欺负欺负。”

“再想想自己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心情低落、借歌发泄也是情理之中。”

帐篷外的歌声越来越大。

很明显,《葛生》出现了人传人情况。

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高唱这首民谣。

苏角猛的又躺回稻草上,愈发无语:“心情低落也不能大晚上唱歌啊。”

“明天还要训练呢,今天睡不好,明天的训练如何完成?”

“完不成训练再被上官们责罚,心情不是更低落了。”

蒲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帐外的目光颇为沉凝。

如果这首歌只是新兵一时兴起所唱,那在第一时间就会被伍长什长所制止。

然而现在这首歌已经唱过半了,却仍未有人制止,这只能是上官纵容所为!

“难道今夜就要激发兵变吗?”

蒲鶮眉头紧锁,心中喃喃:“军中确实已经生出怨气,但这股怨气还远远不够。”

“樊将军凭什么以为今日就能引导兵变?”

蒲鶮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对着苏角低声叮嘱:

“外面的歌声越来越大了。”

“若所有士兵的思归之心都被勾动,军中可能会出乱子。”

“军营东侧无人看守,你等可以自彼处离开军营。”

苏角目露愕然:“蒲兄,你为何知道军营东侧无人看守?”

“你到底是谁!”

听着蒲鶮的话,苏角突然意识到,这位教自己怎么吃粟饭才更容易入喉的老兵,或许不仅仅只是一名老兵那么简单。

蒲鶮拍了拍苏角的肩膀,笑着调侃:“我还以为你只有一股子蛮力,却没想到你也有点脑子。”

苏角瞪大了眼睛:“蒲兄,你怎能凭空污我!”

蒲鶮笑着摆了摆手:“走了!”

说话间,蒲鶮将秦剑别在腰间,转身便离开了军帐。

看着蒲鶮的背影,帐内剩下的四名士兵都陷入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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