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耶律琚就叹息起来:“我若回朝,恐怕就再难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喉,再难见到师师小姐的芳容了……”
刑恕坐在他身边,不动声色的给他斟了一杯酒:“贵使将来再来汴京,若本官还在京城,依旧是可以招待贵使的!”
耶律琚摇摇头:“下次再来,不知是何年何月矣!”
“贵官,届时恐怕也已不在汴京!”
刑恕说道:“此乃人事之理也!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如此而已,如是而已!”
耶律琚跟着叹息起来。
他当然清楚,甚至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南朝的官员,对他绝没有安什么好心。
肯定是有所企图的,也一定是怀揣着不可言说的用心的。
所以,耶律琚一开始其实抱着衣吃掉,炮弹送回的态度来的。
可是,这些天下来,耶律琚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他甚至已经沉迷于这南朝的享受,有些舍不得离开汴京。
特别是被晾了两天后,耶律琚的心态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得贵官如此厚爱、礼遇……”耶律琚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某可有能报答贵官的?”
若是这南朝人,想要他当大辽的叛徒,那自然是想也别想的。
他的家族、妻妾、子女,都在大辽,也都和大辽是一体的。
况且,就算他肯,以这南朝的武德,能打过瓦桥关吗?
可若是其他方面……
那就可以商榷了。
刑恕看着耶律琚,笑着道:“我与贵使一见如故,相请贵使,也只是想尽地主之谊罢了,岂敢求报?”
“不过……”
“若是贵使可行个方便的话……”
“什么方便?”
刑恕呵呵的笑起来:“在下有几个朋友,也是经商的,常在边境榷市上讨生活。”
“若是贵使愿意,赏脸去他们的商铺看一看,买些东西,那就是帮了在下的大忙了!”
耶律琚听着,舔了舔舌头,心脏跳动起来,但他还是强装着镇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请贵官将那几位朋友的名字,告知于在下,在下必然去他们的商铺,仔细看看,若是货物合意、堪用,在下一定竭力促成,以报答贵官这些日子的招待!”
刑恕当即起身,拜谢道:“如此,多谢贵使了!”
“在下那几位朋友也说了,若是贵使肯赏脸,采购他们的货物,那么,他们一定会有所报答!”
“比如说……”刑恕凑到耶律琚耳畔,低声道:“这位李师师,直接就可以送去边境榷市,与贵使在边境把臂同游!”
耶律琚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这……不好意思吧?”
“小意思!”刑恕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一样,在耶律琚耳畔说道:“除此之外,在下的朋友们,还愿意给贵使更多的好处!”
“比如说,贵使采购货物,达到一定数量,就有着返利!”
“返利?”耶律琚咽了咽口水。
“然也,十万贯以下,每万贯给一百贯交子,予贵使略作车马之费以及润笔之资!”
“十万贯以上,则每万贯给两百贯!”
耶律琚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车马之费?润笔之资?
他喜欢这个描述。
只是……
“不瞒贵官,这采购之事,并非某一人可以做主……”
“使团之中,还有着各部之人,也参与其中!”
刑恕神秘的一笑,道:“无妨,在下的朋友们,都是喜欢交友的。”
“王勃诗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贵使若是愿意,可以向在下引荐几位信得过的大辽朋友。”
“大家有钱一起赚嘛!”
“有钱一起赚?”
“有钱一起赚!”耶律琚咀嚼着这句话,然后点了点头。
这两天状态极其不佳,今天更是卡文卡的头疼。
实在是抱歉,争取明天四更。
第371章 糖衣炮弹
“一万贯才给一百贯?”赵煦听完刑恕的报告,就摇起头来:“太小家子气了!”
看不起谁呢?
赵煦在现代,可是知道,回扣这种东西,不要怕多,只要给出去了,就是成功!
当然了,那是在现代。
在大宋受限于各种条件,同时也受限于道路交通和物流成本,不可能给到那么夸张。
但,想要腐蚀人,就得舍得下血本才行。
刑恕低下头去,道:“若是给的太多,臣恐商贾无利可图。”
赵煦顿时就笑了,他知道,这就是刑恕不懂做买卖了。
“怕什么?”赵煦嘿然一笑:“羊毛出在羊身上!”
便对刑恕道:“这样,卿去转告辽使,不要拘于采购多寡了,就按数量来算,每万贯给辽使等一千贯的好处!”
一成回扣,在赵煦看来,应当是合理的。
刑恕听着,咽了咽口水:“会不会太多了?”
赵煦笑了起来:“怎么会多?”
给辽国一成回扣,回头这边指定的采购物资,可以涨价啊。
考虑到这个买卖,要长久的做下去。
吃相不能太难看了,所以,勉勉强强,涨个两成的价格应当是无碍的。
刑恕得了赵煦的嘱托,立刻就到了都亭驿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耶律琚。
“一万贯就给一千贯车马费?!”耶律琚立刻就从萎靡的状态中,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此话当真?”
若是这样的话……
耶律琚仿佛看到了无数铜钱,都在想他奔涌而来。
须知,仅仅是这一次他出使来宋,大辽各方让他采购的商品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贯。
换而言之,他要心黑一点,就能从里面抽成十万贯!
即使是一半,也有五万贯。
相当于他五十年的总收入了!
即使要分给别人一些好处,再怎么着,落到他手里也能剩个两三万贯了吧?
刑恕颔首点头:“确实如此!”
“在下那几位朋友都说了,贵使既肯买他们的货物,那以后就都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本是应有之理!”
耶律琚笑起来:“说的好,说的好啊!”
朋友,不就应该如此吗?
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是……
耶律琚低声道:“如此,货物不会有问题吧?”
他从南朝买东西回去,大部分可都是要送到宫里面,或者送去五院部、六院部的大贵族们手里的。
要是不堪用,或者质量有问题。
板子打下来,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贵使放心!”刑恕拍着胸膛保证:“在下的朋友们,素来经营诚信,有口皆碑,所卖之物,只比别人好,不会比人差!”
“就是,这价钱方面……可能比旁人的稍贵一点!”
耶律琚听完就笑了起来:“货好价钱贵一点,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上京城里的妃嫔们和五院部、六院部的人,只会关心他们的东西好不好?美不美?才不会关心价格呢。
至于天子?
耶律琚想起了那位老皇帝,笑了起来。
这位天子可是出了名的耳聋眼瞎——连自己唯一的儿子和皇后,都能被人陷害致死。
他哪里知道什么商品价格?
即使有人质疑,耶律琚有无数理由和说辞来应对。
刑恕于是拱手道:“那,在下就等贵使的好消息了!”
“请贵官放心,某一定不辱使命!”耶律琚笑了起来。
送走刑恕,耶律琚立刻积极行动起来。
他顾不上睡觉,直接约上了辽国使团里,几个他熟悉的老朋友。
主要都是那些现在已经被边缘化的斡鲁朵派来的代表。
比如说长宁宫(述律平)、永兴宫(耶律德光)、积庆宫(耶律阮)、延昌宫(耶律璟)等辽国早期的斡鲁朵派来的贵族。
还有就是五院部、六院部里,如今不得志,被老皇帝猜忌、排挤的人。
一共有八个人,耶律琚将这八个人以饮酒为名,带到了他的房间里。
然后趁着喝酒喝开心了,耶律琚就感叹起来:“各位可知,这南朝京师是何等繁华?”
所有人都点头:“我等早有耳闻,奈何,出不了这都亭驿啊!”
每个来到南朝的辽人,当然都怀揣着想要见识见识南朝繁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