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77节

  恰恰相反,向太后的成就感十足!内心的骄傲,更是难以言表!

  “六哥懂了没有?”向太后放下奏疏问着。

  “儿大体明白了!”

  “那六哥给母后说说看,这奏疏上讲的是什么事情?”向太后忍着激动问道。

  “儿大概知道,此奏疏所言,乃是京东西路一个叫吴居厚的官员,在当地推行一个叫保马法的事情的时候,似乎做了不少错事,让百姓受了苦,所以,上书之人请求母后和太母,派人去调查当地的情况……”赵煦说着,然后就看着向太后的眼睛,问道:“母后,儿说的可对?”

  “我儿必可为圣天子!”向太后骄傲的抱住赵煦。

  八岁的六哥,居然在她的教导下,读懂一本大臣上书的内容。

  而且,这些内容还是和国事、政事直接相关的!

  当然,向太后为了确定,赵煦是真的了解这奏疏上所讲的事情,便问道:“六哥给母后说说,什么是保马法?这个吴居厚又做了什么?”

  赵煦稍作思考,便用着稚嫩的童音,照着向太后教他的保马法的内容,认真的复述了一遍。

  然后又完整背诵了,向太后告诉他的,吴居厚在京东西路做过的种种事情。

  最后,他看着向太后:“母后,儿可说错了?”

  向太后的眼睛,都要生了。

  她握住赵煦的手,对赵煦道:“走,六哥,母后带你去见太母,这个好消息必须告诉太母!”

  是的。

  六哥虽然年纪小,但非常聪明的事情,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但是,向太后不允许没有人知道,官家在她的教育和教导下,读懂了大臣上书言及国事的事情!

  所以,向太后不止要去告诉太皇太后。

  还要去告诉朝臣。

  甚至,在下一次祭奠大行皇帝的典礼上,她要在大行皇帝梓宫之前,上禀大行皇帝神灵。

  这不仅仅是为了炫耀。

  也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官家圣哲聪俊!

  从而,堵死将来六哥长大后,保慈宫却不愿意归政的可能!

  向太后记得很清楚的,在闺阁时,父兄教过她国朝故事,重点教了章献明肃时的种种。

  而章献明肃,未能及时归政仁庙,险些铸成刘氏一族族灭的下场,让向太后记忆犹新。

  如今,她与六哥,母子情谊深厚。

  六哥将来长大了,绝不会亏待她向家。

  哪怕是她百年后,向氏一族,也依旧会得到六哥器重和厚爱。

  就像仁庙时的保庆杨太后的杨家。

  当初杨家的富贵恩宠,可谓冠绝天下!

  错非仁庙无子,否则此刻,杨家依旧是国朝数一数二的外戚大族!

  足可与国同休!

  想到这里,向太后心里的心思就又多了一分。

  她想起了,当初慈圣光献养太皇太后于禁中的故事。

  也想起了,章献明肃养的那些养女。

  太后、太母为天子,遴选贤淑贞惠之女于禁中,从小教其宫中之事。

  本就是太后、太母的事情。

  尤其是,考虑到大宋历代天子,子嗣艰难的往事。

  向太后就知道,这个事情必须提上日程来。

  等到大行皇帝丧期过后,可以让曹家、高家,都选些女儿入宫来。

  如此想着,向太后就带着赵煦,出了福宁殿,在御龙直的簇拥和保护下,一路呼应,往保慈宫而去。

  司马光本日上书,我会贴在文后,有兴趣可以移步。

司马光三月十二上书

  臣闻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者,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觽心离叛。自生民以来,未有不由斯道者也。夫道犹岐路,近差跬步,远失千里。今皇帝陛下新临大宝,德性高明,太皇太后同断万机,皇太后同佐军国,圣謨光大。初发号令,不可不谨,斯乃治乱之岐涂,安危之所分也。当以切要为先,以琐细为后。

  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閭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夜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已繁。犹赖上帝垂休,岁不大饥,祖宗貽谋,人无异志。不然者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此皆罪在髃臣,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於朝廷者也。

  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詔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廷闕失及民间疾苦者,並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於所在要闹处出牓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检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於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递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其百姓无产业人,虑有奸诈,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望陛下以听政之暇,略赐省览。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採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髃情无隱,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斯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詔书施行。髃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聪明,此不可不察也!

  臣光顿首,死罪死罪!

  元丰八年三月丙午

第67章 旋涡

  保慈宫。

  太皇太后正在生闷气。

  生闷气的原因很简单。

  就在不久前,通见司的人,又递来一封老臣入京赴阙后的上书。

  太皇太后刚开始接到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那个老臣,曾是她比较属意的元老大臣。

  出身也好,乃是大行皇帝潜邸大臣——她丈夫给大行皇帝选的臣子。

  熙宁、元丰时代,曾屡次劝谏大行皇帝,将息兵革,与民生息。

  五路伐夏时,这个老臣担任同知枢密院事,极度反对大行皇帝的冒险行动。

  其后迁知枢密院事,加枢密副使。

  永乐城大战前后,因极力反对不果,以疾请辞,于是用观文殿学士知河阳府。

  后抱疾,以病归家,大行皇帝褒扬旧臣,于是命提举嵩山崇福宫。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一度让太皇太后属意的元老大臣,在回京赴阙的第一封上书之中,却一字不提熙宁、元丰种种弊端。

  反而用了全部文字,来劝说她‘不可重贬左相’。

  理由是‘宰相,国家重臣,与天子共治天下之股肱,礼绝百僚,群臣避道之大臣’,假如‘太皇太后深治其罪,老臣恐天下士大夫失望’,更会‘使天下人知我朝选人失当’。

  而且‘此非祖宗善待儒臣之制’何况‘自仁庙以来,祖宗未尝深罪宰执’。

  一篇上书看完,太皇太后就有些脾气了。

  连粱惟简来请她吃御厨煮的她最爱的莲子羹也不想吃。

  等向太后带着赵煦到她面前的时候,这位太皇太后还在气头上。

  “娘娘怎了?”向太后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太皇太后在生气,连忙上前问道。

  “还不是那个孙固!”太皇太后抓着手中的上书,依旧气鼓鼓的说:“身为元老大臣,回京赴阙上书,却不言军国之事,只为一个罪臣求情!”

  “还说,若是老身深治其罪,就要让天下士大夫失望了!”

  赵煦在旁边听着、看着。

  对自家这位太母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意外和诧异。

  因为,上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的。

  脾气一上来,除了司马光、吕公著能劝得住外,其他人只要但凡不顺着她的话说,就可能要被责骂!

  而司马光、吕公著能劝得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会说话,而且说话非常好听。

  张嘴就是‘陛下女中尧舜’,哄得这位太皇太后几乎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向太后听着太皇太后的话,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小声的说道:“娘娘恕罪,新妇以为,孙学士所言,不无道理!”

  “我大宋祖宗以来,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熙宁中,文潞公,便是以此劝谏大行皇帝的……”

  听到向太后提起文彦博的名字,太皇太后的脾气才终于消了一些。

  文彦博,那是她非常尊重的元老大臣!

  只是,她犹自不满,依旧说道:“若是这样,往后国朝大臣有罪,都不能加罪了!”

  “若是这样,国将不国!”

  “再说!太后,御史们的弹章,太后也是看了的!”

  “王珪所作所为,那里有一点国家宰执的样子?”

  “他甚至曾经私下交通辽使!”

  太皇太后一边说,眼睛却悄悄的观察着赵煦的神色。

  向太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能是耐着性子劝说:“娘娘明鉴,御史奏事,本是风闻……祖宗以来,国家士大夫何曾有人交通辽人了?”

  太皇太后摇头道:“张元、吴昊,太后不知道吗?”

  向太后顿时噎住了,良久才道:“那只是两个落第士子,算不得士大夫……”

  太皇太后顿时笑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向太后。

  张元、吴昊,仁庙时代的士人。

  因为屡试不中,恶从胆边生,把念头一横,投了西贼,被那西贼国主元昊重用。

  传说,好水川一战,就是张元指挥的。

  战后,这个大宋的落第士子,在战场上,踩着无数大宋阵亡将士的尸骸题诗:夏竦何曾竦,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军机!

  于是,一战成名。

  甚至改变了大宋!

  自那以后,大宋科举殿试,就不再黜落士人。

  更专门设置了特奏名进士这样一个名目,给天下屡试不第的士人一个出路,让他们有一个官做。

  免得这些人觉得在大宋怀才不遇,学那张元吴昊,把心一横就去投西贼、北虏。

  这两个人对大宋文坛的影响还远不止如此。

  后来的诸多科举改革,包括王安石废诗赋而以经义取士,也都有着防范类似张元、吴昊这种人再次出现的考量在内。

  向太后被太皇太后盯得,只能低下头去,告了一声罪。

  太皇太后也没计较,她看向赵煦,问道:“六哥不在福宁殿里读书,来太母殿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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