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34节

  “陛下英明。”游七擦了一把冷汗,京师大雪,宫里的小黄门也没过来告知,腊月二十三繁忙的陛下是否前来,张居正昨日还在念叨,又因为一些别的事儿,旧病复发,这天亮才睡下,睡下后宦官才通知皇帝要来。

  皇帝的命令和先生的命令产生了冲突,游七选择了听皇帝的,皇帝也是为了张居正的身体。

  朱翊钧满是轻松的走进了宜城伯府,转转悠悠的到了文昌阁暖阁的书房,张居正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暖阁比较暖和,而且躺椅上铺着褥子,还盖着被子,倒是不会风寒。

  朱翊钧想了想,低声跟张宏交待了几声,张宏满脸的为难,但还是去取了毛笔,将染料晕染开来,朱翊钧满脸坏笑的拿起了手中的毛笔,在张居正的脸上画起了画。

  一朵大大的菊花,在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内画好。

  “画的怎么样?”朱翊钧提笔,十分满意自己的画作。

  “栩栩如生!”冯保对皇帝的画技非常的赞同,他十分担心的说道:“就是先生醒了,怕是要生气的。”

  “他生气能怎样,还能打朕不成?”朱翊钧掐着腰十分肆意的说道:“毛笔是冯保拿来的,染料是张宏晕染的,画是朕画的!先生生气,咱们仨,人人有份!”

  没过多久,张居正的眼球开始转动,根据解刳院的最新研究成果,人在快要醒来的时候,有个快速眼动期,朱翊钧一看张居正要睡醒了,用力的摁住了笑意。

  “陛下?”张居正一睁开眼看到小皇帝,就完全醒了,赶忙站起身来,俯首见礼说道:“参见陛下,陛下驾到,臣未能远迎,臣罪该万死。”

  “哈哈哈!”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顶着一个菊花脸,一板一眼的行礼请罪,就立刻笑出了声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快笑岔气了,连张宏和冯保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笑的那么明显。

  张居正满脸的迷茫,小皇帝这在笑什么?

  游七拿了面镜子来,张居正一看,呆若木鸡,他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嘟嘟囔囔、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这…我我我…陛下,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臣,臣去洗了再来觐见。”

  张居正这个老先生急匆匆的走了,到了盥洗房盥洗,张居正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狼狈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但是洗着洗着张居正倒是笑了出来,稍显轻松的回到了暖阁,再次觐见了陛下,至于陛下开的玩笑,本就无伤大雅,见到的也只有皇帝、两位大珰和游七罢了。

  “先生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气大伤身。”朱翊钧终于止住了笑意。

  “臣没有生气。”张居正极为感慨的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会宁卫大捷消息传回京师,臣闻讯欢欣鼓舞,倒是解开了臣的一个心病,陛下现在终于多了几分少年心性。”

  什么年纪办什么事,陛下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时,可是很多时候,做事比他这个老先生还要沉稳,这种沉稳是对国朝是幸运,对皇帝本人是一种不幸。

  显然,这次会宁卫大捷,让陛下真的开朗了许多。

  求月票,嗷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张居正的自我怀疑

  张居正很早就知道了,皇帝陛下之前的阳光开朗的笑容只是伪装,都是故意为之,是少年天子为了不让朝臣轻视皇帝,那时候,再开朗的笑容都有点像强颜欢笑。

  这种强撑着的笑容,在很多的老狐狸身上非常明显,比如张居正,比如王崇古,比如万士和,像葛守礼那般憨直的性格,实在是少之又少,人老成精,像他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过了喜形于色的年纪,戴着面具活着,早就成了他们这些老狐狸的本能,面具早就烙印在了脸上。

  可是陛下才十五岁,确切的说,从十岁起,陛下就始终如一的在戴着面具。

  少年暮气,死气沉沉。

  短时间内还好,一旦时间长了,就会变成病,一种心里拧着一大堆疙瘩的心病,到那时候再想纾困,难上加难,因为疙瘩本身就一个套一个的套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

  皇帝得了这种心病,会变得孤僻,会变得敏感,会变得暴怒,会变得一意孤行,如果是个人,顶多不合群,可陛下是大明皇帝,动心起念可以影响帝国命运的那个人。

  张居正很关心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很显然,陛下本人的性格是很活泼的,只不过是之前大明国势极差,差到皇帝不得不像个石头一样活着。

  而现在的开朗是少年心性,总而言之,陛下活的更像个人了。

  “王仙姑、王世贞和他们那个什么合一众,应该就是上次袭杀案的幕后黑手,缇骑们已经查清楚了,只是十万教众,让朕有些投鼠忌器,大明京营大捷,朕只能等一等,等待戚帅凯旋,再跟他们计较。”朱翊钧靠在软篾藤椅上,絮絮叨叨的说道。

  如果说万历五年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就是王仙姑这个合一众了。

  王仙姑宣传儒释道三教合一,这其实是南宋王重阳首先提倡,他主张三教合一、三教从来一祖风、三教和谐、无心忘言、柔弱清静、正心诚意、少思寡欲、出家修行、返璞归真。

  王重阳对于宗教的主张,也成了后来历朝历代治理宗教的核心,要和谐,不要因为信仰掐架,闹出了民乱来,会引来朝廷的威罚。

  但是王锡爵的女儿王仙姑抄袭之后,就开始给自己的合一众传教了,各种秘法,触目惊心,而那个王仙姑的首席大弟子宿净散人,那和王仙姑好到了一张床上去,整天修一些个密宗的阴阳大法,倒是符合这个合一众的教派宗旨。

  王仙姑号称谪仙,天上的仙女掉下来的,平日里道貌岸然,私底下玩的那就是不堪入目了,而那个宿净散人,教内尊称共工,在西山袭驾案前,的确在京师活动了两个多月,而且王谦通过收买也探查到了,此共工就是彼共工,那些个侍女提供了重要的线索,王仙姑手里有一本账,上面有收入有支出,到底是谁支持了这件事,一目了然。

  “挟民自重,自古就不稀奇。”张居正嗤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就是真的现在查办,这些教众也会做鸟兽散,不会出什么乱子,陛下变得慎重了起来,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小皇帝的张牙舞爪,凶狠暴戾,很多时候也是逼不得已,国事糜烂,皇帝再是个软脚虾,皇后都被人给杀了,别说反抗,连说都不敢说一句的馁弱之徒,是当不了中兴之主的。

  大明权力从来都是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则是法统、规则,自下而上,则是万夫一力,是众志成城,皇帝在帝制的制度设计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陛下开始变得慎重,变得谨慎,显然是不需要再张牙舞爪了。

  “先生,戚帅写了书信,说大明若要继续征战草原,就必须要组建骑营了,按照书信里的说法,戚帅就是动心起念,让朕也跟先生沟通一二,这可是国朝大事,朕德凉幼冲,想听听先生的看法。”朱翊钧说起了这次大雪天还要过来的原因。

  戚继光想组建骑营,不过就是起了个头,之所以没有给出具体的规划,是戚继光对国朝的财政并不是很清楚。

  “陛下,骑兵的马贵、甲胄贵、人更贵;粮饷贵、抚恤贵,安置更贵。”张居正的面色十分犹豫,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要不缓缓?实在是过于昂贵了。”

  “就连成祖文皇帝五次征伐大漠,都未曾组建专门的骑营,只有骑步兵都有的五军营。”

  连一向强调给武将事权,富国强兵的张居正,在面临骑兵这个话题的时候,也格外的谨慎了起来,因为真的很贵。

  朱棣的北伐主要用的是武刚车,这也是朱棣为何后三次无功而返的原因,他一到草原,北虏一看您老人家又来武装巡游,立刻就远遁千里,不跟你打,你又追不上我,徒叹奈何?

  朱棣不是不想组建,而是和户部尚书夏原吉一商量,夏原吉直接躺地上,说陛下还是杀了我利索些。

  戚继光也是这个态度,大明需要骑兵,但是继续打下去,没有骑兵,无法实质性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具体有多贵?”朱翊钧沉默了一下问道。

  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马贵,是战马除了体格以外,其性格要凶悍大胆,否则上了战场也是畏惧不前,马贵在第二点,就是一个骑兵作战,至少要三匹马一起前行,否则骑兵就没有机动性了,那组建出来的骑兵和驴兵并无太大差异。”

  “这一人三马,人吃马嚼,马比人吃的要多的多,而且夜里也要吃,春天夏天要吃粮食,否则就没力气。”

  “人就更贵了,陛下,咱们大明人种地不放牧,牧民才在马背上长大,陛下习武骑马,也知道专门学习骑马,那不是家资厚重,是万万学不了的,驿站的驿卒都是走的固定的官道驿路,路面平整而且熟悉,这上战场到草原厮杀,驿卒是决计无法充任的。”

  朱翊钧自己骑马,他确实是知道学骑马这种事,的确是的家底足够的厚,否则想上战场就是在痴人说梦,马夫和驿卒的工作场景和战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张居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大约来讲,一个骑兵不算组建到成军的其他支出,仅仅是他和他的三匹马、甲胄、训练,一骑等于十八头牛,而一头牛就要十八两白银,这不算抚恤和之后的费用,止成军之日。”

  一万骑兵,就是十八万头牛,就是近四百万两白银。

  而京营十万军兵一人一年按十八两计算,粮饷合计一年不过二百多万两。

  一万骑兵就能吃掉京营十万军兵两年的粮饷,贵是真的贵。

  “那草原怎么动不动就几万骑,几万骑?”朱翊钧有些疑惑,北虏怎么就可以一次弄几万骑兵出来,就草原那点资材,居然能撑得起几万骑兵?

  “他们的马贱、人贱,粮饷全靠抢,抚恤安置,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的马是不是战马又无所谓,打得过就打,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草原上的人命,不值钱,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命值几个钱?”张居正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能活下去,三娘子一年要往京师跑两三趟,生怕朝廷断了封贡,断了羊毛生意,没有盐、没有铁锅、没有茶生活。”

  “活着,对于草原人而言是一种奢侈,生存是他们必须要面临的第一等大事,所以,草原上对黄金家族广泛认同。”

  因为黄金家族带着草原人结结实实的过了近百年的安稳日子,入主中原,可以活着,而且骑在中原百姓的头上活着,似乎只要相信黄金家族就可以继续过上当初稳定而优渥的日子,逐渐就变成了一种信仰。

  “戚帅跟朕讲过,中原的骑兵战术和草原骑兵的战术完全不同,中原的骑兵讲究的就是穿插,都是全甲重骑,而草原的骑兵主要是游骑,以骚扰、机动为主,先生所言,朕茅塞顿开,成本不同,效果自然不同,所以自古中原骑兵和草原骑兵对阵,中原骑兵胜多败少。”朱翊钧恍然大悟,怪不得汉唐铁骑,都能压着草原的骑兵,跟打孙子一样的打。

  中原一万骑兵,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能凿穿敌阵。

  “陛下可知中原最强横的骑卒是何时吗?”张居正既然要说清楚骑兵这件事,就不打算浅尝辄止,他跟皇帝的论政,除了君父一体、君师一体这些不会更加深入,从来不会浅尝辄止,而是深入的剖析问题,再让皇帝决策。

  张居正和贱儒是完全不同的,他不会让皇帝自己去猜,而是用自己的才能去辅弼皇帝做出决策。

  “唐朝?”朱翊钧思索了一下,又想了想说道:“胡元?”

  胡元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认可过的正朔,那算中原王朝的时候,自然可以把胡元也算上,胡元本身就是蒙古人南下,胡元的骑兵最强,也理所应当。

  “不是胡元,就是把四大汗国算上,也不是胡元的骑兵,也不是大唐,大唐其实更多的政策是以胡治胡,以夷制夷,挑拨他们的矛盾,让其为大唐走狗前驱征战。”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中原最强悍骑兵,是在大汉,确切的说是汉武帝和匈奴决战之时。”

  “汉武帝与匈奴在漠北决战,共计出动了十万精骑,这是汉武帝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即便是卫青所率五万铁骑未能尽全功,但是霍去病却尽了全功,至此北国安定四百年。”

  汉匈决战的地点在漠北,从汉地跨过草原、大漠,到杭爱山的漠北决战,这补给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一次就出动了十万精锐骑兵,简单换算下,一万精锐骑兵要十八万头牛,那么十万精锐骑兵,就要一百八十万头牛。

  精锐骑兵厉害自然是厉害,那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臣从不认为汉武帝就是人们口中的暴君,西汉之时,草原温润,匈奴的实力强横至极,连汉高祖都有白登山之围,匈奴遣使者入汉,羞辱汉高祖皇后吕后,吕后也只能笑脸相迎,大汉和匈奴是生存的矛盾,谁输了,谁的名字将会被抹去,成为历史微不足道的注脚,如此尖锐矛盾,只能压上一切了。”张居正做出了对汉武帝的评价,汉武帝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决计不是个仁君。

  可是汉武帝时,匈奴和中原之间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了生存的地步,你死我后,不压上一切,难道把钱花在了战争赔款上?

  汉匈决战,大汉全胜,即便是卫青的主力军团未尽全功,也不过是没追上而已,霍去病率领的五万众,可是结结实实的把匈奴的右翼尽数歼灭了。

  汉武帝压上了文景两帝的所有积蓄,透支了大汉五十年的国力,才完成了十万精骑的组建,远征漠北,永清漠北。

  这就是洪武五年,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要三路大军伐漠北的原因,朱元璋希望可以给大明创造出一个几百年没有边患的大明,永清漠北。

  张居正详细的解释了下汉武帝压上了什么。

  首先就是卖官鬻爵,汉武帝连官职都要售卖,刚开始还卖吏员,后来干脆卖起了官身;其次就是钱法,五铢钱从足重到铁钱,再到禁止老刘家的藩王私自铸钱等等;先颁布算缗法收税,算缗法无法满足的时候,就开始用告缗法,让大汉内外所有人都大告发,告发谁家里有钱不纳税;

  而后就是盐铁专卖,通过盐铁进行隐形征税,到了这一步,仍然不够,汉武帝将屠刀对准了豪强,大户迁茂陵守陵,如此种种,都是汉武帝在捞钱,为了填补这十万精锐骑兵的大窟窿。

  没有骑兵,灭不了匈奴,想要骑兵,就要赌上一切,前五十年和后五十年,所有的财富全都压上。

  这就是十万精锐骑兵的代价,昂贵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大唐朝最精锐的时候,骑兵也不过四五万之数,这里面能远征漠北、九千九百九十九里之外的安西都护府的不足万余。

  “咱们大明想要永清漠北,需要骑兵几何?”朱翊钧沉默了下问道。

  “十万。”张居正十分确切的给出了一个数字,这是经过汉武帝检验过的数字,也是洪武年间和永乐年间得到的数字,草原的气候变得酷寒了起来,但是战场的尺度和纵深摆在那里,就必须要这么的精骑。

  朱翊钧连连摆手说道:“要不起,真的要不起。”

  “大明现在不是国初,汉武帝还有文景皇帝的遗产,朕登基的时候,咱大明还欠着修皇陵的十一万两,精锐骑兵贵不是他的缺点,穷只是咱们大明的劣势。”

  朱翊钧对大明的财政状况非常了解,十万骑兵,一百八十万头牛,为什么不把他这个皇帝片一片,论片卖了?

  “这也是三娘子能够如此频繁入朝朝贡的原因,她想和解,草原人也要活着,当然草原人还有死硬分子,这就需要杀伐了。”张居正解释了下为何三娘子频繁入朝朝贡,她代表的是草原上的投降派,或者说和解派。

  张居正看着天空飘扬的雪花,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卫青、霍去病率领的十万精骑在漠北决战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大将军卫青一直到十三年后病逝,就再无出战过,这十万精锐骑兵以及配合着十万骑兵作战的数十万大军,要不要维持,如何维持,如何安置,战亡如何抚恤,就成了汉武帝的难题。”

  “在这些精锐骑兵中有大量的归附的匈奴人,这些匈奴人的待遇在战时极高,战后还要继续给他们如此的待遇吗?如此林林总总的问题,还有大汉的财政也开始捉襟见肘。”

  “此战之后,匈奴并未绝其苗裔,大量臣服于大汉的匈奴诸部再次开始反叛,而精锐骑兵中的匈奴人因为不满待遇开始加入这些部族,匈奴人再次开始南下劫掠,因为耗尽了国力,导致民生多愁苦,晚年的汉武帝面对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那般疑神疑鬼的性子。”

  汉武帝一生最大的成果,大抵就是赢得了汉匈之战的胜利,这是他最大的骄傲,而后他这个骄傲,随着匈奴再次南下劫掠,变得不那么真实。

  朱翊钧思忖了片刻说道:“历史没有如果,谁知道汉武帝没有组建这十万铁骑,大汉会不会被匈奴所灭,所以汉武帝无法证明他的抉择是对的,所以他会变得疑神疑鬼,情理之中了。”

  朱翊钧其实可以了解汉武帝的想法,作为帝王,在匈奴再次开始劫掠边关的时候,他自己一生的功绩像是个笑话,但是以后世观之,正如张居正所言,那是个关键的历史窗口期,汉武帝把握住了,他借着卫青和霍去病这两位军事奇才,完成了远征漠北的奇迹。

  匈奴一直活着,甚至比大汉活的还要久远,可实力已经对中原无法形成实质性的威胁,草原上的单于继位也要看大汉的脸色,匈奴一直想要活成大汉的模样,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匈奴人刘渊还建立了汉赵,尊刘备的儿子刘禅为祖宗,要再复大汉荣光。

  朱翊钧不认为汉武帝做错了,因为当时匈奴的实力远比现在的北虏强横的多。

  “汉匈最后和解了。”张居正是非常支持大明对俺答封贡的,俺答姓孛儿只斤,是黄金家族的叛徒,投靠了大明做了王爷,算是给大明和北虏的和解带来了契机。

  朱翊钧导致知道和解这件事,被人戏称为汉匈合并条约的汉匈和亲政策,自王昭君出塞开始,汉匈合流就开始了。

  “所以,组建骑兵这件事,就先组建两个骑营吧,六千人。”朱翊钧思前想后,骑兵还是要有,精锐骑兵有左右战场局面的能力,精骑一向很贵,六千人的规模,大明还能够承受得住,再多,现在大明真的无法承担。

  大明九边军费一年六百六十万两白银,京营和南衙水师一年支持二百七十万两白银,这就是九百万两的白银支出,即便是组建一支六千人的精锐骑兵,大明每年的军事支出就超过了一千万两。

  而万历初年,在张居正急匆匆的完成了全国的清丈还田,将田亩数从四百万顷提高到了七百万顷,完全实行了一条鞭法的万历九年,大明当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两千二百一十七万两。

  而现在在清丈没有完全完成,在一条鞭法未曾实行的万历五年,一年一千万两的军事支出,占据了大明一半的财政支出,这已经算得上是穷兵黩武了。

  得益于毛呢官厂、西山煤局、松江、南衙、福建造船厂、各大织造局的结余,广州、福建、松江市舶司的海贸的不断扩张,稽税院在南衙、浙江、湖广、福建等地的追欠,让大明的财政没有再次赤字。

  万历五年十一月户部开始了审计,一个月的时间,户部算清楚了大明的税赋,折算白银为2037万两。

  减去今年的支出后,国帑结余了二百三十万两有余,而内帑结余了三百万两,国帑存银大约有九百万两,内帑超过了千万。

  内帑的收入增长主要来源于皇庄的生意,大明皇帝实在是生财有道,就比如皇庄里的燕兴楼,一楼设立的精纺毛呢大厅,光是千分之三的抽成,一天就能有近千两之多。

首节 上一节 334/468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