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琮儿代写！”
贾琮将信笺收好，笑道：“看习惯了就好。”
忠勤叹了口气：“小翠儿习武射箭，走马捞鱼，哪怕是制毒炼毒都一学就会。”
“惟独这读书写字，刺绣女工，可没有半点天分。”
贾琮才笑说：“她正经还跟着林姐姐读过书，写过字。”
“现在比原来在我身边的时候，算是好多了。”
眼底忽然浮起小翠儿亲手做的衣裳。
连忙拉着忠勤问道：“六叔，小翠儿给你做了衣裳没有？”
忠勤的神色也变了。
满脸幽怨地道：“做了……做了好几件……”
熊胥奇道：“王爷，碧和公主亲手做衣裳还不好？”
忠勤道：“做了好几件，缂丝的，妆蟒的，堆绣的，料子都是难得极了……”
熊胥笑道：“是嘛！看这女儿多孝顺！”
忠勤慢悠悠地接着道：“只是，我那孝顺女儿亲手做的衣裳，就没一件能穿出来……”
熊胥跟王宁问道：“为什么？这么好的料子，如何穿不出来？”
忠勤露出梦幻一般的微笑。
“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
“前襟到膝盖，后襟能扫地……”
“你们说说，这衣裳谁敢穿……”
忠淳拍拍胸膛，满脸惊魂未定。
“阿弥陀佛，还好颐和不亲手做衣裳……”
贾琮想起前事，笑个不住。
“她亲手做出来的衣裳，还非让爷爷穿。”
“爷爷穿了，就逼着我爹也穿，我爹穿了，自然我跟有禄哥也得穿！”
“得亏是大观园，不是在宫里。”
“不然且得被那些宫女太监侍卫笑上好几年！”
忠淳乐得哈哈大笑：“父皇是当真宠碧和。”
忠勤笑道：“小翠儿在父皇跟前的圣宠，只有三哥能比。”
“只怕连琮儿垚儿都比不上。”
贾琮笑呵呵地道：“比不上，那可当真比不上！”
“小翠儿说一声要摘月亮，爷爷只怕都会逼着戴权去搬梯子！”
说起戴权。
忠淳问道：“那戴老狗如今可算是老实了？”
永泰帝没有糊涂昏聩的时候，戴权可是帮着义勇亲王作过不少妖。
哪怕忠淳坐镇辽东，不常回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贾琮道：“老实多了，连内卫都全部交给了垚儿身边的小顺子。”
“每天只安安分分的侍奉爷爷。”
忠淳笑道：“这样好，对他以后也好。”
“毕竟侍奉了父皇这么些年。”
他含含糊糊没有明说将来永泰帝山陵崩，戴权的后事。
忠勤道：“戴老狗如今那小徒弟倒是不错。”
“虽然掌控着内卫，倒也不怎么多事，依旧勤谨办差。”
贾琮朝郑多福一指，笑道：“原来戴老狗看中的人是他。”
“我爹跟我都没同意。”
忠勤道：“不同意是对的。”
“内卫那一摊子事以后只能是垚儿身边总管太监管。”
“暗卫也还要找个接班的。”
贾琮问道：“褚英褚叔叔呢？”
褚英跟贾赦关系极好，虽然每次看见都要打嘴仗。
一口一个“褚大棒槌”。
忠勤道：“褚大棒槌跟你爹差不多年纪，再过几年也就老了。”
贾琮想起老父，幽幽一叹。
“我今年又不能回京，我爹心情怕是不会太好……”
“也二哥哥不知道能不能哄好爹。”
“可别连累他挨揍……”
他还不知道，齐氏身怀有孕。
贾赦如今有了嫡长孙消息，老怀大慰。
虽然依旧牵挂出征在外的幼子。
却没有跟往日一般打鸡骂狗的满府折腾。
忠淳奇道：“你二哥哥多大个人了，还会挨揍？”
贾琮摊摊手：“别说我二哥哥了，当年我二叔还在的时候，我爹都说揍就揍！”
王宁连忙问道：“存周兄还是没有消息？”
他是贾代善麾下总兵之子，自然知道贾赦贾政。
贾琮摇摇头：“没有。”
“原先是刑部右侍郎贾雨村管着，没有半分消息。”
“如今连贾雨村都被远窜去潮州吹海风打大鱼。”
“更没音讯了。”
忠勤道：“你那二叔失踪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玄异。”
“等以后你再见到你那曾叔祖的时候，记得问问看。”
贾琮点点头。
又给忠勤敬了杯酒。
“等小婶婶回京，从江湖上打探打探看。”
他虽然不在意贾政生死。
甚至觉得没有贾政杵在隔壁义孝亲王府，连贾母出的幺蛾子都要少一半。
不过还是念及自家那便宜老子的感觉。
贾赦不喜欢贾政是事实，不过让贾政去死的心，却是半分没有。
说起神京贾府中人，贾琮思亲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仰起脖子，一连喝了三杯。
忠勤连忙道：“琮儿，慢些喝。”
贾琮端着酒杯，眼圈陡然一红：“大伯，六叔……”
“我想爹，想爷爷，想二哥哥，二姐姐，想媳妇儿跟小翠儿了……”
他不但想贾赦等人，还想同样出征在外的戚有禄，徒埩。
还有紫禁城里的皇太后，九叔，九婶，徒垚。
与永远在不靠谱的路上一路狂奔的忠顺，原身血脉至亲徐碧江，岳父林如海。
还有已经升了首辅的贾敬，天才少年杨一鸣……
贾琮虽然是后世残魂，毕竟看上去还是十六七岁少年形貌。
平素又是金奴银婢，锦衣玉食娇养惯的人。
如今却在茫茫雪原里安营扎寨。
跟一群大老爷们混迹一起爬冰卧雪……
见贾琮忽然眼圈泛红。
忠淳忠勤心内都是微微一疼。
连忙轻声安慰道：“明天正月初一，动刀兵不吉。”
“等正月初二，咱们就拔营行军，端了金子部落老巢！”
“早些带你回京！”
贾琮道：“咱们不是说，打完金子部落，就去漠北王廷帮埩大哥？”
忠淳笑道：“琮儿不是想家了么？”
贾琮摇摇头。
“估计有禄哥也会从漠西去漠北。”
“那边还有准噶尔汗跟外喀尔喀汗呢！”
“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
“端了金子部落里通古斯野猪皮后裔，去跟埩大哥，有禄哥汇合！”
忠淳便看着熊胥跟王宁。
熊胥挥挥手：“不要问老夫，听王爷跟琮儿的！”
王宁笑道：“末将更无意见！”
他们这一路缴获颇丰，压根不担心粮草不足等事。
等打下蛰伏百年的通古斯野猪皮后裔，更加食用丰足。
忠淳仰头干了一碗辽东烈酒。
大笑：“好！那就去漠北王廷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