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尔却摇了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将军。”
“我们可以考虑这么做,夏尔。”加利埃尼坚持:“毕竟事关英国军队的生死,黑格不会蠢到把情报透露给德国人,这对他没好处。”
“是吗?”夏尔反问,语气平静。
“有什么问题吗?”加利埃尼疑惑的望向夏尔。
法兰西的制度不准军人经商从政,加利埃尼坚定的遵守了这一点,因此他在这两个领域几乎一片空白,不知道政商是多么可怕又多么没有底限的领域。
“是这样的。”夏尔手指在阿登山区画了一条线:“装甲部队穿过阿登山区的困难不只是道路和补给的问题,一旦我们被敌人提前知道计划,就算德国人只是收到一点风声,也很可能导致我军全军覆没。”
加利埃尼点头表示同意。
德国人如果事先知道夏尔的部队会从阿登山区穿插,只需要拉上一支步兵埋伏在森林里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在山区的丛林战中,高度依赖公路和地形的装甲部队毫无用武之地,夏尔精锐的装甲部队会被德军步兵包围并陷入绝境。
“我不习惯将命运置于别人手中,将军。”夏尔说:“尤其是那些跟我在军政商上有竞争关系的人。”
加利埃尼一愣:“政商也有竞争?”
军事上有竞争他能理解,夏尔的胜利与黑格的“战绩”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使黑格甚至是英军都成为世界笑话,还动摇了殖民军对英国世界第一的信心。
但在政商方面,黑格是英国军人,跟夏尔这个法兰西中将能有什么竞争?
夏尔不急不缓的回答:
“我在军事上的胜利会影响黑格在政治上的发展,将军。”
“至于商界,因为我控制了物资又在英国打造保险业和船运公司,几乎把所有英国商人得罪了遍。”
“他们现在已恨我入骨,我相信包括英国国王、基钦纳和黑格在内都希望我遭遇不测。”
加利埃尼恍然大悟。
这就是树大招风,夏尔的飞速成长已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包括英国人。
如果把情报透露给黑格,说不定黑格真会借这机会把夏尔除掉。
或者,至少把夏尔从不败战神的宝座上拉下来,这样至少可以打破殖民军对夏尔指挥能力的仰视和幻想。
至于英军的死活,那是国家和人民的事,其中还有许多殖民军,哪有他们的个人利益重要?
想到这,加利埃尼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是对的,这方面我来处理!”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桌面上的地图,迟疑片刻后一本正经的分析:
“我们有理由相信,第一装甲军和第6集团军是比利时的中流砥柱。”
“一旦我们把它们调离比利时,德国人就会以列日要塞为基地发起反攻。”
“这将使协约国首尾难顾,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夏尔说:“黑格可能不会相信这些话……”
“没关系。”加利埃尼打断夏尔的话:“这件事,阿尔贝特一世也有知情权,我相信他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夏尔瞬间无语。
他发现自己错了,加利埃尼是个懂政治的人。
阿尔贝特一世是最不希望夏尔的部队调离比利时的那个人,他一旦知道这事,可能就不需要加利埃尼做什么了。
……
林堡省首府哈塞尔特。
在点点星光的夜空下,阿尔贝特一世与十几名政要在市政厅举行一次晚宴。
宴会一切从简,自助餐桌上摆着一些常见的糕点和水果,灯光也用蜡烛取代,小提琴手是本地临时请来的,演奏时甚至能清晰的听出几声不得谐的杂音。
但这些并不影响阿尔贝特一世的兴致,他敲了敲杯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跨上两个台阶后站在高处,声音洪亮带有激情:
“先生们,女士们!”
“我很高兴再次强调,我们脚下是哈塞尔特!我们已经站在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上。”
“我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如何维持五十几万德军俘虏的补给!”
政要们很配合的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阿尔贝特一世接着说:
“我们距离收复比利时全境只有一步之遥。”
“列日要塞距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它是德国人入侵比利时的入口,只要能拿下它,我们就会把所有侵略者关在境内无处可逃。”
“而且我坚信,在夏尔的带领下,我们英勇的比利时人民一定能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
“比利时万岁,荣耀属于我们所有人!”
政要们高声重复阿尔贝特一世的号召,发出一声声惊叫和欢呼。
这时,在靠向走道的角落,一名通讯兵悄悄的推门进来,他在人群中紧张的环视一下,看到伊登少将后赶忙上前低声耳语几句并递上一封电报。
伊登少将脸色变了变,接过电报点了点头命令通讯兵不许声张,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阿尔贝特一世。
此时的夏尔已足以决定比利时的命运,他的调离有可能瞬间让比利时军民失去斗志,比利时之前获得的所有战果有可能都会化为乌有。
伊登少将认为,在这件事上保持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走近后,伊登少将凑上去对阿尔贝特一世低语几句。
原本一脸兴奋的阿尔贝特一世瞬间脸色一沉,冷冷的望向伊登少将,低声问:“这是真的?”
“是的,陛下。”伊登少将偷偷的将电报塞进阿尔贝特一世手里:“加利埃尼将军的电报。”
阿尔贝特一世没认真看,他直接将电报叠起往口袋一塞,装出和蔼可亲的笑脸对两侧频频点头,说声抱歉后匆匆带着伊登少将离开。
第668章 收割人气
哈塞尔特指挥部。
阿尔贝特一世刚走进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掏出电报,那的确是加利埃尼发来的:
“日前英国军队在索姆河的溃败,我们认为只有夏尔的部队才有可能改变这一颓势。”
“鉴于德国人在索姆河投入的首批部队就有一个坦克师加三个步兵师。”
“我们需要将夏尔的第一装甲军及第6集团军主力调往索姆河方向应战。”
“为避免德国人在比利时方向趁虚而入,请陛下务必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阿尔贝特一世迟疑了一会儿,对伊登少将下令:“回电:‘我想知道,这是黑格将军的命令,还是法兰西议会的决定,或者是夏尔中将的意思!’。”
不久,伊登少将就拿着电报回来了,语带惊喜:“加利埃尼将军说,他们还没做最终决定,这是黑格将军的个人要求!”
阿尔贝特一世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没有迟疑,马上给加利埃尼回电:“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将军,请您慎重考虑。而且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夏尔中将的想法,他肯定会给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如果夏尔认为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就算出了问题夏尔也会负起责任,有一天当他再次返回时,依旧能重新收复失地。
接着阿尔贝特一世下令:“准备汽车,我要去巴黎一趟。”
但马上又改口:“不,准备飞机!”
他要尽快赶到巴黎,哪怕夜里搭乘飞机不安全。
就在刚才,阿尔贝特一世已决定了,他要从几方面同时入手:
一是到巴黎游说,让法兰西政要相信黑格的增援计划于事无补。
二是发动全体比利时军民对黑格这种置比利时安危于不顾的做法表示抗议!
最重要的,是摸清夏尔的想法。
只要夏尔这个“法兰西的玛尔斯”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黑格就会失去大多数的支持。
……
夏尔与加利埃尼谈完后已经十点多了,他下楼打算去军官俱乐部一趟。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巴黎这个曾经的“光明之城”现在却黑呼呼一片,原本街头巷尾到处都点着蜡烛,现在就只有中心的几个街口还能看见一点光亮。
走进俱乐部时更是心生疑惑。
往常没到半夜这里不关门,十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此时却已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卢西亚和加瑞尔正在打扫卫生,她们正在为打烊做准备。
看到夏尔进门,一脸疲态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就堆起了迷人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因为职业使然还是摄于夏尔的军衔。
加瑞尔推了卢西亚一把,扭头对夏尔说:“稍等,将军。你们来些什么?”
“一杯苏打水吧。”夏尔说,他不想喝了咖啡无法入睡。
卢西亚交待了一句:“普通苏打水。”
俱乐部里的苏打水分普通苏打水和硬苏打水,后者含5%的酒精,差不多就是啤酒。
“好的!”加瑞尔应声,不久就给坐上桌的两人端了上来,回到柜台时又开了几盏彩灯增添氛围。
夏尔望了望漆黑的窗外,问:“巴黎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跟你有关。”卢西亚端着苏打水喝了几口,她似乎有些渴。
“跟我有关?”夏尔望向卢西亚,一脸茫然。
卢西亚点了点头放下杯子:
“资本家试图营造一种气氛,对你不利的气氛。”
“你或许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你在安特卫普指挥海军作战,没人告诉你这些藏在国内暗处的阴谋。”
夏尔一脸懵:“对我不利的气氛?”
“是的。”卢西亚无意识的揉着自己右臂,长时间调酒总是让它酸痛不已:
“最近传出一种声音,说夏尔利用‘回声探测仪’控制并垄断了物资的运输,这使物价急剧上涨。”
“现在,人们已用不起电甚至是蜡烛,电影院一周只营业三天,街道上10点后就再无人迹。”
“因为人们已没有多余的钱消费,包括我们的俱乐部。”
夏尔还是不明白:“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建立了保险公司和航运公司,我运来的物资一直是平价出售。”
物资应该比之前更宽松才对,因为夏尔保证了更多的物资安全送到法兰西,而且不受英国控制和盘剥。
“我知道。”卢西亚笑了起来:“这与你无关。”
这更让夏尔摸不着头脑。
先是说“因为你”,现在又说“与你无关”,这两句话难道不矛盾?
卢西亚似乎看穿了夏尔的想法,她微笑着凑近了些,解释道:“就像我说的,这是资本家有意为之,他们把你平价出售的物资全部收购并囤积在仓库里,人为制造了物资更加紧张的假象。”
夏尔明白了。
这是国内资本家嫁祸给夏尔的一种手段,说不定议员也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