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提前的准备根本没有用上。
潘敬以及许成等大人,脸上阴沉也渐渐褪去,慢慢带上了笑脸。
这一日正午,陆云逸正带着沐楚婷在辽阳城中闲逛,
这座扩建再扩建后的城池,要比大宁城大许多,也热闹非凡,
不仅有草原人,还有高丽人,
甚至还能在一些犄角旮旯见到倭国人!
女子居多。
“大人,这些倭国女子都是逃难来的,
城中人想要的话,随便都能带走,她们也不嫌弃,就是以后可能跑,
前些日子打仗的时候,就跑了不少。”
辽东经历司吏员罗峻面露恭敬,
给一行人介绍着辽阳城内的风土人情。
听闻此言,陆云逸又诧异地打量了那些倭国女子几眼,笑道:
“来借种的?”
罗峻一愣,猛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连这等事都知道。”
“倭国人就是这般,唐宋元都喜欢与咱们中原男子成婚,而后再带子嗣回去,
他们是嫌弃自己个子矮,想要高一些,我说得可对?”
罗峻点头如啄米:
“对对对,大人您说得对极了,
一些贵族女子通常来咱们这花大价钱借种,再差一些的去女真与高丽。
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些倭国人贱得很,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前些年有人拿她们当牲口养,
最后衙门都看不下去了,要为其主持公道,
其实就是给她们换一家,
但她们却死活不走,还说过得不错,真是真是让我等无言以对。”
“居然还有此事,难道她们是傻子不成?”
沐楚婷诧异地打量着站在街角的一排人,发问道。
罗峻挠了挠头:
“这她们倒是不傻,也知道干活吃饭,但也有点傻,被打也不知道跑。”
陆云逸笑着开口:
“这叫皈依者狂热,就像是边境上一些投降过来的元人,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打起仗来,往往会表现得比明军更加积极、更加狂热,杀起人更是毫不手软。
在咱们大宁也有不少,最近半年里争斗还是以北元人居多,
不过更多的是北元人维护大宁,与外来的商贾争吵、打架,还死了不少人。”
“原来如此.”
沐楚婷想到了云南的那些天竺人,他们也是无比忠诚,
即便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会犹豫,这或许也是一种皈依者狂热。
想明白了这点,沐楚婷挽住了陆云逸的胳膊:
“夫君,您真是博学多才,
妾身看了这么多的书,也没有见过这个道理。”
“我也是听人说的。”
陆云逸笑呵呵地指了指前方:
“走,去那边看看辽阳城的工坊。”
工坊聚集地位于辽阳城的城北,主要以锻打铁器、加工铁矿石为主,
还有一些十分粗糙的轻工业,
由于天气还十分寒冷,一些织布、做鞋的工坊都大门紧闭,只有铁匠工坊敲敲打打的声音回荡。
“夫君,这里要比细沙街萧瑟许多啊。”
沐楚婷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有些泥泞的道路,秀眉微蹙。
“数量是要少许多”
陆云逸也点了点头,看向罗峻,问道:
“开春之后,这里的工坊都会开门吗?”
“回禀大人,都会开门,到时候会有高丽人与女真人过来采买,工坊都忙不过来,
等到了八九月份,天气冷了,又会陆陆续续关门,
那时候女真人与高丽人也大多不见了踪影。”
沐楚婷眼中闪过诧异,压低声音,轻声道:
“夫君,辽阳城居然还是个外向型的城池。”
“嗯?”陆云逸十分愕然地转头看去,
“你看我的书了?”
沐楚婷傲娇一笑,雪白的下巴微抬:
“怎么样?不仅看了,还都记下来了。”
“行啊你,为夫偷懒,你偷偷用功。”
陆云逸笑着捏了捏沐楚婷的胳膊,感受着上面匀称,指了指周围:
“仅凭这点工坊还不足以成为外向型城池,
等有时间带你去看看铁岭卫与三万卫,那里开采的矿石才是真正的辽东命脉。”
“妾身等着!”
听着二人对话,罗峻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他怎么觉得,这位从大宁来的大人,
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辽东人还要了解辽东。
几人又在城中兜兜转转了几圈,
中午在辽阳城最大的酒楼用过饭后,他们一行人返回都司衙门。
马车摇摇晃晃,沐楚婷被马车中的温暖熏红了脸,
变得昏昏欲睡,靠在陆云逸的肩膀上,喃喃道:
“夫君,妾身也想回家看看。”
陆云逸微微睁开眼睛,思绪一闪而过,
“好,找个时间。”
“嗯”
突然,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如汹涌的潮水般灌入马车内。
沐楚婷刚刚闭上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惊得一个激灵,
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瞬间消散,猛地直起身子,秀眉紧蹙。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陆云逸的胳膊,轻声问道:
“夫君,怎的如此吵闹?”
陆云逸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沐楚婷的手,安抚道:
“莫急,且让我看看。”
说罢,他轻轻撩起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
只见都司府衙坐落的街道上,早已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有身穿锦衣的员外,还有身穿棉袄的伙计。
他们一个个面色涨红,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着。
“我们当初好心借钱给衙门,说好的一年就还,如今却出尔反尔,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沙哑,
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就是啊!我们小本生意,本就艰难,
这钱要是收不回来,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眼神中透着焦急的掌柜,也跟着附和。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跺着脚,仿佛这样才能让怒火消散一些。
“都司衙门怎么能如此不讲信用,
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绝不罢休!”
一个穿着华丽、却满脸怒容的妇人,双手叉腰,大声叫嚷着。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原本就混乱的场面。
人群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让人听得头晕目眩。
人群的前方,白文昭正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试图主持局面。
他脸上带着疲惫,大声说道:
“诸位,请安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