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
王都牧场内，正辛勤地看护着农作物的管家迈巴赫先生，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喷嚏，在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拿起工具，修剪起宝石树的叶子来。
——要是这些都不是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路由紧紧地盯住了变成日记本样子的咖喱。
的确啊，知晓过去的一切，还拥有着【化不可能为可能】这种挂壁能力的咖喱，似乎是【初代魔王】最有可能的候补呢。
知道过去曾发生过的事情的，有现在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的初代皇帝，也有已经逝去，不知所踪的穿越者前辈【初代勇者】，而另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咖喱……
路由一言不发，但抓着咖喱的手，稍微握紧了一点。
如果把之前它无论如何都不愿说出过去的事情的理由，解释为【不愿提起自己被勇者按在地上草的黑历史】的话……
“就是你啊！咖喱！”
“诶？诶诶？”
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路由空着的左手，瞬间出现了一团高质量的【冰】——
“初代魔王咖喱！接受现役勇者的审判吧——”
第373章 初代魔王的真正面目
“嘛，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
在【冰】即将砸在咖喱身上的前一秒，路由就让它消散了：“又不是什么玄幻小说，像是【初代魔王的恶灵被封印在剑里】这种情节是不会发生的吧。再说了，你这家伙也只是喜欢变成剑而已，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剑吧。”
“……不要随随便便就开这么真的玩笑啊！！”
直到这时，咖喱才从刚才突然的展开中回过神来，大声抗议道：“刚刚我可差点就被吓死了哦？！你刚刚的表情，可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哦？！”
“你之前不也故意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嘛，害的我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找到真相……对了。”
说道这里，路由突然狐疑地看向了咖喱：“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这家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我？”
“诶、诶~”咖喱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其实是有的！
咖喱的心里，剧烈地动摇着。
知道是奈奈改变了世界的设定，并且暗中帮助她把路由的记忆也消除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
惨了惨了，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这可不是我不想说哦！只是、只是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最后的说明……还要奈奈亲自来才行吧？
咖喱并不是什么情商低的笨蛋，敏锐的它，轻易地就察觉到了奈奈在得知是自己改变了世界的设定之后，就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事。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这样做的结果，会不会给谁带来伤害呢？】
虽然并没有明白地说出来，但在少女的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担忧。
在帮她恢复了记忆之后，虽然带给了她无可比拟的东西，但也让她处于这种自责的状态中呢……
即使是这样，善良的少女，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心事和任何人讲明，反而隐隐地将自己与众人隔离了开来，在一旁陷入纠结。
这样的她，让咖喱无比心疼。
理所当然的，在少女自己做出决定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路由之前，咖喱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真可疑呢……”
——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瞒不住了啊啊啊！！！
【哦，有意思。】
在咖喱陷入动摇与慌张时，初代皇帝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对、对了，凯撒！你也掌握着直接与我心灵对话的能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咖喱在心里大声地恳求了起来，【拜托了！把路由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开！】
【就算你不这么说，朕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初代皇帝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但既然你已经这么恳求朕了，不趁机提点要求什么的，似乎不符合朕的皇者之道啊~】
趁火打劫啊混蛋！
咖喱气的浑身温度都上涨了几分，但在眼下的这个关头，它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好！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会尽量帮你做到！】
【哦哦~几乎万能的‘逆转的钥匙’居然愿意无条件帮朕做一件事情啊~即使对已经完成了开国伟业的朕来说，这也是个不小的诱惑啊~】初代皇帝颇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这件事情，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眼见路由神色中的怀疑越来越重，咖喱更加焦急起来，【是有、是有别的方面……】
该死！这种事情，一句两句哪能说的清楚嘛！！
【朕知道了。】
出乎咖喱预料的，初代皇帝并没有再多做询问，他只是冲着咖喱轻轻眨了眨眼睛，就再次开口了：“如何？路由？你是否已经看出其中的门道了？”
“……说实话，没有。”路由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总感觉好像认识具有【初代魔王】这几条性质的人，可偏偏和哪个人都对不上号……”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凯撒理解地点了点头，“毕竟，在现在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人啊。”
在【现在的世界】里？
初代皇帝的感慨，仿佛化作了一道灵光，直穿路由脑海——
“啊！我明白了！”
【野心】、【欲望】……这些词语，其实并不能说是完全的【贬义词】，在任何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这两个词语的影子。
然而，再将【差点毁灭世界】这一条情报，与上面的词语关联起来的话——
“看来你明白了啊。”初代皇帝淡淡地笑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所谓的【初代魔王】，就仅仅指的是‘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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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魔王并不是指某一个人。
在听到了凯撒的话之后，尽管这个猜测在路由看来再怎么不真实，也只得承认它的真实性。
【野心】、【欲望】、【毁灭世界】……
“……这说的，不会就是过去曾经拿神具恣意妄为的那些……【普通人】吧？”
“普通人？哈哈！朕很欣赏你用的这个词。”初代皇帝拍了拍路由的肩膀，“没错，抛去那些由强大设定带来的力量，在他们华丽的外壳之下，也只是一个个普通人的灵魂罢了。”
【凭什么他们就拥有好的设定，而我就一辈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正因为是普通人，看到其他拥有强大设定的人时，他们内心的不甘与野心才开始滋长。”
【这是！神具！哈哈哈哈！！！那些高高在上的蠢猪，这下我就比你们都强了——不，不对，这种想法太小家子气了，拥有神具的我，完全可以做到更伟大的事情！！！】
——“正因为是普通人，拿到神具的他们，欲望就开始膨胀。”
【不、不就是神吗！在此更改我的设定！即使是神，在我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由神具产生的强大设定，又会招来新的嫉妒，拿到新的神具的人，就会想出更加具有破坏力的设定……”
“你想的一点都没有错。”说到这里，初代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起来，“正是这些普通人，那普通的【希望自己比别人强】的愿望，才导致了世界的毁灭啊。”
第374章 更甚于绝望的世界
拿到神具的人，不是传说中无欲无求的圣者，也不是心怀悲悯，一心想普度众生的高人，他们，只是一个个的普通人而已。
【希望自己比别人强！】
这是人类天生下来就存在的竞争欲，看到比自己强的人时，就想要伸出手来触及——即使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也丝毫不悔。
路由之前感觉到的，对初代魔王特质的【熟悉感】，正是因为在他穿越之前所在的名为地球的世界，到处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羡慕着成功的人，有的人在羡慕之后，会继续干好自己的事情，而有的人，则会滋长野心，产生欲望，并以此激励自己前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路由就彻底地喜欢上了这种悠悠闲闲，没有什么目的的日常生活。
然而，当这样的竞争欲，出现在这样一个以【设定】为基础的世界，又遇上了【神具】的刺激的话呢？
完全省略了努力的过程，只要轻轻张口，就能完成【比别人强】的愿望，丝毫不用努力就能到达目标的世界——
听起来似乎与【心想事成的天国】有些类似，但实际上，当这种可怕的特质能影响的范围扩大到整个世界之后……
“所以才说，是【普通人】的愿望，造就了令普通人痛苦的世界啊。”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惨象，凯撒的语气中，充满了唏嘘：“由某个久远到甚至连朕与陆悠都不知道的，强大到有些过分的【设定】诞生开始，围绕着神具的闹剧，就拉开了帷幕。”
你比我强，我就要比你更强。就是这样甚至有些小孩子气的，却也无比真实的想法，让强大的设定在世界上接连诞生，连带着的，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就会产生对神具更大的渴望。
“……说来也有些讽刺，朕的设定，从一出生开始，就是所谓的【反叛者】。”在路由为刚刚得知的情报而感到震惊的时候，初代皇帝再次开口了，“正是由此，朕才会被各级的领主、帝王追杀，一路躲躲藏藏之下，才遇到了陆悠和帕修这两个人。而直到今天——”
突兀地止住了话头，初代皇帝的眼中，竟有点点晶莹闪烁。过了许久，他才有些哽咽地开口：“……是啊，直到今天，朕也依然认为，这辈子能认识他们两个，能有幸加入到他们的旅途中，真是太好了！”
气氛由于初代皇帝突然的真情流露，一时变得有些沉闷。
正犹豫着找些什么话题来缓合气氛的路由，在看到咖喱默默摊开的一页时，眼神又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初代勇者，穿越者陆悠，对当时世界情况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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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穿越者的我，依靠着自己超出这个世界本身限制的眼光，早就已经看清了世界的真相。
——不知怎么的，躺在床上的我，不自觉地就冒出这样的想法。
虽说原本的世界中，随处都可见“努力改变命运”“一个小小的机遇就能铸就大大的成功”这样听起来励志但听完之后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的心灵鸡汤，但在这个世界中，这两句话似乎有了更加现实的意义——
【神具】。
只要找到神具，不管你是依靠自己的超群智慧和坚韧努力找到的也好，单纯地碰运气撞上的也罢。只要手中掌握着神具，你就能拥有随意操控自己他人乃至世界的命运的力量。名为【设定】的存在，不仅给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套上了明显的标签，也让通过【神具】这种作弊一样的方式改变命运成了可能。
一个总是被欺压的人偶然找到了神具，他当然可以直接把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几个人的设定改变为【倒霉一辈子的穷光蛋智障】来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但是，只要是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拿珍贵的神具去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大部分人的想法，大概都是“让我成为拥有无上权力的王吧！”或着“我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啊！”这样现实的愿望。不仅可以狠狠地把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捻碎，还可以从此一生无忧，直接开启人生赢家模式。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样的做法，实际是不可行的。
更改了设定之后，不知是出于世界的修正力还是什么诡异的设定的原因，除了身为【主人公】的我或者现在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拥有极其特殊的设定的个体，其他的人的记忆，都会按照“这个被更改的设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模式被修正记忆。
还是拿上面的那个得到了神具的幸运儿举例，在把自己的设定修正为【神明】之后，关于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的回忆也会消失不见。在他的记忆里，打从最开始，他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怎么还会有被凡人欺负的经历呢？
……到头来，通过更改设定这种方式，什么都得不到啊。
尽管数目稀少，但在【神具】不断被人们发现的过程中，这个世界也在发生着疯狂的转变——无数的神明掀起了可怕的战争，地上数不尽的帝国凭空出现，挤占了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肆意划分领地，无情地压迫着地上的普通人。这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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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部分，路由并没有读完。
这是同样持有着【主人公】设定，同样以穿越者视点来看待世界的前辈所得出的结论，干脆到令人甚至生出一种无力感。
原本路由以为，得到神具的人出于【想要比别人强】的愿望，不断滋长的野心几乎使世界崩溃，已经是足够不幸的事情了，然而，刚刚从日记中得到的情报，则将更加不幸的事实，清楚地表述了出来——
到头来，通过更改设定，什么都得不到。
这……到底算什么啊？
那些找到了神具的人们的所作所为，到底算什么啊？！
有生第一次地，路由对【初代魔王】们的经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