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兴衰更替,周不过七百余年,秦隋皆二世而亡,两汉合起来有四百年,强如盛唐也不到三百年国祚,不过是天数有变,神器更易罢了,即使不用儒家,我看也不一定能够超脱。”
“屁的天数有变,儒家自己没本事就说没本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切勿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老天,天可不替儒家背这口黑锅,孔夫子更不屑有这样的徒子徒孙,毫无担当。”鲁锦当即骂道。
汪大渊听的眼皮直跳,反问道,“难道在下说的不对?”
鲁锦转身回到黑板前面敲了敲,又说道,“我公输氏长于工匠技艺,先祖公输般更是被奉为百工之祖,这你们都知道吧?”
三人都点了点头。
鲁锦又道,“那我们就从工匠技艺,或者说,从科技的角度去看看历史,我按科技的发展程度,将人类社会大抵划分成这么几个阶段,上古之时,人们不会冶金,就连炎黄之时,用的也是石器和木器,然否?”
“然也。”汪大渊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能够理解,也是承认的。
鲁锦继续说道,“石器时代之后,是陶器时代,人们掌握了火焰的使用,陶器之后是青铜时代,乃铜铅锡所融合金,古人称为吉金,自汉朝才正式进入铁器时代,然后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往后两千年再没有进步,然否?”
汪大渊闻言又皱眉道,“铁器之后再无进步,这在下承认,可这跟儒家有何关系?”
鲁锦这时突然道。
“我们还是说回黎洲,就按上面这种科技划分,你们知道黎洲处于哪个时代吗?”
“哪个时代?”俞通渊好奇道。
鲁锦敲了敲黑板,“石器时代,这帮蚩尤后裔自从九州迁徙到黎洲后,一直被困在了石器时代里,数千年来,他们竟还不会造车,亦不会冶炼铜铁,至今仍如上古之时一般,虽不至于仅仅狩猎采集,也会耕作庄稼,但其农业技艺,也顶多处在炎黄那个时代,你想想,他们连耕牛和铁犁都没有,又能有多先进呢?”
三人听到此处都惊了,“黎洲竟如此落后?”
鲁锦点点头,“这便是我刚才为何说,只需三千甲士便能横扫黎洲的原因,他们没有耕牛,更没有马匹,没有马匹便没有骑兵,不会冶炼铜铁,就不会造金属兵器和甲胄,就这样一群没有铁甲,还在用骨簇石矛的蛮夷,我看通渊领一千甲士就能将那玛雅灭国。”
“.”
俞通渊一阵无语,打这样的对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啊
鲁锦这时又道,“回到刚才的问题,人口滋生,科技牢笼,还有黎洲,这三个问题需要一起看。
“你们可知,我每每读起史书,看到的中国便和那黎洲一般无二,只不过黎洲被困在石器时代,数千年不曾进步,儒家治理下的中国又何尝不是如此,被困在铁器时代,数千年不曾前进一步?”
汪大渊听到鲁锦这样说,当即又想反驳,鲁锦却压了压手让他先不要说,而是继续道。
“焕章先生刚才问我,人口滋生问题,若不用儒家治理,便能超脱这个结局吗?我说能,起码我公输氏就可以。
“若让我治国,首先这黎洲我便要纳入版图,数万里沃野,既是天赐无主之物,明明有能力,为何不去拿。
“天与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现在能取而不取,日后被他人发现,先占了去,二三百年之后,若让后人知道,他们会把咱们从坟里拖出来鞭尸的!当初为何不把这些土地留给子孙后代?
“再说技术问题,我最喜欢前宋程子的那首诗,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这首诗放在儒家身上,我看也是一样的,当今之中国,只让我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臭气熏天,臭不可闻。
“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愈发不思进取,千年前的儒家,尚且知道将百家中的精华吸收进儒家,自己使用,可如今,我只看到固步自封。
“便说农耕稼穑之术吧,数千年来,儒家可有长进,可有研究?”
汪大渊之前还不知道从哪里反驳,现在听到鲁锦提起农业技术,当即反驳道,“怎么没有,远的有齐民要术,近的本朝便有《农桑辑要》和《王祯农书》两部著作,难道这不算长进和研究吗?”
“呵——”鲁锦嗤笑一声,“就这?世分阴阳,分天地,分昼夜,人分男女,禽兽分雌雄,可草木也分公母,稻麦也分雌雄,先秦农家都知道的东西,当今的儒生可有人知晓吗?农桑辑要那样的东西,也配叫研究?
“所以说儒家没本事,就不要说什么天命,若是当初没有罢黜百家,农家依然存在,说不定今日早就培育出亩产数千斤的稻麦了,你儒家做不到的事情,可不代表别家也做不到。”
汪大渊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242章 比肩神鬼的公输氏
“稻麦还分公母雌雄?!”汪大渊顿时诧异道。
这次不等鲁锦说话,旁边的孟智方就替鲁锦解释道。
“的确有雌雄之分,但大多数草木其实都是雌雄同株,只在花蕊中才有雌雄之别,故而寻常人难以察觉,以至数千年来,除了先秦儒家和公输氏,竟再无人知晓,我也是跟随大帅学习秘典后才知道的这些。
“公输秘典将动植物等活物全部纳入一门,合称生物,书中明言先秦农家便已知草木有雌雄之别,然后世的确是没有人传下来,可见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确实摒弃了百家的许多精华之学。
“唉,我虽也是儒生出身,但跟随大帅学习秘典之后,才觉得儒门蹉跎太久了,数千年皆在王朝更替中轮回,这还罢了,儒家所学经典竟也还是先秦的四书五经,数千年来毫无长进,更无一本新著经典。
“反观公输,不仅容纳百家精华,还能不断推陈出新,如今更是已经到了比肩神鬼的程度。”
说罢他还摇了摇头,看的旁边的汪大渊一愣一愣的,觉得鲁锦这师徒俩仿佛在联手演他。
汪大渊犹疑半晌才问道,“主公,不知这公输秘典可否容在下一观?”
“可以,反正你也要学算经和天文地理,物理估计也要跟着学一些,不然想远渡重洋,还是很难的,对了,造船恐怕你也要跟着学一些。”鲁锦毫不犹豫的答应道,随后再次把黑板擦干净,这才又说道。
“还要学造船?”汪大渊有些不解道。
鲁锦点点头,“对,造快船,现在的福船哪里都好,就是航速太慢,一个时辰只能跑十节,我之前跟你说去黎洲一年可回,那是按快船的速度算的,起码也要跑到二十到三十节每时辰,要比福船快两到三倍,不然光是去黎洲单程可能就要一年,来回路上就得两年,再加上寻找那些作物,可能就得四年才能回来了。
“时间越长,路上的风险就越大,因此必须造出快船,然后才能出发。”
汪大渊听的似懂非懂,当即又问道,“主公,这节又是什么说法,可是其他计较长短的尺寸?”
“然也,节是个用在航海和航空领域的地理距离单位,与陆路交通不同,海上和天上没有标记物可以判断距离,因此在这方面,节比多少里更加实用,因为节代表的是经纬度上的一分。
“换算成里的话,纬度上的一分约等于3.7里,福船的航速是十节每时辰,那就是一个时辰跑了37里的距离,我们至少要造出每个时辰能跑百里的船才行。”鲁锦详细解释道。
“原来如此,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只是主公所说的航空莫不是真有御空之术?”汪大渊还有惊疑道。
鲁锦却摆了摆手,“信则有,不信则无,无需多问,以后你自会知晓。
“行了,你们三人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黎洲之事告诉他人,至于将黎洲纳入版图,那也是等天下平定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在我们有能力经营黎洲之前,关于黎洲的一切,都要尽量控制传播范围,以免有其他国家与我们争抢。
“至于焕章先生担心人多口杂,不免会泄露消息,这倒也不一定,你们三人若是被外人问起来,就说我在教你们造船,今后焕章先生就以督造战船为由,来建造航海快船,我麾下水师不少,没有人会起疑的。”
“是。”三人闻言当即答应下来,鲁锦连借口和掩护都想好了,还安排的如此周到,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四人从王府教室出来,俞通渊想跟着去看那辆车,却被鲁锦赶走了。
“这阵子来庐州的考生多,人多眼杂的,你先回去训练,等傍黑吃完饭你再来,焕章先生不是要看秘典吗,下午可以先去看书,等稍晚些一起来帅府吃饭,智方可以先回去教课。”鲁锦当即说道。
汪大渊也点头答应道,“全凭主公安排。”
下午的时候,孟智方给他找来了一套最新版的手抄体公输秘典,供汪大渊阅读,他看完第一部《公输子》之后,才对传说中的公输般有了个更清晰的认识,突然发现如今好多东西,竟然都是几千年前的公输般发明的,心中甚为惊讶。
第一部公输子主要讲了公输般的生平,以及鲁班跟墨翟的过往,还有鲁班对春秋列国争霸的看法和抱负,当然这都是鲁锦夹杂的私货,整部书最核心的当然是那两篇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
汪大渊看完第一部后颇为感慨,但对最后两篇世界观和方法论,为何能成为秘典的核心,却表示不太理解,请教鲁锦后,鲁锦这才解释道。
“科学世界观的核心,其实就几个字,实事求是,务实求真,公输氏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则不被我公输氏承认,比如什么五行生克之说。”
汪大渊顿时疑惑道,“五行相生相克,难道这也不对吗?”
鲁锦则是直接反驳道,“按五行生克理论,水能克火,水还能生木,但是我能用水生出火来,你信吗?你若不信可以去城外的铁厂看看,铁厂每日都在用水点灯,我用实物证实了五行生克的漏洞,那就说明它是假的,我为何还要再信?”
汪大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从鲁锦这里听到了太多‘离经叛道’的理论,可偏偏鲁锦的理论也都能逻辑自洽,更有实物证实,根本无从反驳,这就让他很是苦恼,一边是世界观的崩塌,一边想要守护自己已经成型的世界观,却无从反驳。
鲁锦还在继续道,“方法论则是一套做事的章程,方法,不论你去做任何事,只要能熟练运用方法论,都可事半功倍,学习,研究,做工,耕作,打仗,皆是如此。
“为何这两篇如此简单的理论,能成为秘典的核心?那是因为公输氏的学说重自然天道,讲格物致知,是唯物之学,而非儒家墨家那些礼仪、道德、仁义之类的唯心之学。
“你先不要反驳,我给你举个例子,为什么说儒家违心,就拿道德来说,什么是道德?儒家崇尚忠孝,忠于君王,孝顺父母,友爱亲人,然否?”
“然也。”汪大渊当即点头。
鲁锦又道,“那曲阜孔家怎么说?孔家自称是儒门领袖,本是汉人君主封的衍圣公,历代皆受汉人君主厚待,但金国来了,立刻对金国献上降表,先降于金,后降于元。
“你说他为何不忠于汉人君主而效忠于蛮夷?他会跟你说,若不投降,则阖家俱灭,岂非不孝乎?若孝顺长辈,保全自家,则无法效忠于君主。
“于是孔氏率先投降,连带着率领天下士子全都跟着心安理得的投降,说我这便是道德,我若不降便是不孝,至于忠心,难道效忠蛮夷就不是忠吗?”
汪大渊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道德居然还能被鲁锦这样解释。
鲁锦则是摊了摊手,“懂了吗,这就是唯心之学,什么是道德,不过是上下两张嘴皮,任他们胡乱解释罢了,符合他们利益的便是道德,不符合他们利益的便不是道德,故而儒家最是虚伪。
“而公输氏的唯物之学是什么呢?是探究和总结天地自然的道理,冰雪就是冷的,火焰就是热的,此乃天地至理,不容任何人歪曲,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而儒家的唯心之学呢?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礼义?这就没有准确答案了,因此每当儒家提出什么新的学说,就要各学派来辩经,赢的人才能成为大儒,他的学说才能被人认可。
“但公输的唯物学便不会这样,哪怕是个垂髫稚子,只要善于发现和总结,一样能发现天地至理,且让人无从反驳,获得大家的认可。
“故而这两篇理论虽然简单,似孩童所作一般,但大道至简,只要融会贯通,就能不断发现天地至理,积少成多,水滴石穿,终能得悟大道。”
汪大渊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公输氏为何又以算经为基?”
“因为算经天生便与唯物之学相辅相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鲁锦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碗,又往旁边放了另一个茶碗。
“这有一个茶碗,现在又有一个,一共是几个?这就是算数,一加一永远等于二,不可能会出现第二个结果,这与天地至理一样,同一样事物,不可能会出现两种答案,因此算数天生便适合用来表达各种物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照主公所说,岂不是只要务实求真,善于发现,再用方法论去验证,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天地至理,那公输的唯物之学便能不停的前进,乃至没有尽头?”汪大渊突然震惊道。
鲁锦点点头,“原则上来讲,是这样的,因此儒家会固步自封,而公输之学却能不停的前进,因为我们知道前面有路,且这条路几乎没有尽头,想要探索就只能不停的前进,历数千载,终有如今的成就。”
“而我儒门,还是只有四书五经.”汪大渊低声喃喃道,心中暗道,怪不得鲁锦看不上儒家。
接着他又看了看秘典的其他书籍,算经初略翻了一下,这种大食数字和符号用起来的确颇为方便,再看了竖式的例题,更觉得这种算数奇妙,用起来又快又方便,再往后看就比较难懂了,必须得有师傅教才能学会。
又看其他书籍,物理的前两篇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物理第一篇‘物理小识’,主要介绍了一些基础的物理概念,比如冷热,高低海拔,时间快慢,距离长短,等等,物理的第一要素,就是给各种物理现象定一个量,就像重量,重量本没有标准,是人为定了权重,才有了衡量重量的标准。
第二篇是‘物态变化’,介绍了物体的三种相态,固态、液态、气态、至于其他的凝聚态物理,那对初学者来说还太高级了,难以理解,故而没有加进去。
汪大渊看了水的三种形态转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上的云就是小水滴,水通过三种形态的转变,不停的在自然界循环,冰雪消融,汇聚江河,流入大海,蒸发成云,再遇冷变成雨落回大地,或者凝结成高山上的冰,等着来年再次消融。
汪大渊看完还感觉挺震撼的,向鲁锦请教道,“取海水煮盐便是用的液体蒸发之理,其中无法蒸发的盐便留了下来。”
“然也,那么根据这个理论,既然太阳照射也能将水晒干蒸发,就像晒衣服一般,那能不能改煮为晒,做晒盐法呢,如此一来岂不就能提高食盐产量,降低盐价,还能节省大量的柴薪,又能节省很多灶户劳力,提高生产力,造福苍生?”
汪大渊闻言顿时一愣,“原来主公说的提高生产力,造福苍生便是这个意思。”
“正是如此。”
接着汪大渊又看了声学和光学两篇,尤其是其中的光学,看着其中的示意图,镜面反射,漫反射,折射等理论,非常的感兴趣,又看用墨子的小孔成像证明光的直线传播,以及不同形状的透镜可以改变光路,甚至可以制成望远镜,更加震惊。
“主公,这望远镜是真的吗?几面透光的镜子组合在一起,就能将远处的景色拉近?”
“当然,这个我现在就有,可以给你看看。”
于是鲁锦便带着汪大渊去了城墙上,将自己那副75倍的单筒望远镜给他看,汪大渊从城头用望远镜看向城内,甚至可以直接看清二里外的院落中那人的面貌五官,接着又看向军营方向,士卒们操练的动作更是看的纤毫毕现。
汪大渊此时顿时被惊为天人,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千里眼!这简直就是千里眼啊!假天地之力,行鬼神之能,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望远镜果真有比肩鬼神之力也!”
鲁锦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然对光学感兴趣,那今后更应多多学习,不求能学会制作望远镜,但起码要学会使用,此物于观星有大用,过洋牵星之术更是不能离了此物,而且在大洋中航行,有了这望远镜瞭望,也能更早的发现危险。”
第243章 不要拆!!
“观星,对,此物可以用来观星!”汪大渊当即就想找颗星星看看,结果现在还是白天,一颗星星都看不到,无奈只能作罢。
等这货拿着望远镜过足了瘾,这才跟着鲁锦回去,一路上还在跟鲁锦碎碎念。
“此物有大用,不仅可用于航海瞭望,观星,于军事作战也有大用,无论是窥探敌营虚实,还是给岗哨警戒,都极为实用,主公为何不令工匠多造一些。”
鲁锦摊摊手,“没时间,我现在造兵器甲胄火器这些东西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造望远镜,二是没匠人,我听说山东齐鲁之地有烧琉璃的匠人,所出琉璃还是鞑子皇帝的供品,但我地盘里没有烧琉璃的。
“三是材料,烧制透明玻璃需要纯净的石英砂,这个我地盘里不缺,濠州便有水晶矿,但还需要纯碱碳酸钠,这是化学里的内容,炼制碳酸钠需要大量的食盐,之前我辖内百姓吃盐尚且困难,哪有那么多盐用来炼纯碱。
“不过现在好点了,定远的盐井已经有了产出,今后不再缺盐,帅府的财政和这望远镜的材料总算有了着落,虽然没有烧琉璃的匠人,但烧瓷的匠人应该也能试试。
“你们江西不是有许多瓷窑吗,可否帮我写封信,带一些烧造瓷器的匠人过来,我给他们分田落户,再教他们烧玻璃,争取在你出海之前,多做几副望远镜出来。”
汪大渊闻言大喜,当即道,“此事好说,我这便给家中写信,让他们寻些瓷作匠人过来,对了,主公可否遣人将我家眷一起接来,不然在下有些不放心。”
鲁锦看着他笑了笑,汪大渊肯主动这么说,这就是打算真正效忠了,他怎么会不高兴呢,当即道。
“当然可以,先生来时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实力了,只要先生手书一封,再给个信物,自会有人将先生家眷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