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元廷降官,接下来都要接受审查,有贪污、害民之举的,我会进行公审,该杀的杀,该判的判,剩余无罪的元廷旧官,愿意继续做官的,明年春考三月初三,秋考九月初九,可去建康参加帅府的科举重考,不愿意做官的,给你们发路条放你们回家。”
此言一出,一众投降的元廷官吏顿时大惊,有人当即争辩道,“丁府尹,我们都献城了,怎么也算有功吧?你怎可如此对待吾等?”
丁海丰顿时轻蔑道,“开门献城的是孙朝宗,孙指挥使,跟尔等有何干系?你们也有脸邀功?”
“那,那我们好歹也保住了府库文牍,没有大功也有小功吧?”
丁海丰瞥了那人一眼,反问道,“若非我军攻入城内,你们肯主动投降?保住府库文牍说明你们还有点良心,但拿来邀功可就过了。
“而且我只说处置残民害民的贪官污吏,你若没有害民之举,那么急做什么?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顿时噎的众人没法反驳,有一人或许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自己小命不保,顿时又出声争辩道,“我们即便有什么罪过,那也是在前朝犯的错,你既是新朝官吏,缘何用新朝的法,治旧朝的官?”
刘基在人群中闻言都忍不住暗骂了这人一句白痴,丁海丰更是勃然大怒,朝着西面拱了拱手才道。
“若非尔等这些国家蠹虫残民害民,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家主公又怎会举义兵起事伐元?何为吊民伐罪?伐的就是尔等这些贪官污吏害民之罪,我圣武军的剑,斩的就是尔等这些国家蠹虫的狗头!
“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分开关押,每人发些纸笔,让他们互相检举,谁不供出几件腌臜事来,就不给他们饭吃,谁敢胡乱攀咬,隐瞒不报者,罪加一等!徒刑判死刑,绞刑判斩首!
“若有积极配合调查,主动自首者,可视为立功表现,酌情减免处罚。”
言罢,丁海丰又走到众人面前审视着他们说道,“我相信你们肯定比我更清楚,你们自己都做过什么,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来人,押下去!”
“府尹饶命啊,饶命啊丁府尹.”
一群投降的元廷官吏顿时发现自己上当了,本想着投降了好歹能保住一条命,现在看来这群反贼是真狠啊!
刘基倒是还算配合,他没干过什么贪污的事,倒不是不喜欢钱,而是他的那个浙东元帅府都事,本来就不是啥能捞钱的职务,真论起贪污害民的,还得属那些皂吏和色目鞑子,害民就更谈不上了,元帅府根本就不跟普通百姓打交道,怎么害?
所以他还算比较淡定的,只盼着等这次审查结束后,能回老家去侍奉老娘,至于要不要去参加建康的科举,给鲁锦做官,回来再说吧,仅目前来看,这位圣武军大帅并不像是个好伺候的主.
腊月初一,杨璟攻克嘉兴后,连城都没进,只是整编了一下城中抓获的俘虏,将元军最近在城中新募的那些士卒全部遣散,放还为民,又收了些主动报名投军的青壮,连带主动投降的孙朝宗,合计编为两个团,一个独立团,一个补充团。
然后又把116师,叶升的47团留在嘉兴镇守,让叶升在嘉兴亲自坐镇。
之前他们一路打过来,116师的兵力几乎都被用光了,李旺的49团主力驻扎无锡,同时还分了两个营分别驻守常州和江阴,一个团管着三座城。
平江路首府苏州也是江东重镇,杨璟又把沈仁的48团留在苏州,同时还分出一个营去驻守吴江,一个团管着两座城。
现在又留下叶升的47团守嘉兴,估计后面的海盐、海宁也会交给他镇守。
不过虽然用掉了一个主力师,但杨璟的总兵力不仅没少,反而还增多了。
从常州一路打过来,光是靠收编俘虏扩充的兵力,就已经增加了三个师四万新兵,常州扩充4个团,无锡和苏州、吴江合计扩充3个团,嘉兴又扩充两个团,这就有九个团新兵了,就算留下叶升的116师镇守后方,他还净增了两个师的兵力
在嘉兴休整一天后,正当杨璟想要继续进兵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俞通海那边送来的通报,主要是汇报了方国珍曾率水师来袭,被白广泰的水师一团击败赶走的消息,让杨璟继续往前进攻的时候,注意舟山的方国珍。
海盐、海宁两个县就在杭州湾边上,而方国珍所在的舟山群岛就在杭州湾的开口处,若是这货在杭州湾沿岸登陆,很有可能和杨璟的主力碰上,不可不防。
杨璟得知水师捷报,当即让传令兵四处报捷,将水师大胜的消息广而告之,就连嘉兴城内也不例外,此举主要是为了打击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告诉他们,别以为你们找了水师就能有什么用,对于我圣武军而言,仍然是不堪一击,早点放弃抵抗乖乖投降,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正在嘉兴城内接受审查的刘基,获知这条捷报的时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方国珍的水师,这个浙东元军最后的希望也败了,还折损了一个亲兄弟,带去的船只也被俘获一半,看来浙东真的保不住了
翌日,腊月初二,杨璟率领的北路主力结束休整,带着两个刚收编的新兵团继续向崇德县进兵。
与此同时,在湖州休整两天后,朱寿率领的南路主力41军,也和华云龙、徐达率领的南路偏师42军成功会师,于腊月初一抵达武康、德清一线,并于腊月初二对这两座城发起了总攻。
同一时间,得知嘉兴被攻克,杨璟带着主力继续压向崇德的消息,海盐和海宁两县,也相继向张龙的前锋骑兵表示投降。
在杭州已经报废的情况下,嘉兴这座浙东核心城池的丢失,对浙东元廷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湖州和嘉兴这两个战略支点都没了,连这样重兵把守的中心大城都守不住,剩余那些根本就没几个兵的小县就更守不住了,于是就出现了海宁海盐两县‘望风而降’的一幕。
这也是历史书上常见的,一方势力的核心被打掉后,剩余边角地区‘传檄而定’的原因,圣武军自东征以来展现出的进攻速度,已经足够令这些边缘小县望风而降了。
北路那边,方国珍30日被赶走之后,俞通海就开始向松江进兵,腊月初一初二两天都在行军,预计初二能抵达松江,初三正式发起进攻,那里还有方家奴的两万元军等着他们,等打完了这一仗,杭州以北的太湖平原就算彻底拿下了。
与此同时,方国珍也回到了他的舟山岛大本营,和去时的威风凛凛不同,归来的水师船队好似霜打的茄子,连挂起的船帆都好似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庆祝,去时的近四百条海船,回来时还不到两百条,不用问都知道是遭了大败。
詹鼎听闻士卒汇报说水师回来了,连忙去港口迎接,然后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还不等他问方国珍怎么回事,就见船上士卒把方国瑛和方国珉的尸体抬了下来,得,这下也不用问了
回到住所后,方国珍又让人找来郎中,将他腿上那颗铁珠子取出来,做了缝合,又让人给两个兄弟准备后事,这才有空把詹鼎找来商议对策。
詹鼎对这次的水战结果也是十分意外和惊讶的,在他印象里方国珍的水师船只那么多,又极擅长水战,造反三年以来和元军水师屡次交手从没输过,次次都是把元军水师打的大败,怎么这次却在圣武军面前栽了跟头?
于是等方国珍闲下来,他当即问道,“那庐州水师竟如此强悍吗?大人究竟是怎么败的?”
“唉。”方国珍当即叹了口气,懊悔道,“那庐州水师要说强,倒也算不上,他们只有二百条江船,船不及我的海船大,数量也只有我的一半,可我却败在了地利上。
“都说天时地利人和,那庐州水师对我早有防备,知道我都是海船,吃水深,走不得浅沙,便提前勘测了崇明州和姚刘沙的水深不说,还在崇明州西北藏了伏兵,专门制定了对付我的计策。
“还有他们的水师战法也与我军不同,我军擅长接舷肉搏近战,庐州水师的船上却装了许多火铳,他们有一种火铳战船,左右和船头各有一门大火铳,两舷还有四门射速极快的小火铳。”
方国珍说着还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盘子,里面都是他从船上收集来的铁弹,大小两种,大的像葡萄,小的像黄豆,颇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
“就是这东西,他们的大火铳可以隔着二三百步射出数百颗这种铁枣,若是百步之内直接被打中,能直接把人打碎,就算是二三百步之外,也能轻易射穿铁甲,五弟就是穿着铁甲被敌军那种大火铳打死的,胸口中了四颗,当时就死了,连铁甲都挡不住。
“小的那种似乎打不远,也难以穿甲,但施放速度极快,跟官军的碗口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次也能打出几百颗这种豆子大的铁珠,我的腿上也挨了一颗.”
方国珍将战斗的详情大致说了一遍,自己怎么被庐州水师放风筝,老四方国瑛的偏师又是怎么被赶到浅水区搁浅坐滩,最后被围攻致死的。
还说了庐州水师宁死不降,有两条船被他包围后,宁愿自沉船只跳水逃生,也不愿做他的俘虏,又说了自己撤退之后,庐州水师还放还了被俘的从子方明善,还让他把老四方国瑛的尸体送了回来,另外还给他带了一封信。
说到那封信,方国珍连忙掏出来递给詹鼎,“这信甚是奇怪,我看不懂,先生帮咱看看,那庐州兵的公输大帅究竟说了啥?”
詹鼎叹了口气,感慨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庐州兵自知船只不如大人的海船,却能扬长避短,充分利用地利优势,以有心算无心,如何能败?大人这一仗输的不冤。”
言罢便展开那封信,也发觉奇怪,这封信是横着写的,还是从左往右的行文,字迹也不像是毛笔所书,一笔一划好似剑气纵横,苍劲有力,却又能看出类似‘赵体’的行草书法,的确非同一般。
“这信是那庐州的公输大帅亲笔写的?”
“明善是这么说的,交给他信的那敌将还说,这是东征之前便写好的,说若是遇到我的水师,再将信交给我,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方国珍疑惑道。
“我先看看。”詹鼎当即道。
第360章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詹鼎展开书信快速阅览,只见上面写道,‘国珍兄台足下台鉴:
‘元祚将终,天下鼎沸,兄台首举义师,据海称雄,予虽处江淮,亦久仰大名,未得亲晤,遥想英姿,神驰已久。
‘窃闻足下浮海贩盐为业,本乃良善之民,因官匪勾结,栽赃陷害,逼不得已被迫举义,实属官逼民反,令人恻隐,足下屡败暴师,伸张正义,大涨义军士气,天下有识之士皆钦佩之至,予亦仰慕万分。
‘予地处巢湖之滨,有官军左氏君弼杀良冒功,残害良民,百姓暮不保晨,予为求自保,效足下杀官举事,数战数捷,奄有巢淝之地,后建军圣武于庐州城下,立誓驱逐鞑虏,匡扶汉室,你我本是同类。
‘暴元无道,苍生有倒悬之苦,致使天下义军蜂起,一时多少豪杰称雄,予自成军以来,与邻为善,武昌徐氏与我互通使者,颍州刘杜与我相敬如宾,徐州李氏与我互通有无,盖因天下义军本是一家,志同道合,同气连枝,我公输氏亦有家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此次东征只为吊民伐罪,驱逐鞑虏,复我汉家山河,念及足下首义,本不欲与足下为敌,奈何足下忘却初心,甘为鞑虏鹰犬,遂著此书,数告前线军将,不可叨扰兄台,亦不可不防足下水师。
‘足下若幡然醒悟,重归汉室,则你我各安其分,睦邻友好,若足下倒行逆施,为虎作伥,我水师虽不甚强,却也敢战,拓土不足,守疆有余,足下若犯我水疆,自可一试高下。
‘此信书于战前,知足下水师强盛,未敢料及胜败,然此战足下若胜,我自退守江阴,打造舟师,整军再战,任凭足下扰我疆土,不过疥癣之疾,难伤我骨肉。
‘今岁九月,我以三万劲旅渡江,一战克太平,再战杀月鲁,三战克镇江,四战平集庆,四战四捷,歼敌十八万众,自身只损千余,而今我带甲三十万,足下可有二百万之师?兄台比月鲁如何?
‘此时我尚无海船,足下自可凭舟师之盛逍遥一时,然足下须知,一千九百年前,我先祖公输般助楚国练舟师,平百越,奄及东海,拓土千里,论及水战,公输氏若称宗,天下无人敢做祖!而今我居楚地,足下居于百越,无非往事复现而已。
‘今于集庆设船厂,练士卒,聘航海名士汪氏焕章先生为教习,以公输机关术造战舰,待他日水师舰成,自会去舟山讨教一二!
‘台州有童谣,洋屿青,出海精,奉劝足下勿以海精自居,欺我公输只战于江河,不通航海之术。
‘吾亦自海外归来,自幼随父周游寰宇,年虽弱冠,却已航行百万里之遥,过洋牵星如探囊取物,四极海图予烂熟于心,泰西、波斯、天竺、暹罗,吾亦常往彼处,熟门熟路,足下能去何处?
‘以足下之见识,恐不及吾万一,纵使足下逃至天涯海角,吾亦能将足下擒回中国!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汉贼不两立,望足下好自为之,切莫继续自误。
‘公输锦,壬辰冬月初九书于建康。’
这信写的够直白,詹鼎只念了一遍,方国珍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就差不多听懂了,他顿时皱眉道。
“他这是在威胁我?”
詹鼎当即道,“确有威胁之意,但态度又没那么强硬。”
“怎么说?”
詹鼎又解释道,“这信开头,他称大人为首义,还对大人被官匪勾结逼反表示同情,听说大人屡次挫败元军,还对大人多有仰慕之意。
“又说大人与他同为义军,本该同气连枝,共抗暴元,还说他与其他各路义军交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奈何大人这个反元首义,却主动受了元廷的招安,他对此颇为惋惜。”
方国珍闻言顿时眉毛皱成一团,打断道,“不是,你等会,他对我被招安表示惋惜,惋惜是啥意思?”
“.”詹鼎也知道方国珍的文化水平,只得指着书信耐心解释道,“就是觉得可惜的意思,这句奈何足下忘却初心,甘为鞑虏鹰犬,就是这个意思,说大人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逼反的,又怎么能接受元廷招安呢。
“还有最后这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就是说大人本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为何最后却做了贼,这也是可惜的意思。”
方国珍闻言再次打断道,“不是,我受朝廷招安,成了官军,怎么到他嘴里就成贼了?他一个反贼,却说我是贼,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詹鼎翻了个白眼,“汉贼不两立,此人立志驱逐鞑虏,匡扶汉室,再造中华,那他就代表了汉室,打出的旗号也是光复汉家山河,那于汉朝而言,北面的蒙古鞑虏是不是贼?大人归降了鞑子,做了鞑子的万户,不也就跟鞑子一样了吗?在他眼中就都是贼。”
“哦,我明白了,那他这封信到底是啥意思,威胁我一通,还说什么造海船,练水师,要来抓我,这是吓唬人的,还是真打算来抓我,你觉得他短时间内还会出兵来舟山打我吗?”
詹鼎想了想才道,“这不好说。”
方国珍顿时不乐意道,“怎么就不好说了,咱聘你来不就是让你给咱出主意的吗,他到底是啥意思?”
詹鼎叹了口气,这才道,“其实这信里说了什么都无所谓,大人只需知道,此人雄心勃勃,志在天下,他那句汉贼不两立,其实还有半句没说完,应该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这人就没想过割据一方,他是准备一统天下的。
“既然心生此志,那就算此时不来征讨大人,日后也必然来打,无非早晚而已。
“还有他信中说的,与邻为善,那不过是因为元廷暂时未灭,他需要其他义军跟他共抗暴元,等元祚即终,第一个逐鹿天下,向其他义军开刀的,必是此人。
“还有信里那些场面话,说此次东征,念在大人是反元首义的份上,本没打算和大人为敌,只要大人不去主动打他,他也约束军将,不来找大人的麻烦,与大人睦邻友好,说的好听,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归根结底,是他此时的水师还不够强,没有海船,难以出海征讨大人,不然就以大人元廷海道漕运万户的身份,他来征讨大人都不需要特意找理由。
“他信里不是也说了,在集庆设了造船厂,还聘了航海名士做教习,再加上他公输氏的机关术和水战之法,等他水师练成,即便大人没去惹他,他也是要来征讨大人的。”
方国珍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不论如何,他都肯定要来打我,那我问你的时间呢,他到底何时出兵,你为何说不好说?”
“不好说的原因就在信里,他眼下水师不强,确实没想过现在与大人开战,自己造船训练水师也需要时间,短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船也打不了海战啊。
“可是大人不听我劝告,偏偏主动去打了他,打赢倒也罢了,可却还打输了,白白送他上百条海船,这下他手中有了船,最多再改造一些水战器械,训练一下士卒,便可随时来舟山征讨大人,原本最少还有一两年时间,现在若是快的话,恐怕就不到半年了。”
“.”方国珍闻言一阵无语,感情自己这一战不光死了俩兄弟,连能继续偏安的时间也被自己白白送出去了。
方国珍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詹鼎却好似会读心术一般,悠悠说道。
“就当下的局势,打是打不赢的,他在这封信里写的很清楚,这是他在东征战前所写,并不确定大人会不会出动水师,即便大人出动水师,他也不敢料定胜负。
“此人倒是颇为务实,未算胜先算败,他甚至在开战前就已经做好了水师战败的打算,大人若是赢了,他就退守江阴,其余江海沿岸全不要了,任凭大人随意袭扰。
“反正他庐州兵陆战无敌,三万之师就能击败月鲁十八万大军,就算他这话有水分,给算个对折呢,那也是用三万打九万,以一敌三还能战而胜之。
“他有信心击败大人的登陆步师,让大人难以在岸上立足,只要不能在岸上立足,打击他的腹地,那袭扰江海沿岸便如他说的疥癣之疾,伤在皮毛,难以伤其骨肉,他则可以继续安心在集庆练兵造船,待水师练成,再来找大人报仇,所以大人打了也是白打。”
鲁锦的意思很简单,我承认你的水师很厉害,现在我水战打不过你,但是陆战我无敌,水战一换一,只要你不能一口气把我灭了,那我就硬扛着伤害和你长期对峙,凭两边的地盘大小和资源差距,等我练出海战水师来,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这是‘国力’碾压,血条厚就是能这么无赖,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方国珍闻言顿时为之一阵郁结,“那我惹不起躲着他还不行?”
詹鼎又道,“逃也是逃不掉的,即便大人想躲着他,此战之后恐怕也不行了,他信中提到的什么航海名士汪焕章,我虽不知是谁,但能被其特意提及,想来来历也不简单,而且他还说自己擅于航海,连泰西、波斯、天竺等地都去过,大人即便躲着他又能躲去哪呢?
“别人先不提,反正我先表个态,我本就是被大人绑上岛的,大人待我不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也算尽心辅佐了,但我毕竟是中国之人,大人若是欲逃往天竺波斯等地,请千万不要带上我,我还想留在中国侍奉父母,给二老颐养天年呢。
“我也给大人一句忠告,若大人当初也有此人平定天下之志,自然能引来无数仁人志士相投,但大人若欲远走海外,那必然树倒猢狲散,不说我这样的谋士,恐怕就连大人的水师,也没几个将士愿意跟大人远走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