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被当时脾气火爆的苏汉泽打破了脑袋,顺带拿刀削去了黑狗左手的一截小拇指。
后来事情闹到了龙根那里,被龙根一句私吞兄弟财务者,死于乱刀之下给轻飘飘打发了。
也正是因此,苏汉泽才正式得了‘丧泽’这个诨号,被官仔森带到大窝坪,做替社团收数的活计。
波仔并不清楚自己大佬黑狗和苏汉泽的恩怨,眼下苏汉泽糗自己大佬,他既不敢驳嘴,也不敢附和苏汉泽说黑狗的不是。
只得闭紧嘴巴,低着脑袋不敢声张。
好在苏汉泽再次开口了。
“行了没事了,把你们的钱带走,回去顺带和黑狗打声招呼。
就话我苏汉泽今日重返和联胜,做你们深水涉的揸fit人。
他要是得闲的话呢,也该亲自过来拜访一下我!”
如蒙大赦的波仔连忙伸手抹了下脖颈后的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随后带着两个同伴,逃似的离开了士多店。
等这三人离开之后,苏汉泽又拿出铁钩,把士多店的卷帘门放下了半截。
而后坐到那张稍显油腻的餐桌边上,对师爷苏开口道。
“师爷苏,你在油麻地跟了火牛一年,和我说说,这个人到底合不合适?”
“泽……泽哥,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懂得见好就收,又不碰白粉,没有坐过话事人的位置,在和联胜这么多年了,资历也够。
如果邓威还在的话,难说过个几年等火牛年纪大了,就要推他上来坐两年庄!”
苏汉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道:“我这一注下的可真够大的,连带我大姐现在和我一起遭难。
我只希望我下这么大的血本,到时候能博个盆满钵满才好!
要不然我没脸去见我大姐了!”
随后苏汉泽环顾了眼逼仄的四周,叹息道。
“两年前,我还只是和联胜一个专收贵利的飞仔。
两年后我还选择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堂堂正正从这间破落的士多店内走出来!
师爷苏,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那天晚上大圈豹来港岛,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师爷苏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答道:“泽……泽哥,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在律师事务所,专门替……替社团兄弟打烂命官司的讼棍。
不过从……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那……那就是不该问的少问,你怎么……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了!”
这一连串的话,师爷苏说的有些吃力。
往后不免深吸口气,又补充道。
“我……我算是想明白了,像我这种人,没有……贵人相助,注定一辈子出不了头!
所以泽哥……多谢你给我……给我这个机会啊!”
第86章 有情有义
“师爷苏,你用不着抬举我,其实你应该清楚,机会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靠别人给的。
当年大圈豹在港岛接触过那么多人,提起和联胜为什么单单就记住了你的名字?
你这种人,不管在哪个地方,迟早都会出头的!”
“泽哥你才是抬……抬举我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挑起和联胜内……内讧,然后借机抬火牛出来做傀儡,这个想法实在是有……有点危险啊!”
“你是担心火牛不肯配合?放心好了,我有办法让火牛乖乖合作的。”
快刀斩乱麻,苏汉泽这次可以说是不计成本,拼了命也要去跟和联胜这一注了。
为此还连累十三妹被社团逼着交了地盘,他要是没有提前把后续计划考虑妥当,那和两年前那个愣头愣脑的飞仔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师爷苏显然不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他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但沉思片刻之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泽哥,这么搞,会死很……很多人的!”
觉察到师爷苏话里有话,苏汉泽并未做声,而是夹着那支快要燃烧到指尖的香烟,做出个请的动作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眼见苏汉泽有兴趣听自己说下去,师爷苏才放下心来,开始娓娓道来。
“大约在我刚……刚获得律师证的时候,那个年代,大陆就开始宣布对外引资开放了。
但当……当时形势不明了,很多人对大陆前景不是很看好,连带……港岛当年的地价,都是暴跌的。
所以……在那个年头,大陆那边可以说是费劲心思,拉拢世界各地的资金流入内地。
但……但后来鬼佬向大陆低头了,港岛不少有远见的阔佬,开始踏足内地做生意。
这不做不要紧,一做发现大……大陆那边,简直是遍地是黄金!”
也许是说累了,师爷苏拧开自己摆在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口。
随后指着这瓶矿泉水道:“这样一瓶水,成本合计不到五毛钱。
从鹏城湾那边过一道海,身……身价足足要飙升四五倍!
大家都知道大陆好赚钱,所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大陆那边的投资手续,审查的也越来越严格。
泽……泽哥,你想去大陆投资,没有大圈豹的认可,只怕你去鹏城街头摆摊,卖……卖份鱼蛋面都不够资格啊!”
“说下去!”
“泽哥,新记是第一家获得去大陆进行投资的港岛社团,他……他们向家摆出的姿态你也看到了!
我怕和联胜的事情闹得太大,大圈豹到……到时候会……”
“你是觉得到时候我会被当成一颗抛弃的弃子?落个两头不讨好?”
苏汉泽把师爷苏没敢说出来的话补充了出来,师爷苏紧张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靠山,从来不是之前在港岛被他施以小恩小惠的大圈豹。
大圈豹永远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靠山,只有抱紧苏汉泽这条大腿,才有他师爷苏拨开云雾见天日的那天!
苏汉泽忽然笑出了声。
他把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踏灭,随后开口说道。
“师爷苏,我问你,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名头响彻油尖旺地区的陈泰吗?”
“听……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他以前是和合图的猛将。
一个人罩着港九地区三大码头,当年威风得不得了!”
“后来他哪去了,你知道吗?”
“那我就不……不太清楚了。”
“我再问你,现在躺在佐敦灵堂上的邓威,等他在宝福山入土,再过个一两年,你还会不会觉得他当年坐镇和联胜话事人的时候,四大探长亲自来贺的风光?!”
“泽哥,四大……探长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的风……风光都没几个人记得了,你不提起,我都不知道邓伯当年这么巴闭过……”
“那就对了,时间久了,没有人会关注到你现在做过什么!
你应该清楚,哪怕是一个刚出来混的古惑仔,都敢去同巡街的差佬顶上几句!
港岛几十万的古惑仔,从来不是靠开口说话就能感化的!
有些人感化不了,我就把他们给火化了!
师爷苏,你不能搞清楚我这句话的意思,那你真应该继续去当好你的律师!”
师爷苏连连点头称是,他把手中的矿泉水一口饮尽,随后平缓了下心态。
对苏汉泽说道:“泽哥,我唯一能卖弄的,就是我的脑子了!
刚才的话只是我顾虑所在,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
不知道缘何,越是紧张,师爷苏说话反而越利索。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也许肥邓的死,当真和面前这个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的年轻人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但是我要提醒你,我需要一个头脑精明,替我出谋划策的军师。
我也可以保证,跟了我,总有你荣华富贵的一天。
但是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武断,我不喜欢别人质疑我拍板的决策。
你既然肯跟我,那对我交代的事情,就要无条件的去遵循,明白吗?”
由于此前和师爷苏并不熟,苏汉泽并没有选择把话说得太客气。
自己这边条条框框的规矩不和师爷苏讲清楚,难保日后师爷苏不会自作聪明,曲解自己的意思。
师爷苏当然是个聪明人,他旋即换上一脸笃定之色。
郑重点头道:“泽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搞……搞定火牛。”
“火牛的事情先不急着谈,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得在深水涉站稳脚跟。
谁都知道我苏汉泽两年前在深水涉,只不过是个沙胆的收数佬。
现在虽然是个名义上的揸fit人,但深水涉这些人,未必就真的肯服我!
对了,一会你以我的名义发话下去,深水涉各个档口,凡是够资格带小弟的大佬,明天上午十点,全部来这间士多店开会!”
说完苏汉泽回首望向了那处收钱的柜台。
柜台旁边,摆放着一张漆皮皲裂的木桌,现在是用来存放零钱的。
两年前,自己在这里开工的时候,这张木桌的抽屉里头,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各种砍人的刀具……
石峡尾的一处大排档里边,和联胜的黑狗正和两个个小弟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边。
桌上摆着几个吃剩下的小炒,一盆还在咕嘟嘟冒着热气的打边炉。
地上横七竖八丢落不少啤酒瓶,黑狗穿着一条休闲短裤,左脚踏在自己坐着的椅子上。
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扣着掉皮的脚丫,看样子是酒劲上头了,正肆无忌惮的和两个小弟吹嘘自己这些年出来混的种种‘光辉’事迹。
吹嘘到兴起的时候,一手脱掉自己的背心,露出了满背张牙舞爪的纹身。
其正胸口,还纹着一个夸张的‘義’字。
这副形象,很是切合底层那种张牙舞爪的古惑仔。
正当黑狗吹水吹得兴起的时候,石峡尾的波仔带着两个同伴,悻悻走进这家大排档。
二话没说,三人径直便走到黑狗的桌前。
随后波仔从一个黑色帆布挎包里,取出了一沓扎好的零钱,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黑狗跟前。
“大佬,这是在band.3,还有屋邨一代收的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