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秋和白清夏动作同步地扭头看他，表情发愣。
两人没想到，现场搞不清楚状况的农民工似乎还有很多，听到这个大叔喊了新婚快乐，后方的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谢谢哈！祝你们夫妻俩早生贵子！”
声音越来越多。
白清夏回头，手里还抓着一把糖果忘了撒，她脸蛋有些无措地昂头看着陆远秋，似乎不清楚该不该撒了，继续撒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他们的话？明明她刚刚还撒的很热情，要继续吗……
虽然现场灯光昏暗，却依旧可见女孩的两个耳垂红扑扑的。
陆远秋扯着嘴角，朝她干笑两声，他低头将喇叭的扩音调大了些，开口道：“我们两个是来自望江路上四季生鲜超市的员工！今天万圣节！今晚万圣夜！过来提前给你们免费撒糖！”
其中一个大妈扭头看向旁边的大叔：“啥是万圣夜？”
“应该是啥西方的节日吧。”
“啊……”
“搞半天不是结婚发喜糖啊！”
“我远远儿的，看那两个年轻人穿一身红，还以为是刚结婚的人过来发喜糖呢。”
听着陆远秋在旁边用喇叭解释，白清夏将手上的糖撒出去后，也连忙在身前晃着小手表示否认。
杂工们这才反应过来。
但还是有喜欢搞事的大叔笑着大喊：“我看你俩般配！以后结婚过日子算了！”
“是啊！心肠都这么好俩人！以后一起搭伙过日子算了！”
“哈哈哈！”
现场的大叔大妈们抱着怀里的一堆糖果，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哄笑着。
白清夏脸颊发烫地拽了拽陆远秋的袖子，刚刚还没社恐的她，此刻成功的再次社恐了。
陆远秋却有些忍俊不禁，他大声解释：“我们还没成年呢！慎言啊！”
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大妈怀里抱着一堆糖，脸色一变：“还没成年就得肾炎了？我滴乖。”
陆远秋刚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一脸无语地将喇叭耷拉了下来。
“算了，别解释了，继续撒糖吧。”
他朝女孩说道。
白清夏忙点头，小手继续忙碌地继续抓糖，撒糖，现场再次热闹了起来。
撒得差不多了后，白清夏看到左边人群中，一个阿姨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弯腰捡糖的模样有些吃力。
她连忙转身扯了扯陆远秋的袖子，指着那边的景象。
陆远秋看到后，开口：“拿一袋给她。”
白清夏立即点头，拿着一整袋糖跑了过去，将糖双手递给她。
她这才看到这个阿姨怀里绑着的孩子已经不小了，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这个孩子没有双腿。
“啊！谢谢！谢谢！”
面容略显枯槁的阿姨连忙笑着道谢，她摸了摸怀里儿子的脑袋，侧过身，让儿子看到白清夏。
“快！乐乐，跟姐姐说声谢谢！”
“谢谢姐姐……”
没有双腿的小男孩搂着妈妈的脖子，声音腼腆地说着。
白清夏点点头，朝小男孩干笑了一声，心里闷闷的，她这时听到声音，转过身，发现陆远秋远远地朝她又扔过来一袋糖。
女孩连忙接过，递给了这位妈妈，说道：“再…再给你一袋。”
“啊，不要了不要了，一袋就行了！”
这位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儿子朝白清夏连鞠了两躬。
白清夏很坚持地走上前，将这袋糖果塞进了小男孩与妈妈之间的怀里，然后立马转身离开。
“哎小姑娘！”
身后传来声音，白清夏以为他们要把糖果还过来，便没理会，但是那阿姨又叫了好几声，声音还离得近了些。
白清夏这才转身，看到阿姨朝她递过来了一张奥特曼的面具。
阿姨笑着道：“乐乐说把这个送给姐姐。”
小男孩趴在妈妈的怀里，害羞地没有回头，白清夏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下，突然听到陆远秋在旁边道：“拿着吧，这是小朋友给你回的礼。”
白清夏立即上前双手接了过来：“谢谢。”
阿姨笑着点头，拿着两袋糖果开心地和怀里的孩子小声说着什么，然后走回了原处。
糖果撒完了。
陆远秋和白清夏没急着离开
两个人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看着一辆面包车从路边驶来，车门打开，一个光头男人在人群中喊了两句，随后便有一群戴着安全帽的杂工涌上前，甚至还有一两个人钻了空子，疯狂的挤进车里。
陆远秋收回视线，看到女孩也将视线收回，正低头打量着放在她膝盖上的奥特曼面具。
“呦！这是迪迦奥特曼啊！”
白清夏闻言看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陆远秋笑着解释：“光之巨人，小男孩把他的光，给了你。”
第133章 希望和勇气
见白清夏的小脸蛋依旧懵着，坐在台阶上的陆远秋耐心解释：“迪迦奥特曼的最后一集里，他打不过怪兽，于是全世界的小孩都把自己的光给了他，这里的光我理解为是希望和勇气吧。”
“然后迪迦就打赢了。”
女孩仿佛想起了什么，抱着两只小腿，缓缓朝他开口：“就像是太阳，把它的光分给了月亮，所以月亮就也会发光了。”
“不愧是学霸啊，这都能联想到地理知识上……不过这句话我怎么好像前不久刚听你说过一次，哪天来着？”
陆远秋后仰着脑袋，回忆着，却想不起来了。
白清夏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奥特面具，微微抿起嘴角露出笑容，虽然她记得，却没有提醒。
少年总是容易忘掉许多琐碎的小事情，大概是因为他的脑子里装着广阔的天空与大海，但是没关系的，这些琐碎的小事她记得就行，因为在她的脑子里，陆远秋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她的天空与大海。
陆远秋抬手在她的粉色发夹上轻弹了下，笑着道：“以后有机会，我带你看一遍迪迦奥特曼。”
白清夏点头：“好。”
“时间还早，反正今天也是周六，先在附近逛一圈再回去吧。”
“好。”
“你怎么只会说好？那把鞋子脱了，让我帮你再看看脚相，我最近又新学了些知识。”
“不好……”
“你看你看，急了，这次怎么不说好了。”
陆远秋一边走着，一边伸手戳她的胳膊，白清夏便将两条胳膊收拢到身前，耷拉着脑袋，任他欺负。
在外面的时候，尽管四周没啥人，她还是比待在室内里要拘谨很多。
陆远秋想好了，想欺负她的时候就挑外面。
在室内，这家伙真会当你面耍小脾气啊。
凌晨四点半的鞍山路上车辆稀少，但路边的许多店铺还亮着灯光，两人在路边漫无目的地溜达着，陆远秋吹着凉风，抬手捏了捏她胳膊：“里面穿了没？”
白清夏点头：“有穿着东西的。”
“你自己找个时间再去买一些里面穿的，毛衣啊，保暖衣啊什么的，现在有钱，又不是没钱。”
“……嗯。”
这次回答的不是很果断，陆远秋判断她大概率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既然她不愿意买，那就抽个时间和上次一样带着她出去，逼着她花钱。
两人这时溜达到了一个服装店外，室外灯光下，面前的玻璃橱窗内放置着一个悬挂在上方的电视屏幕，屏幕里正播放着一段芭蕾舞。
陆远秋停了下来，看着屏幕，见他停下，白清夏也跟着停下，抬头望去。
陆远秋：“我记得你妈妈就是芭蕾舞演员，后来还做了舞蹈老师是吗？”
白清夏点头：“是的。”
她说完深吸了口气，窄薄的肩膀跟着耸了耸。
妈妈就是在某一天上舞蹈课的时候晕倒的……当着她，还有其他小朋友的面。
当时其他的小朋友都吓坏了，只有她穿着小天鹅制服跑到旁边，哭着跪倒在地上晃妈妈的胳膊，最终哭声引来了其他的老师。
陆远秋扭头看她：“那你应该也会跳芭蕾吧？你妈妈有教过你吗？”
这个问题让白清夏回过神来，怔怔地抬头盯着少年的双眸。
许久，她点头：“会的，妈妈教的。”
但是“跳舞”两个字在妈妈病逝的那一天就已经从她的人生中剥离了，如果妈妈还在的话，那天在篮球赛拉拉操方阵中跳舞的人，会不会也有她一个呢？
大概会的吧。
妈妈的存在，大概率会让她对跳舞这件事提起勇气的，因为她小时候真的很热爱跳舞，就像妈妈也曾热爱过这项事业一样。
陆远秋有些诧异，他打量着白清夏被橱窗灯光照得白皙透亮的清纯面庞，没想到她会跳舞。
但好像她会跳舞这件事也没啥好意外的，毕竟有她妈妈这个因素在。
“那你还记得怎么跳吗？”
“记得。”
“现在没人，跳一下让我欣赏欣赏。”
陆远秋面色期待地笑着，往旁边退了退，让女孩独自一人站在像聚光灯一般的店铺橱窗灯光下。
可是白清夏看了眼旁边的景象，尽管天色依旧昏暗着，路上车辆稀少，路人也见不到几个……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在外面跳舞这件事确实有些难为她了，陆远秋在心里想着，可是眼前气氛都到了，真的想看啊！
他这时目光下移，瞧见了白清夏手中拿着的迪迦奥特曼面具。
这一瞬间，陆远秋仿佛明白了“光”的意义。
他走上前，从白清夏的手中拿过面具，自作主张地将其戴在了白清夏的脸上。
也得亏这丫头脸蛋小，否则这个面具要是戴在自己脸上还真遮不全，陆远秋在心里好笑地想着。
戴好后，陆远秋将双手搭在白清夏的双肩上，面带笑容地看着眼前的“单马尾迪迦”。
“白清夏，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吗？小男孩把他的光给了你，记得我刚刚说过，这光代表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