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夏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陆远秋察觉到她沉默,顿时笑声更大:“傲娇是吧?我老实人专治傲娇!”
“你专心骑车。”
白清夏见有轿车从旁边快速驶过,在后面嗔了一句。
陆远秋这时又道:“对了,我今天看到你的贴吧里,有人说你昨天好勇敢,竟然主动站出来与罪恶抗争。”
白清夏诧异地眨了眨眸子,她不知道,她还没有看自己的贴吧,自从迎新晚会后就有很多人在贴吧里发帖子询问她各种事情,白清夏觉得很烦,有点像高中的时候给她递情书的那些男生。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偷偷地去看时零学姐对此的处理方式,发现时零学姐对这些帖子都不理会,于是她也学着不理会。
经陆远秋这么一说,白清夏腾出一只手打开手机看了下,果然发现“白清夏吧”里有帖子晒着昨天的照片,是她和继父互相争抢池草草的照片。
而贴吧里的人不知道中年人是继父的身份,只以为是坏人,所以觉得她很勇敢。
现在回想起来,白清夏真的觉得自己好勇敢,因为经历的原因,所以她很“惜命”,一般遇到自己有可能会陷入到危险境地的事情时,她都会选择能避就避,绕着走,不理会,但是这次她勇敢出手了。
陆远秋回头:“你当时不怕吗?”
白清夏没回答,现在回想起来,她昨天冲上前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竟然是65中校门口大灰狼保护大笨熊的画面。
她越来越像陆远秋了。
陆远秋回头:“怎么不说话?”
白清夏手臂抱紧了些:“专心骑车。”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年迈的老人正站在病床边用毛巾帮池草草擦着胳膊。
老人腰背佝偻,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很深,皮肤松弛得似乎能垂下来,但是她却很有精神,只不过此刻看着孙女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没良心的,丧尽天良的……”
老人一边擦着,一边骂着难听的话,陆远秋知道老人家是在心疼孙女胳膊上的这些淤青。
床上坐着的池草草今天变化很大,主要还是凌乱了一个多月的头发今天竟然扎了起来,在脑袋后面梳成了两个漂亮的马尾,还用带着蝴蝶结的粉色橡皮筋扎着的,一看就是奶奶的杰作。
两人拿着面走了进来,看到白清夏后,池草草露出笑容,头发一扎好后的她看起来又清爽又可爱,脸蛋圆圆的,十分漂亮。
陆远秋自我介绍着,还帮白清夏也做了个自我介绍,听到是同学,奶奶十分热情地迎了过去。
值得开心的是今天见到陆远秋,池草草也不躲了,也许对她来说,因为今天有两个坚实的保护伞在场吧。。
陆远秋趁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竟然也没躲,只是也没笑,表现得还是有些怯,陆远秋本来笑着,表情却怔了怔,他看到池草草白皙的后脖颈上有一个浅浅的圆弧形状的伤,很淡,很淡。
这是她习惯披散头发的原因?
那是用牙咬的。
第418章 池塘里的水草一家
看着这个已经淡去的牙印,陆远秋的手在池草草的脑袋边上本能地蜷起了五指,攥成了拳头,他紧紧皱眉,心情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的破防。
说实在的,重生过来的他已经少了很多年少时期的血气方刚,没了当年的那股无脑冲动劲儿,是啊,白清夏正在变化,而他也变了,他现在变得只在乎白清夏一人。
很奇怪,好像经历越多,就越不愿插手别人的事情。
所以昨天听到池草草的故事时,同情、愤怒、怜惜,的确都有,但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小丫头拼命做出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又想起了军训时,第一次发现小丫头身上的伤,他那个时候说出的话。
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管不了,而有些事情就是拼了命也要管。
“怎么了?”旁边突然传来白清夏的声音,她将脑袋探了过来。
陆远秋的手一颤,连忙抓着小丫头的马尾在她脖子上玩闹儿似的撩动着,同时笑道:“没事,没事,这马尾扎的真漂亮。”
按道理来说陆远秋这么做,小丫头应该本能地抗拒才对,但她此刻只是乖乖地看着陆远秋与白清夏二人,似乎明白陆远秋在为她遮掩什么。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陆远秋连忙朝白清夏道:“让草草和奶奶赶紧吃面吧。”
“也有我的吗?”奶奶很诧异地问道。
陆远秋笑着:“本来就是多给您带了份。”
他说完拿着手机出了病房,顺道关上了门,打电话的是柳望春。
柳望春:“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呢?怎么了?”陆远秋来到了走廊的窗边,他望着窗外的景物,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夏夏在你旁边吗?”
“没,她在病房里陪着草草呢,我出来了,你找她?”
“不,找你,我爸爸来珠城了,他跟我说他会发动所有的人脉去调查那个男人,也会请最好的律师,给那个男人判下最高的刑罚,但前提是,草草要亲自指证是她的继父做的,不然就有点麻烦。”
陆远秋点头:“这个我来想办法吧……对了,这件事需要我找我三伯插手吗?”
话音刚落,手机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道炸雷般的声响,是柳承业的声音。
“找个屁!!我柳承业要做的事!想办的人!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你们陆家那几个离远点!别特么插手老子的事!这件事我包揽了!”
陆远秋愣了片刻:“原来柳叔叔你在旁边啊。”
陆远秋其实能想象到柳承业这么生气的原因,倘若是自己三个伯伯,估计会一样的,因为他们都是有女儿的人。
“还有,柳望春,我在草草的后脖颈上看到了一个牙印……”陆远秋叹了口气,手撑在窗沿边说道。
柳望春听后许久没说话,电话那边好像吵了起来,陆远秋静静等待片刻后,柳望春声音颤抖的重新接过电话,哭腔中带着几分决绝:“陆远秋……我爸爸说今天会争取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们单独会会那个畜牲,你敢来吗?!”
“敢!”
“好,晚上七点,学校门口接你。”
陆远秋放下电话,上半身伏在窗沿边上站定了许久,他闭上眼睛,昂着脑袋贪婪地享受着2011年的太阳光线。
从这一刻开始,他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白清夏的信念,不让她受世间的任何一丝黑暗浸染。
重生真是一件具备着美好魔力的事情啊,陆远秋望着映在对面高楼大厦上的蓝天,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了。
许久后,他走进病房,看到池草草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睡相很乖很安稳,白清夏和奶奶正坐在床边小声地说着话。
看到陆远秋进来,白清夏笑着回头,连忙朝他招了招手,陆远秋坐在她旁边,也小声道:“咋了?”
他伸头一看,原来是奶奶在给白清夏看存在手机上的照片,此刻正好是一张池草草的竞赛获奖证书照片。
奶奶不断翻动手指,老人家拍照技术不行,拍的歪歪斜斜的,似乎也不懂得怎么删除,所以她拍了很多张,直到照片的角度越来越标准,看得出来池草草真的是奶奶心中的骄傲。
“多棒的孩子。”奶奶面容慈祥,笑容不减地说着,陆远秋与白清夏身子贴的近近的,也安安静静的,就看着奶奶不断地用干枯的手指在手机上翻动。
突然,奶奶的手一停,翻到了一个男人抱着池草草的照片。
这个男人的眼睛和池草草很像,笑得很灿烂,照片里的池草草似乎才一岁多点的样子,圆滚滚的。
奶奶突然音色苍老地开口:“那年,工地事故,这么年轻就走了……”
她没再说下去,陆远秋抿着嘴巴,攥了攥白清夏的肩头,他能感受到白清夏的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也许小丫头此刻也想到了许多有关于自己的回忆。
奶奶继续翻动手机,这时手机上出现了一个作文纸的模样,这个拍照的角度就很标准。
奶奶解释:“这是草草一个多月前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拿我手机拍的,她一年级写的作文,说要用奶奶的手机永远保存下来。”
陆远秋拿过来,打量着这上面稚嫩的文字,突然笑了:“一年级吗?是有点像哈,标题《池塘里的水草一家》,从前,有一座池塘,池塘里生活着很多很多的生物,有水草爸爸,水草妈妈,水草宝宝,帅气的青蛙先生,愤怒的章鱼小姐……”
作文一共有好几页,是一个文笔稚嫩,但读起来很温馨的小故事,六岁的小孩真的有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陆远秋想了想,说道:“奶奶,我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号码吧。”
“好好好,我不会留,小伙子你帮我弄一下。”老人家连忙道。
陆远秋加了奶奶的联系人,顺便将奶奶手机里的这几页作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奶奶突然念叨起来:“就这个作文,那年她一年级写的,我还记得草草写完被老师当众夸奖了,她拿回家给妈妈看,忘了因为什么,那个女人正在气头上,把她的作文纸撕的稀巴烂,她哭着找到我,我又给一片片粘上。”
陆远秋确实在纸上看到了很多粘合的胶带。
“对了,孩子的医药费用在哪交?我不太懂……能带我去吗?”奶奶突然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个叠成方形的红色塑料袋。
陆远秋正想说“我帮您交”,白清夏却已经按住了奶奶的手,声音温和地说道:“我已经交过了。”
第419章 你知道自己惹到了谁吗?
陆远秋怔怔地盯着白清夏的侧脸,他知道白清夏没有交,但她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主动承担费用的打算。
我们家夏夏现在啊……陆远秋笑着没说话。
白清夏回头瞧了陆远秋一眼,不太擅长说谎的她撒谎道:“我……我去上厕所。”
她说完站起身,埋头朝门口走去。
池草草今晚就能出院了,其实也没多少费用,回到学校后,陆远秋交代了郑一峰一些事,顺道婉拒了曹爽约他出来吃饭的邀请,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的东门等待着。
时间再次接近秋天,陆远秋穿着件黑色夹克,戴上帽子,戴上口罩,同时戴上耳机,手机里播放了一首《枫》的钢琴曲伴奏。
他双手插兜,站在夜色中,吹着微凉的风等待着柳承业的车。
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陆远秋看了眼牌照,招了招手,随后在车的后面坐下。
司机没有说话,陆远秋也没说话,他闭着双眼,静静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
车子足足开了接近一小时的时间,陆远秋看向窗外,发现车子停在了一座烂尾楼附近,周围说不上荒无人烟,但很僻静,满地的建筑垃圾。
走下来后,一位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魁梧,面部轮廓刚硬的保镖走了过来,他朝烂尾楼里面伸了伸手:“陆少爷请。”
陆远秋点头,双手插兜地朝里走去,他脚步一顿,发现楼下整整停了五辆黑色轿车。
柳承业穿着黑色风衣,正靠在一辆车旁和一个中年男人交流着,柳望春则静静地坐在车里面,看到陆远秋人到了,柳望春则连忙下车,柳承业也转过了身。
“一小时,可以往死里教训,但别真死了。”和柳承业说话的中年男人开口,一嘴的珠城腔。
柳承业掐灭烟,瞥他:“大不了给你们珠城捐几十座楼就是了。”
“……知道你有钱,一码归一码,赶快吧。”
两人说完话,那中年男人便坐在了车里,柳承业则笑着迎上前拍了拍陆远秋的肩膀:“臭小子,没想到再见面居然不是打篮球。”
陆远秋开口:“柳叔叔。”
柳承业点头,朝旁边招了招手,一个保镖拿过来了两根钢管,见爸爸和陆远秋一人拿一个要进楼,柳望春急了:“我呢?”
柳承业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这种事干嘛?回车里去。”
“柳承业!你混蛋!!!出尔反尔是吧?!”柳望春直接愤怒地大喊了起来,看宝贝女儿要炸,柳承业吓得连忙朝保安招手,保安又递过来一个钢管,怯怯地递给柳望春:“小姐……”
产业遍及南北的大富豪最怕的竟然是自己女儿,柳承业手底下的保镖都知道,但从不敢对此议论。
柳望春拿到钢管后做了一件让陆远秋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先在自己爸爸的身上抽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率先走进楼里。
看到陆远秋投来的视线,柳承业尴尬地扯着嘴角:“唉,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还不完……”
三人来到楼里面,借着远处的建筑光线,陆远秋看到了侯在旁边的保镖,还有跪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的衣服,此刻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柳承业穿着黑色风衣,将嘴边的第二支烟拿掉朝旁边弹去,落在地上溅出火星,他背着月光蹲在了男人的面前,面部轮廓一片漆黑。
“你知道自己惹到了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