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笑容很快收敛，朝着身后一努嘴，“敌人撤了，不过前面的情况有些不妙，你最好去看看。”
——
“我再说一遍，放下你手里的枪！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
“老家伙，别用你那把可笑的小左轮指着我，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杰克和约翰回到前厅，刚好见到比绍普和老警官贾斯帕对峙的一幕。
此时的众人完全形成了泾渭鲜明的两拨人马，因为老警官用枪指人的动作，其他三名囚犯也纷纷将枪口对准了13号警署的警员，这也让警长罗尼克和爱丽斯不得不将枪口指向他们。
但罗尼克虽说将枪口对着囚犯们，但还是扭头看向了老警官贾斯帕，“你这是在做什么？贾斯帕，把枪放下。”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黑妹这会儿突然爆发了，“你这个碧池，我们刚刚帮了你们，现在反而调转枪口要对付我们？”
“是啊，我谢谢你们了，小甜心，现在，都把枪给我放下，慢慢后退到墙角！”贾斯帕年纪一大把却是中气十足。
“我们的麻烦是在外面，不是在里面，把枪放下，没必要这样，贾斯帕！”罗尼克还在那里苦口婆心。
瘾君子略有些心虚的将已经打空弹匣的AR15指向罗尼克，嘴皮子倒却也不闲着。
“你们知道问题在哪里吗？我们罪犯也是有人权的！是的，我们拥有在任何情况下受到保护，免受伤害的权利。
如果你们不能保护我们，法克尤！那我们就自己来。”
“法克尤！你这个该死的疯子。”老警官贾斯帕直接喷了回去，“警长，难道你打算信任这些怪胎吗？
他们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干掉我们然后逃走。”
“不，他们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现在这里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内讧！”罗尼克的头脑显然是最清醒的。
“想要熬过今晚，我们就得彼此信任，放下枪！贾斯帕！”
年轻的警长脑门青筋直蹦，索性放下枪站在了众人中间，挡在了贾斯帕和比绍普之间。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发爆炸的当口，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爱丽斯，帮我找点绷带和酒精，艾莉克丝的脚踩到碎玻璃受伤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杰克抱着心理医生出现在通道口，身后跟着已经鸟枪换炮，手中端着两把AR15的约翰。
“啊，好的。”见到杰克，爱丽斯仿佛一下子就从这种紧张的对峙中抽离了一般，直接放下枪转身就去找医疗箱了。
见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自己，杰克头也不抬的拉过一张被打烂了椅背的木头凳子，扶着艾莉克丝坐在上面。
“看我干嘛？羁押区的气窗需要找东西堵住，走廊上的窗户同样也是，还有那扇被砸烂的大门，你们不会指望对方就此放弃吧？
有其他想法的人可以举块白布直接走出去，赌一把街对面的狙击手会不会开枪。”
杰克的话仿佛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让在场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当然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之前的那番表现。
尤其是包括比绍普在内的四名囚犯，之前杰克杀人如宰鸡般的手段他们亲眼目睹，这会儿见他轻松写意的又带回两把突击步枪，再蠢的人也能猜到他又干掉了两名黑警。
除了摸进走廊被围殴致死的那名黑警，杰克一人包办了剩余的所有击杀，包括比绍普这个黑帮大佬在内，眼下没人敢在他面前炸刺儿。
“好了好了。”罗尼克顺势按下了老警官手中的小左轮，开始安抚众人，“今晚是新年夜，大家为什么不能将之前的那些事都翻篇呢？”
比绍普将枪口抬起打开保险，认真看向这位警长，又将视线转向正蹲在艾莉克丝面前替她检查伤口的杰克。
“我之前保证过，这些家伙由我负责，警长你负责你的人，或许我们有机会活过今晚。”
罗尼克闻言不由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约翰已经把自己手上多的一把AR15和一件防弹背心递给了过来。
“杰克说这些交给你分配。”
第1035章 新年雪夜（十五）
杰克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眼下无论是警长罗尼克还是黑帮大佬比绍普，都属于这样的聪明人。
侦探小说界有一种“孤岛模式”的说法，又被称为“暴风雪山庄”，指的是一群人聚集在某个相对封闭，和外界失去联络的环境之中。
所有人都暂时无法脱离这个环境，而与此同时，被困的众人之中又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谋杀，让彼此之间陷入互相怀疑。
这种模式非常经典，因为封闭环境内的条件有限，缺乏外部干预，恐惧会在内部蔓延，导致彼此猜忌，很容易营造各种戏剧性的冲突。
由此这种模式被很多小说和影视作品所借鉴，并由此诞生出了众多的衍生类型。
比如那部讲述一帮FBI在孤岛上陷入一场杀人迷局的《八面埋伏》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也是一部很有特点的心理悬疑片。
不过杰克更喜欢另一部带点黑色幽默的电影《迷雾》，各种不同身份的人被困超市，逐渐分化派别并开始尖锐对立。
这和眼下13号警署的情况有些类似，身为警长的罗尼克面对黑警的威胁，正努力试图团结所有人共渡难关。
比绍普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身为帮派大佬的他显然是个识时务的人，也可以说很能看得清形势。
相比起自由，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进了监狱他不一定会死，可外面那些黑警不惜杀光这里所有人也要将他灭口的威胁却迫在眉睫。
双方原本因为身份带来的天然对立原本在外部的威胁之下已有了合作的前提，甚至可以说已经建立起了些许信任，这种时候老警官贾斯帕蹦出来挑事就显得有些无脑。
这种事无关正义感，在杰克看来这位除了有点倚老卖老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罗尼克这个代理局长平时过于咸鱼以致缺乏威信。
如果杰克是一个人出现在此地，可能刚才就直接换上黑警的装备乘乱混出去了，只要离开信号屏蔽区，打电话呼叫上增援，事情也就到底为止。
可谁让有约翰这个老好人在呢，就算杰克能带着他一起换装离开，以他的性格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与其到时候让杰克带着他在外面和十几二十个黑警硬钢，还不真不如就这样在里面守着安全一些。
于是他让约翰将多余的枪械和装备交给罗尼克分配，就是一种旗帜鲜明的站队，既是帮这位警长镇压内部的异见，也是变相的警告囚犯们最好安分点。
而此时外面的黑警们也有些麻爪，正门打得热闹却死活冲不进去，从其他方向突入的队友又一个个消失的悄无声息。
眼看着警署内的那些家伙从原本因为缺乏武器，只能躲在屋内伺机反击的窘境，转眼就已经能依靠缴获来的枪械和弹药在二楼和他们对射了，那些没了动静的队友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参与进攻的黑警前后加起来总共有十多人，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至少有五六把突击步枪同时对着大门和前厅方向扫射，力求最大程度的吸引警署内众人的注意力。
结果分成多个方向的突袭全部失败，虽然破门炸药和震撼弹全用上了，但先后突入警署内的7人只跑出来1个盾牌手，还被严重烧伤。
这使得眼下包围13号警署的黑警人数已经不足20人，不但失去了绝对的人数优势，枪械和装备的优势也被之前那一波送给拉平了。
黑警一方顿时陷入了某种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如果不能把比绍普灭口的话，他们部门的二十多号人都得进监狱。
但如果真的不计代价强攻，他们究竟还要付出多少条人命？
后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还是马上就去死，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们既不进攻也不撤走，究竟打算干什么？”爱丽斯小心翼翼躲在窗户后面向外面张望，发现只有一辆GMC驶离，似乎是送走了唯一那名伤员。
而封锁路口的两辆DPD涂装的警车却完全没有开走的意思。
“当然是等待援军。”杰克给艾莉克丝双脚裹上绷带穿上鞋，又将她来时穿着的大衣找来给她披上。
此时老警官贾斯帕已经带着一脸不爽从储物室里找来各种工具，和罗尼克一起从几张办公桌椅上拆出木板，用钉子钉在了那些被炸烂的窗户上。
对面埋伏的狙击手开了几枪试图进行干扰，但并没有起到作用，杰克也没有试图反击。
虽然外面的暴风雪依旧很大，但就这一百多米的距离，有长枪在手的杰克至少有六七成把握秒了街对面的狙击手。
但眼下并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对方并不知道这边有能力反制，暂时也没有转移位置的想法。
已经暴露的狙击手对众人来说威胁不大，警署的窗户多，避开枪线也不妨碍他们拥有足够的视野观察外面情况。
可如果打死了之后对面换上新的狙击手，转移了位置，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的互相试探，说不定己方这边就会出现伤亡。
——
“听说你至少中过五枪，至今还有子弹留在你的身体里，这是真的吗？比绍普，有传说你还曾经把一个人的脊椎骨给拔了出来.”
当杰克和罗尼克一同走进羁押区的时候，被安排在这里补洞的瘾君子正喋喋不休的向比绍普打听着这位黑帮大佬的“英雄往事”。
“闭嘴！那是喉结，你再那么多废话，我不介意让你也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原本不想答话的比绍普颇有些难堪的看了眼向这边走来的杰克，转身朝着对方低声怒吼。
很奇妙的感觉，这种难堪就像是在普通高中就读的自己看着家长用极为自豪的口气朝着一位全国高考状元炫耀自己孩子成绩进了全年级前十。
杰克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将一个备用弹匣扔给了瘾君子并提醒道，“如果你再浪费弹药，我也不介意在你身上多浪费一颗子弹。”
瘾君子手忙脚乱的接住弹匣，被吓得嘴角抽了抽，连忙将身体藏在了比绍普身后。
“这会儿太安静了，有些不太对劲，我觉得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比绍普用力敲下最后一个钉子，用力掰了下木板，确认牢固之后对着两人说道。
罗尼克看了眼有些神经兮兮的瘾君子，对着比绍普使了个眼神，于是三人一同来到最后面的储物室。
比绍普开门见山道，“马库斯·杜瓦尔不会让我们就这样耗到天亮的。”
罗尼克看了眼杰克，又看看比绍普，“我们现在有枪有人，大家只要守好各自的区域，他们攻不进来，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这么说吧，如果换成你在外面，你会让里面的人就这样轻松捱到天亮吗？”比绍普同样看向杰克。
杰克对着两人一摊手，“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是那个马库斯·杜瓦尔，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难道你知道？”
比绍普有些烦躁的挠挠头，“我不知道，但我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罗尼克这会儿有些回过味来了，出言警告道，“如果你试图利用眼下这个局面逃走，那我必须提醒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等这一切结束你归宿将会是监狱。”
第1036章 新年雪夜（十六）
“放轻松，放轻松。”比绍普颇有些忌惮看了眼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又一言不发的杰克，很自觉的换了个话题。
“我还想再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以为你们会直接把我扔出去，然后再试着和杜瓦尔谈判，求他们放过你们。
我相信，如果这里是由那个老不死做主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是这家警署的警长，当然要对这里的每一个人负责，这是我的工作。”罗尼克对着他扬了扬眉毛，不假思索的回道。
“听起来可真高尚。”比绍普感慨了一句，又看向杰克，“那你呢？这位神秘的联邦探员。”
“这里是罗尼克警长的地盘，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杰克笑眯眯的看着这家伙，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做交易罢了，如果罗尼克或者杰克愿意承诺事后放他一条生路，他就和警署内众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也就别指望他会和众人一同奋战到底了，有机会他就会独自开溜。
果然，就听比绍普继续说道，“但我不是像你们那样的人，否则也不会活着走到今天，如果有人在我面前陷入危险，尤其当他是一名警察的时候，我只会选择袖手旁观。
如果要我冒险出手救他，除非这件事的结果对我有利，这是我这种人的本性。”
罗尼克嗤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杰克抢先回答道，“那就让我们不妨拭目以待，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是为你而来，你并不属于我的责任。”
杰克的回答让两人表情各异，比绍普挑了挑眉，仿佛彼此之间真的达成了某种默契，罗尼克则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外面传来高跟鞋急促奔跑时的哒哒声，紧接着是爱丽斯惊慌的喊声，“警长！杰克，你们在哪里，外面有人来了。”
罗尼克一把推开储物室的门，“什么人？”
“不知道，是一辆休旅车，太远了看不清，我从西边窗户望见的。”爱丽斯匆忙替他们指方向。
“你和你的人守住这里和走廊。”罗尼克对比绍普扔下这句话，匆匆跑向前门方向。
负责守在前厅的约翰和老警官正小心翼翼的靠在墙边，扒开一点百叶窗向外张望，杰克一进来就提醒道，“熄掉蜡烛！”
艾莉克丝连忙将前厅中的几支蜡烛吹灭，爱丽斯则领着他们两个来到另一扇窗户前。
此时的暴风雪比入夜最大的时候减弱了一些，众人借着路灯灯光，勉强可以看到主路西边的那辆DPD警车已经拦下了一辆看不清型号的休旅车。
“天啊，那是卡普拉，警长。”爱丽斯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捂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那是他的那辆老福特。”
“你认识他？”杰克边问边掏出西格绍尔。
回答他的不是爱丽斯，而是罗尼克，“他是我们警署的警察，今天应该休假的，该死，他们会杀了他的。”
“那就提醒一下他。”杰克将两人挤开，就要朝着窗外鸣枪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