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 第3节

  “下头人不懂规矩,出手重了些。”他说话懒懒地,嘴角噙着一点看戏似的笑意,“太子殿下,只能多担待担待了。”

  “你这畜生,杂种!迟早要千刀万剐!放开我,你……等我继承了皇位,你……”

  狱卒哈哈一声大笑,啪地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带出点点血迹:“掌印喊你一声殿下,你该不会就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吧。孙严钦那老东西都被流放了,你舅父家三族都被株连,如今靠山都没了你还想继承皇位,做你的春秋大梦!”

  废太子浑身抖如筛糠。

  “你敢动我,我可是国朝唯一的太子!是父皇唯一的儿子!”

  楚歇淡淡一笑:“你不是。”

  “你忘了,你还有个弟弟呢。”

  废太子脸色倏然一变:“你说江晏迟那小贱种?你要扶他当皇帝?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一鞭子下来又是见血,他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恶狠狠地怒骂道:“没根的畜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楚歇阴冷一笑,看够了戏,又觉得这牢狱还是太暗了,悄无声息地将领口扯开些,脑袋已经控不住发晕,“你们再慢慢审。我先回府等着,不要让我失望。”

  走出寒气森森的昭狱,楚歇终于感受到温暖的阳光。

  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直藏在袖子里不停发抖的左手也终于平息下来。

  为什么他这种既晕血,又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偏偏拿到这种变态反派剧本呢。

  真他妈操蛋。

  远远看去,这位权势滔天的掌印大人孤身立于昭狱大门外,日光明媚,照耀在他身上却驱不走他身上裹挟的阴寒。

  身后的随从遥遥看了一眼,躬身行礼后去取马车了,丝毫不敢懈怠。

  毕竟他如今侍奉的这位,可是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大魏首屈一指的掌权人——楚歇。

  自昌平帝半年前病重起,楚歇身为掌印太监代传帝意,擅权干政,短短六七个月内在前朝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排除异己,结党营私。

  手段之残酷狠毒,令人谈之色变。

  楚歇环顾周遭,见只剩随身保护的暗卫藏在远处。

  终于是一个人了。

  他脸上半永久的冷笑终于能放松,揉了揉脸颊上的筋肉,将表情放松下来。

  随从架着富丽堂皇镶金带玉的马车到了身前,楚歇调整好表情,端着下巴,施施然进了马车里,将两侧的门帘都拉开,门帘也是半遮半掩的。饶是如此,楚歇还是非常抗拒乘坐马车。

  “恭喜宿主,成功走完‘迫害前太子’剧情。”

  “嗯。”

  将领口扯得更开些,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让我解锁一下……啊,加载出来了,是‘与主角的初遇’。这个剧情简单,又没有血,又没有暗室!”系统兴高采烈地说道。

  终于要见到小主角了么。

  楚歇刚停轿,便听到府兵来报,说段瑟带着孩子来了。

  隔得老远的高楼上,楚歇透过大开的窗看到里头坐着的那对母子。

  十三岁的江晏迟。

  唇红齿白的,生得倒是一副乖巧模样。

  楚歇微微眯起眼。

  这他妈就是那个四年后要将自己摁在菜市场,一百零八刀活活剐了的狗比崽子?

  少年瞳孔漆黑如曜,眉目几分隽秀,像极了他母亲年轻时的风姿。

  少年似是感觉到什么,猛地一个转头,与自己四目交接。

  有种偷窥被抓到的尴尬。

  楚歇竟然被惊了一跳,这么远都能发现的吗。

  好吧,开工。

  继续走剧情。

  ***

  “他来了。”

  江晏迟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先是家仆将门推开,进来两位端着炭盆的下人将东西放下。

  然后将四面的窗都打开,风吹进屋子里,江晏迟闻到一股柏兰的香气。

  再抬眼,便看到那人已经进来。

  披着墨色狐皮长裘,手里还端着锦缎套住的金丝手炉,黑色长靴裹着细瘦颀长的小腿藏于长衣之下。

  大氅上点缀着朱红的细绒,将小半张脸遮住,如红梅夜雪,衬得他肤色如玉白皙。

  这位掌印比想象中年轻。

  且意外的,竟是个如此昳丽清隽的美人。

  江晏迟跟在段瑟后头,没等二人完全站起,楚歇先客气地说:“快快坐下,二位贵人不必多礼。”

  楚歇坐在一张铺着皮毛的座椅上,揣紧了手中暖炉,关切而惋惜地说:“这许多年,是娘娘和殿下吃苦了。”

  段瑟听了,鼻头发酸,眼泪便不自觉地滚了出来。

  “倒也不算苦……就是阿予,跟着我实在可怜……”

  楚歇眉头蹙起一点,一个眼色,下人便把干净帕子递给段瑟。

  “楚大人真是好人,这世上,几乎都没有怜悯我们母子的人了……谢谢您,肯将我们从冷宫里接出来……”

  楚歇默默地喝了口茶,余光却看着身边的小殿下。

  心里头在想:苦不苦的不知道,这主角和他娘,倒是被冷宫养得格外单纯啊。

  楚歇将职业假笑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唉,娘娘这苦日子可算是……”

  咚咚咚。

  有人敲门,楚歇回头看到管事呈上一张画押的状纸:“是昭狱来的。”

  那状纸厚厚的一叠,上面溅满斑斑点点的血迹。

  楚歇白净如葱的手指拿过那些状纸,指尖被未干的血迹染上些许殷红,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得仔细,神色分毫未变。

  动作像是在读诗集似的优雅。

  段瑟却被那血吓了一跳。

  “人呢。”看完了,淡声一问。

  “折了一条腿,那头捎话说活不活得过今夜,还得看造化。”管事压低了声音,段瑟大抵是没听见的,但一字不落地入了江晏迟的耳朵。

  “造化。”

  楚歇微微一笑,将手中罪状整齐地放回去,取来帕子擦干净手里的血。

  莞尔一笑:“依我看,他没这个造化。”

  管事得了暗示,瞥了眼楚歇面前的二位,朝着三人行了一礼步履匆匆地退出去。

  江晏迟面上不动声色,心却陡然沉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还不懂情况的段瑟,温温软软地说:“娘亲,我不想住这里。”

第3章 权柄

  “可是府中下人有何招待不周之处?”闻言楚歇将目光转向江晏迟,眼中带有一些歉意,“恰逢今日有事出去了一趟,未能及时迎接两位贵客,实在是楚某人怠慢了。”

  江晏迟立刻被他阿娘瞪了一眼。

  段瑟急得耳朵都红了,瞪完了立刻摆手解释道:“不,非常周到,十分周到,不能再周到了。小孩子不会说话,楚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再将手伸到后头,拽两下江晏迟的衣物。

  “那便好。”楚歇道,“午膳已经快备好了,不嫌弃的话,请移步去正厅吧,我先去换身衣裳,一会儿见。”

  段瑟见此人说话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又自带着恰如其分的贵气。

  不禁从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敬意。

  将人好歹送出去了,段瑟瞪着眼回过头,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儿子:"阿予,怎么可以随便说这种话呢?人家可是我们的恩人。"

  江晏迟不赞一词。

  只透过窗看着渐渐远去的那道身影。

  楚歇这个人,很不对劲。

  江晏迟早在冷宫里便打探过此人。他无身份无背景,既不是三大国公府里的权贵,也并非三省六部中手握实权官家的后嗣,也和侯爵世家扯不上半分联系。

  没得倚仗,未有实权,手无兵马。

  最初的时候,只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太监,被万人踩在脚底的奴才。

  六年前因性格机灵做了越国公家世子的伴读,后来又成了太后跟前的大太监,再后来,便是三年前当上父皇的掌印太监。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绿荫深处。江晏迟收回了目光。

  此人,绝不简单。

  ***

  楚歇回到屋中,脸上顿时浮现不耐的神色,急匆匆叫人打了几盆水来。将刚刚摸到血的手放在铜盆中用力的擦洗。

  一盆清水来,一盆清水去。

  仆从都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按照规矩,不断地将水端进来。

  洗了好一会儿,搓得手指尖都通红。可算是觉得干净了。

  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再进昭狱我就是狗,是狗!”楚歇在心里骂着,忍住要将那铜盆踢翻的冲动。

  将人遣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榻上,将腿搭在膝盖上一翘一翘,手臂也枕在脑袋后头。

  想了想,觉得不通。又打开了那个废物系统。

  “你说,段瑟和江晏迟那么没心眼,当初怎么没死在那冷宫里。”楚歇在脑中问。

  给一点好脸色就痛哭流涕地感恩,要不是楚歇拿了反派剧本不得不走剧情,他都想直接把这两个人送出眼下的皇城。

  ——太不适合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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