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校装A的日子 第109节

宁柏心情复杂。

兴许是一连串的打击,再加上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恢复不佳,宁海川的状态没宁郁的好,他鼻下插着氧气管,神智时清时不清。

里面是宁科在陪床。

宁科看见宁柏来,就想把人推搡出去:“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爸也不会被气成这样!”

宁柏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看了一眼宁科,眼神里冷而硬,随后直径绕过他,将鸡汤给放在桌子上,宁海川还吊着营养液,看样子是没办法张口进食。

宁海川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他嘴唇颤抖着,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样子看着可怜至极。

宁柏自然而然的拿过扶手上的毛巾,他起身去卫生间里涮了涮,回来给宁海川擦脸。

宁海川喉咙像破败的风箱,哧啦啦露着风,艰难的一句话断成了好几节:“你……充什么孝子……你来……干什么……”

曾经呼风唤雨的宁总,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道貌岸然。

宁柏觉得这人有点可怜,不由得想笑,他给宁海川一边擦脸,一边讲着杀人诛心的话:“爸,这个病房冷不冷啊?咱们家的房子我还去看了,被法院给贴条封了,你怕是出了院,连个住处都没了。”

宁海川混沌的状态顿时清明,他眼神一僵。

宁柏又状似无意的说:“哦,对了,我刚听见段浮云说,他手上,还拿捏着你好几个违法交易的证据,你害不害怕你还没出院,就被上面的人给监视起来?”

宁海川胸腔起伏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嗓子已然失了声。

宁柏抬起宁海川的手,给他细致的擦拭着指缝,然后掏出钥匙,用上面的指甲刀给他修剪藏污纳垢的长指甲:“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因为发烧,我题没答完,只考了八十分,你是怎么说我的吗?”

宁海川发不出声音,只能斜着眼,死死锁着宁柏。

想不起来不要紧,宁柏帮宁海川回忆:“你不给我辩解的机会,骂我说,装什么病,宁家不养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其实,你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和我妈,对不对。”

宁海川喉结动了一下,眼皮抽筋似得发颤,他似乎想眼不见为净,吃力的闭上了眼。

可听觉他没办法堵住。

宁柏轻笑了一声:“要不然,你怎么把我和我妈接回门,你却不跟我妈领证?”

“你这是防着她,怕她一个外姓的人,算计你财产。”

“当然了,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做,我妈现在也可以不具有任何法律义务的来照顾你,可以跟你断的干干净净。”

宁海川四肢抽搐了一下,他脸色涨紫,喉咙间含混呜咽,差点又涌出血,面色惨白的活像个吊死鬼。

宁柏给他擦完胳膊,话音一转,淡淡道:“父亲,你以为我现在这么照顾你,是图什么?”

“我不过是,在还你这么些年来,在我身上花过的每一分钱,我感恩的,是你的钱。”

感恩的是钱,不是父爱。

宁海川心尖猛颤:“你……”

世界上还真有人能做到如此的泾渭分明,宁海川费力的抬起眼皮,他吃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孩子,熟悉却又陌生,这十几年来,他从来都没把他看透。

每次对上这孩子的视线,那种眼神淡的总像是要消失一般,他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从来都不会在自己面前袒露伤痛。

看着宁柏唇角淡然的笑,宁海川这才发觉,是自己一直把这个孩子丢弃在了时间的夹缝里。

是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冷落了他这么些年。

宁海川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

“不过你放心,从小到大,你在我身上花过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宁柏起身去涮毛巾,他说,“等我工作以后,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

盛鸡汤的饭盒被留在了医院,这两个人用过的东西,宁柏嫌碍眼就没往回拿,过去的事情就此一刀两断,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

不远处有人撑伞在等他。

说是撑。

倒不如说是夹着,伞被他给没个正形的夹在腋下。

陆崇坐在长椅上,双腿懒洋洋交叉在一起,晃动着脚踝,棉夹克里是一件连帽卫衣,插在兜里的衣袖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宁柏小跑过去,睫毛上落了白:“你怎么来了?”

陆崇抬手指了指天:“没看见下雪?”

宁柏看了眼这雪,细细碎碎的,这又不是下雨:“雪这么小还用接,你等多长时间了?”

陆崇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很久了,冻的我腿都麻了。”

宁柏:“……那你不知道起来活动活动。”

陆崇非常有自知之明,唇角的笑止不住:“我懒得很,不想活动。”

宁柏:“……”

陆崇递出去一只手:“拉我一把,走吧。”

宁柏握紧他冰凉的右手,将他拉起来。

大伞向宁柏这边倾斜,雪花落了陆崇一肩。

刚才在医院里,宁柏说给宁海川的话,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这会心绞着疼。

宁柏扑进陆崇怀里,手臂贴紧他的后背。

陆崇张了张嘴。

宁柏哽咽道:“让我抱抱你,别说话。”

就这样,宁柏抱了陆崇有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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