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6节

  楚辞对这个先生的感觉由坏变好,能坦然在学生面前承认错误的,一定不是庸碌之辈。至于他之前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先生收下拜师礼,给楚小远也训了话,然后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教舍拜孔子等人的画像。

  徐老爷和楚辞等在外面。楚辞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有些警惕,见他伸手朝身上掏着什么,更是差点摆出李小龙的经典架势,喊一声“阿打”!

  一封信被递到了楚辞面前,徐管家说:“楚秀才,容老夫介绍一下,在下是寇府总管,我家少爷曾经和楚秀才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你可还记得?”

  寇兄?楚辞心里浮现出那个像军人一样挺拔的身影,这是他自穿古代以来,见过的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了。而且那人还帮了他两次。

  “得罪,原来是寇兄家人。寇兄对我有助臂之恩,我却未能报答,实在惭愧。”

  “昔日少爷去军营之前,曾嘱咐过我,说楚秀才你是个热血心肠,为人最是仗义,若小少爷在县学遇到事情,去求助于你,你绝对会帮助他的。他这次写信回来,给你也带了一封。我原本以为难以相见,却不知竟如此有缘分。”

  楚辞接过信,心里暗道,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回家后话竟然这么多的吗?

  寇静静:……

  楚辞展开信,上面写着:楚秀才亲启,冒昧来信,还望见谅。当日一别,如今已是数月。思及往日,言笑晏晏,尤在耳旁。吾之外甥不日将要入学,恐他一幼童初入学堂诸多不适,望楚兄遇见他时,能照拂一二,静不胜感激。

  看完之后,他脑门子上似乎有两条黑线,想起当日他唤钟离兄时,那人居然也不阻拦,现在一看,原来这钟离兄才到他的大腿,比楚小远还要矮些。

  罢了,总归是他欠别人的人情,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到时候让楚小远帮他照看一下,白嫩嫩的小少爷别受了欺负就行。正所谓,有事侄子服其劳嘛!

  其实寇静只是那么一说,他压根没想到楚辞的侄子竟然也在这里读书。他原本认为,蒙童馆和县学科举班相距甚远,两人根本没机会见面。这样说,就是为了让楚辞不要计较于报恩之事,他对这个书生,印象还是很好的。

  徐管家却不这样想。好赖让他逮了只羊,当然要尽力薅毛了。若不是少爷一定要让小少爷读县学,县学又不让学子家属陪读,他一定包袱一卷亲自过来照顾小少爷。

  “既是寇兄外甥,那就是我的侄儿。在下一定会对他多加照应的。”

  “哎呀,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楚秀才有所不知,我家小少爷啊,他可喜欢你的画了。”徐管家想着帮他小少爷多刷点好感度。

  “哦?”楚辞好奇心起,原来粉他的画的人不是徐管家,而是小朋友。这么小就喜欢美人图,审美有些超前啊。

  徐管家叹了口气,简单的把钟离钰的身世交代了一下。中间省去若干细节,主要是让楚辞知道,他偶然之间画出的人和小少爷已逝的母亲长得很像。

  楚辞听完,有些默然,他就说呢,怎么一幅画能换五十两和一个书号,原来是这样的。

  这时,沈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话题自然便终结了。

  “二月十四为蒙童馆开馆之日,届时请二位带齐平日所用的东西来这里。”

  徐管家和楚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沈先生此时对楚辞说道:“刚才一事,我也是受人之托,他也并非故意为难,就是想要看看文曲星的侄子是否也是可造之材。”

  楚辞无语了,原来是为了收徒。搞这么大的阵仗,他还以为是有人要从中作梗呢。

  ……

  也是是成功拜了夫子,楚小远的精神比之前刚来时好了一些,走在路上也有心思东看看西看看了。

  楚辞不得不感慨,小孩子的世界真单纯啊。

  他给楚小远买了几包好吃的,然后牵着他回到了张家。

  张文海一家在大厅里,桌上地上堆的都是东西,张文海和张夫人在桌旁对峙,显然是刚发动一场家庭大战。

  “楚兄,你快帮我劝劝我娘,我是去县试,又不是去打仗,她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塞给我!”张文海似乎看到救星,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张兄此言差矣,你娘也是一番慈母之心,恐怕你在考场会有遗漏,这才准备的多了些,你不感激涕零,反而诸多抱怨,这样岂是为人子该做的事情?”楚辞先说张文海,然后他又转向张母,“不过,张夫人。县试规矩极为严格,每一样所带之物都必须合制,且还会被掰开了揉碎了检查。带的太多反而有所耽搁,到时候延误了时间反倒不美了。”

  一席话让两个人都静下来沉思己过。张父在一旁连连点头,不愧是楚秀才,他方才左右劝了半天,反而两头都不讨好。

  母子互相体谅,这一晚终究风平浪静。

  二月十二,县试起。

  校士馆门前无比拥挤,各个村镇的考生齐聚一堂,粗略看去,应有三四百人。这些人里,年轻的比较少,年纪大的反而偏多。

  县试取五十人,差不多七分之一的比例。比起江南地区五六十分之一的几率来说,这里显得格外友好。

  张文海在马车下方走来走去,一副急躁的样子。“晋阳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要最后进场?楚兄,你觉得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楚辞眨巴着困顿的双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孩,裹在被子里睡得小脸通红。

  也许是折磨他们两次的报应吧。楚辞前一晚被兴奋过头的楚小远闹了一宿,刚睡着没多久就又被张文海吵醒了,可怜巴巴地请求他陪着一起去考场。

  去就去呗,他刚想起身,楚小远就拽着他嘤嘤哭泣,说不要一个人在这。楚辞看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拉着自己,心下一软,只好用被子一裹就带上马车一起来了。

  幸好方晋阳听到召唤,终于来了。

  楚辞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面色潮红,似乎不太正常的样子。但方晋阳自己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他也就以为是他跑急了才血气上涌的。

  三人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那边就开始叫放人了。

  张文海和方晋阳提着篮子,匆匆告别楚辞,朝着考场奔去。

  考试流程和模拟考时一般无二,坐在了号房中,两人的心思终于沉淀下来了。那么久的努力只为了今天一展身手,楚兄说他们时机已到,他们若还是做那没出息的样子,才是可笑至极。

  “回去吧。”楚辞目送他们进门,便让车夫往回赶。现在回去睡一觉,绝对不耽搁等会来接人。

  申时初,已经休息妥当并且做了一会功课的楚辞带着楚小远出门,二人步行至校士馆外,准备迎接即将出门的张文海和方晋阳。

  当考场内三声钟响之后,张文海跟在众人后面,高高兴兴地出了门。贴经墨义不在话下,九章题也难不倒他,诗赋本来就是他比较擅长的,最妙的是,这次的杂文题居然是楚辞额外给他们出过的题目。

  那题楚辞讲的时候他听得也很认真,这次几乎全都默下来了!

  他还没考过这么简单的县试,一脸的春风得意让让别的考生忍不住白眼相向。

  “楚兄,你来啦!”张文海看见楚辞,眼睛一亮便跑了过来,完全看不见另一边来接人的张父张母。他们有些悻悻地走过来,二人加起来几百斤的身材,竟比不过一个身体纤长的楚秀才!

  “看你这个样子,必然胸有成竹,我先提前恭贺你了。”楚辞打趣道。

  张文海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为了让自己免于太过喜形于色,他左右看看,“晋阳呢,他还没出来吗?”

  此时考场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家都紧紧盯着门里,不知道方晋阳怎么了。

  正当他们按耐不住,准备过去问问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人。

  方晋阳脸色苍白,被考场中的衙差扶了出来。张文海和楚辞伸手去接,方晋阳一看他们就哭了。

  “文海,楚兄,我这次怕是又不中了!”

  说完,他两眼一闭昏厥过去。

  衙差对此情况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了:“这位考生方才倒在半道上了,你们将他带回去好好劝解吧,明年再来便是。”

  “多谢差大哥。”

  楚辞朝他拱手,然后和张文海合力将方晋阳放上马车,送回方家。

  校士馆另一边,方家父母等在较远处,也在焦急寻人。听见有人来报,立时也是两眼一翻,几欲晕厥。

  “我苦命的儿啊!”方母哭道,然后让石头赶紧赶车回去。

  ……

  “令郎恐怕从昨夜便开始发热了,今日又勉强支撑去了考场,这两日要好好将养才是。我这里开一副药,四碗水熬成一碗喝了便是。”

  “多谢大夫。”

  老大夫叹着气走了。

  方父来到楚辞和张文海面前道谢:“我家晋阳身体一直不好,是我们太过强求才使他遭受磨难。多亏你们这两位好兄弟,才让晋阳得以平安归来,多谢了。”

  “伯父客气了!”两人赶紧拦住他,不让他鞠下躬。

  “可是,晋阳身体好像也没那么不好,他在我家这些日子里从未犯病,为何只在家两日便突然发热,可是这个家里和他犯冲?”

  “张兄慎言!”楚辞连忙打断,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家的风水不好,不是讨打吗?

第41章 由爱故生忧

  方父显然是知道张文海的, 对他有些冒昧的话也没表示出不喜之意, 只是叹了口气, 说道:

  “我家何曾没有怀疑过是风水相冲呢?自前两年起,晋阳身子骨变差之后, 我家前前后后已经搬过三次家了。可是, 唉……仍然无济于事啊。”

  楚辞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风水, 那便是人为了?顿时,家族倾轧, 为了谋利而互相陷害的戏码在他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

  他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番方家的情况,然后推翻了刚才的想法。原来这方家二老一共有四个儿子, 两个女儿。

  方晋阳的父亲是长兄, 可方晋阳在众兄弟姐妹中却是最小的。

  因为他母亲嫁过来七八年后才生下他。亏了方家二老开明, 也多亏了方父和她鹣鲽情深。不然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方父不是休妻就是纳妾了。

  方家二老对待别人家的孩子尚且宽容大度, 对自己家的就更好了。几个孩子尽量一碗水端平, 所以方家家风一直以来都很不错。

  早些年方家祖父便以树大分枝为由,将他们几家分了, 然后二老就跟着大儿子一家。

  按照利益关系来说,他们没必要害方晋阳。

  “晋阳醒了, 你们去看看他吧。”方母垂泪, 她儿子自从醒过来,就默默看着上面,一句话也不说, 实在叫人担心。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若他真出了什么事,叫他们两个老的怎么活?幸好他祖父母今天去了寺庙说为他祈福,不然二老也是要担心的。

  刚刚楚辞已经进过他的房间了,只觉得里面有些憋闷,因为房间窗子俱都紧紧闭着,不透一点儿风,想是平时很难得打开。

  “晋阳,你要振作起来啊,这次你恰好生病没有办法,明年你一定能够取中了。”张文海坐在他的床边,轻声安慰道。

  方晋阳眼角滑下两行泪:“明年也取不中的。”

  “连续三四年,年年都如此。今年希望最大,我的身体也感觉好了些,可是考试中脑袋越来越晕,等我检查时,我发现,竟抄漏了一道九章题……”

  “我辜负了长辈的期望,辜负了楚兄这么长时间的教导,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他看着屋顶,眼睛无神,说出的话这么飘忽,实在让人担心。

  方晋阳的心态一时下滑的厉害,本来嘛,他没抱什么希望,当然也不会太失望。可是这次科举给了他很多希望,当期望值与现实差距太大时,那情绪也避免不了会陷入低谷中。如果不能及时改善,恐怕会变成抑郁症。

  楚辞也坐过去,问道:“方兄,你这两天有没有做过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你的身体我是知道的,跟着我们练了一两个月的五禽戏,早已经不复当初孱弱,按理说应该是能坚持下来的。你这次发热,我觉得有蹊跷。”

  最后一句话,楚辞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先把方晋阳的注意力转移再说。

  方晋阳果然侧过头来,他一直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不争气,但现在有人告诉他,原因可能来自外界,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张文海也是瞪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个屋子透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显然他是把蹊跷,和某些不可明说的东西联合起来了。

  两人没有理会这个逗比。方晋阳也开始回忆。

  “我是十日下午和阔之分开的,那时我们领了考证,就各自回家了。因为身体的缘故,家中的菜食都已清淡为主,我吃了一碗饭,然后便去书房读书,晚上也是如此。十一日和十日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十二日晨起赴考时,在床边脑子突然发昏晕了一下。我以前也有这个毛病,便没有重视,谁知道竟是发热了。”方晋阳回忆完,绝望地发现好像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方兄,须知线索一般都是细微之处见真章的。你不妨再回忆仔细一点,只要与往常有丝毫的不同,都要追究一番才行。”

  方晋阳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然后说道:“这两天夜里比以前冷算不算?小翠说是倒春寒了,还给我添了一条棉被。我前天夜里猛然惊醒,看见外面的树摇的很厉害,一定是降温了。”

  “这两天夜里和以前差不多啊,我昨晚一时睡不着,还在院子里走了许久,没发现有多冷啊。”张文海摇头。

  “对了,往日我屋子里还点了宁神香,那天中午回来后,我突然觉得有些难闻,就让小翠把香灭了,她还劝了我好久。可我没听,后来的两天都没点香,是不是因为这个?”

  方晋阳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是要继续点的。

  “小翠是谁?”楚辞觉得这个人出镜有点多啊。

  “小翠是我乳母的女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姐姐一样照顾着我。此刻,她去帮我熬药了。”

  楚辞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方晋阳说:“晋阳兄,你那天看见外面的树摇晃,是哪边的树?”

  方晋阳指了指右边的窗户,待看见楚辞走过去将窗户推开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楚辞低头检查了一下,手拈着窗缝里的一小片碎叶子走了过来。这叶子被压烂了,露出里面青色的叶肉,细闻上去,还有点香气,想必是这两天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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