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96节

  “臣附议,楚司业年轻气盛,行事上或许有不当之处,且看看他如何自辩,若是他说不出理由,皇上再惩治他也不晚。”穆远修也站了出来,对于楚辞这人,几次交谈下来,他也算有点了解。他根本就不是这般目光短浅之人,其中定有缘由。

  “哼,看来这小小一名司业人缘倒好,竟能结交这么多朝廷命官为他鸣不平,我看,在刚刚弹劾的罪名之前,还应加上一项结党营私才是。”副都御史见他们二人为楚辞说话,冷笑一声便开启嘴炮攻击。

  “左御史这话,是想表示这朝堂就是你们御史台的一言堂了?只有你们弹劾的道理,没有其他人讲话的份了?”他为秦顺帮腔,自然也有人为温、穆二人帮腔。

  御史台的人一看,立刻开口助威,其他人一看也不干了,说一句驳一句,嘴仗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朝堂又要再次沦为菜市场,皇上不得不出面平息。

  “众位爱卿,先冷静一下。下方判案,尚且要让被告之人辩解几句,何况这里呢?依朕看,就按温爱卿所言,先把楚司业叫上来问问,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按律严惩不晚。”

  “皇上圣明。”刚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立刻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因着朝廷取官的潜规则,这朝堂之上的文官,都是一些美青年,美大叔和美老头,这样的人即使吵点架,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宣国子监司业楚辞进殿!”一个太监到殿外宣旨,楚辞在众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眼神中,跟随着传旨太监进殿回话。

  楚辞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显,还能在这些大佬的注视下,十分镇定地行礼。

  “楚司业平身吧。刚刚你虽在殿外,但是应该也听清楚了,秦御史说你苛待学子,中饱私囊,可有其事?”

  “启禀皇上,微臣不认。”

  他这话一出,御史台那边就发出几声冷笑,在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一口否认,实在愚蠢至极。

  “哦,听说外院学子皆可作证,你也不认?”

  “启禀皇上,微臣确实在国子监内进行了一番改革,这饭堂确实也在整治的范围内。但若是要说微臣苛待学子,中饱私囊,微臣是绝对不敢认下这罪名的。”

  “哼,狡辩。臣已经打听过了,这国子监饭堂,往日每一顿都菜色丰富,经过你整改之后,一顿只剩五个菜,你让学子们如何吃得饱?还有,这整改之后,饭堂花用缩减了一大半,可户部每月仍为其支出五百两银子,敢问这个钱去了哪里?”

  这秦顺确实有备而来,私底下将国子监饭堂的那些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楚司业,你怎么说?”皇上问道,单听秦顺的说法,这楚辞做事确实蠢,动哪里的钱不好,偏要动大家都盯着的地方。可就因为大家都盯着,所以他的行为就显得很有深意了。

  “微臣听了秦御史的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楚辞不急着反驳。

  “何事?”

  “微臣当初殿试之时,有幸得皇上赐廊下食,相信各位大人,都应有此经历吧?这是皇上对我等的怜惜优待,这一顿饭,吃得我毕生难忘。”

  “你莫要东拉西扯,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苛待学子一事。”秦顺觉得这人想要拍马屁,让皇上放过他。

  楚辞不理他,继续回忆:“当时的菜色微臣记得很清楚,有四喜丸子两枚,鸡腿两只,烧肉六块,青菜四根。微臣就着这些菜,将米饭全都吃光了,就连菜汤都一口不剩,肚子撑得溜圆。”

  其他大臣忍不住也跟着回忆他们当时吃得东西,发现和这楚司业所说一般无二,看来这就是廊下食的标准了。

  “楚司业!谁耐烦听你胡搅盲缠,请你正视我刚刚所言!”秦顺脸都气红了。

  “哦,微臣正要说呢。皇上所赐廊下食方才四个菜,国子监饭堂有五个菜,怎么就吃不得他们了?难道那些学子比在座大人都要高贵些?还是说,秦御史认为当年皇上所赐廊下食只有四个菜是苛待了你?不知秦御史一顿要吃几个菜?是不是如国子监往常一般菜色丰富。”

  “扑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但马上就捂住了嘴巴。再看其他大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启禀皇上,他这是污蔑啊!臣向来以勤俭持家,一顿菜色不超过四个,有客人来才会添一两道!”秦顺马上叫屈,谁也不敢承认自己平日吃得很好。

  “对啊,秦大人你看,你身为四品官,平日菜色也才三四个,这些学子何德何能一顿要吃十几二十个菜呢?”楚辞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你不要混淆视听,我现在说的是,你将贴补银子全都收为己用的事情!”秦顺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重点。

  “我整顿了饭堂之后,确实多出了一些银子。但这些银子的花用之处,我都一一在王典簿那里入账了。大人不信可以去查账,若是有一分一毫被我楚辞拿走了,大人尽可以国法处置我。”楚辞说得正气凛然。

  秦顺又说:“你的花用之处,就是搞了什么劳什子班主任出来吧?教书育人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多做一点事又如何?为何还要单独拨款给他们奖励!”

  “呵呵,看来秦大人真是无所不知啊。既然你说到这个,下官不得不多说几句了。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只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他们额外多做的事情,国子监就应该予以补贴,不然谁心里能服气?若是大人觉得,多做一点事没什么,那下官就请你每日放衙之后再到我们国子监来帮帮忙,管理一下学子们。反正我们都属大魏朝官员,多做一点事也没什么的。”

  其他官员又暗笑起来,往常他们御史台放起炮仗来,那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何曾见他们哑火过?被弹劾之人往往只能憋一肚子火气回去。

  “那你也不应该用户部拨款来给他们补贴,应该用你们国子监自己的钱!”

  “既然大人这样说,那也可以。班主任是为所有学子服务的。那么我决定从下个月起,向每个学子征收服务费,钱就从这里面拨吧。”楚辞轻飘飘一句话,立刻在官员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钱要学子出,国子监学子的钱从哪来?还不是从他们身上来?就连这秦顺,家里都有三个小辈在国子监里进学。

  “此法不妥。”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了,“户部拨款给他们,就是他们的了。他们愿意从中削减,那剩下的也应该由他们自己支配。又何必要收回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是啊。这法子是秦御史想出来的,不如服务费就秦家出吧。”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同意这个法子。

  秦顺有口难言,他说:“那为什么一定要什么班主任呢?以前没有这个,不也一样过吗?”

  “大人此言差矣,师者之职责,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现如今国子监乃至府学县学之教育,都只有授业解惑,这传道之职责,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这些人年少气盛,若没有一个正确的引领,很可能在想法或者行为上都会出现偏差。班主任的作用就在此处。各位大人忙于政事,夫人们又有内宅需要管理,有多少大人回去之后会和孩子谈心,了解他们的想法呢?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是咱们动棍之前也得了解一下,他们为何要做那些事。”

  朝上的官员们有些发愣,还从没有人把教子的职责放在朝堂上来讲。这楚司业说得话,莫名还有点道理。

第152章 好为难啊

  “这相夫教子乃是妇道人家之责, 楚司业将这事放在朝堂之上来说, 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秦御史完全哑火了, 左御史为了御史台的面子,不得不站出来反驳他。

  “呵呵, 不知大人可读过三字经?其中说道, 养不教, 父之过。可见在教导子女为人处事的道理上, 父亲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职责的。难道大人认为,这本书上所言是不对的?”楚辞说这些话几乎都不用过脑, 几年的辩论赛搞下来,他早练就了这番本事。

  “……胡搅盲缠, 不知所谓!”左御史愤怒地甩了甩袖子, 狼狈地走了回去。

  “正所谓灯不拨不亮, 理不辩不明。我是很严肃地在和大人辩论,为何要说我是胡搅盲缠呢?”楚辞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让那两个人气得肝都疼了。

  “各位大人, 可还有什么想问下官的吗?”

  见没有人接腔了,楚辞转过身面向皇上, 拱手行礼,然后说道:“皇上, 御史大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微臣有没有洗刷掉身上的冤屈。”

  “咳嗯, 御史台的职责乃是监察百官,他们只是按律行事罢了,也非是有意要冤枉于你。他们既然已经不说话了, 那必然是心悦诚服了。”

  皇上擅长和稀泥,将两边都安抚了一番之后,见再无其他事情,就宣布退朝了。临走之前,他低声吩咐太监总管,让他把楚辞请到御书房去。

  ……

  退朝之后,大臣们纷纷往外走去。众人嘴里讨论的都是今天在朝堂之上大出风头的楚辞。

  有几个和温海交好的,在走出去的路上,就拦住他,问他今天怎么会替楚辞出头?难道这个楚辞和温家有亲?

  大家都知道,温家是个很低调的家族。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轻易插手,朝廷党派之争,他们也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的。

  自从去年十一月起,温太傅告假不上朝之后,温家人在朝堂之上基本上就没说过几句话。

  今天他突然站出来为一个小官说话,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温海苦笑道:“各位别乱猜了,这楚辞和我确实非亲非故,我也是昨天才和他见过面。”

  “平波兄,依你所言,只一面之缘,他就能让你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确实如此。他昨日上门家访,我和他聊了很久。我见他是真心实意对我家温然好的,这才为他说上两句话。”

  “等等,这家访是什么东西?”有人十分敏感的提取出了他话中的新鲜词。

  “家访啊,就是国子监的先生们上学生家里去,把学生的读书情况告知长辈,然后再询问长辈他在家时的表现。”温海回忆了一下楚辞的说法,如是回答道。

  “哦,也就是说,那楚辞昨天上你家家访去了?”

  “对啊。昨日温然回来时,他就跟着温然一起来了。”温海感觉昨天和他聊了之后,心里得到了很多启发。

  众人瞧着他一副受益良多的样子,不由犯了嘀咕。怎么这楚辞只上温家家访,不上他们家去呢?明明他们的孩子也是在国子监上学的。

  那祝峰的父亲祝安泰和温海算是连襟,两人平日里较其他人要走得更近一些。所以在出了宫门后,他特意挤上了温海的马车,仔细询问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

  温海把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祝安泰越听越不是滋味,回到家后,就让人去找祝峰。

  “老爷,少爷他……好像不在书房。”下人看他面沉如水状,不由有些忐忑。

  “这个逆子!我不是说了让他在家好好读书的吗?!派人去给我找一找,看他到哪儿去了。”

  “是!”

  祝府总管派了很多家丁出门寻找,去的都是祝峰平日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是,却还是找不见他的人。

  “快去打听一下,平日里与少爷熟识的那几家的少爷在不在家。”祝总管找不见人,只能去其他人家里找了。

  “总管,他们都不在。小人听镇南王府的小厮说,早晨看见他们拉了一车东西,就不知往哪里去了。”

  “唉,你们再四处找找。对了,派两个人在前门后门守着,少爷一回来,就来禀告。”

  “是,总管。”

  转眼之间,日已西沉。祝峰带着贴身小厮从外头回来,一脸的高兴。很快,这份高兴就消失于无形了。因为他听说,他爹在家等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祝峰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爹那张黑脸。每次他爹一生气,他都逃不了一顿打。

  “爹……”祝峰在书房外轻轻敲了一下门,就听“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里头传来一声怒吼:“逆子,还不快滚进来!”

  祝峰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爹,你找我啊?”他缩在门边上,讨好地叫道。

  “你还记得我是你爹?我跟你说过,让你今天哪也别去,就留在家里看书,你去哪里鬼混了,弄到现在才回来?!”

  “爹,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就是出去了一趟,什么鬼混啊。”祝峰小声嘀咕。

  “你不是鬼混,还是去干什么正经事了不成?我问你,你们国子监可曾说过家访一事?”

  “家访?难不成楚司业来家里家访过了?”祝峰很是震惊,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爹那么生气,一定是那个楚司业来告状了。

  “我问得就是这个,你们司业为什么不来我们家家访?”

  “啊?”祝峰搞不懂了,没来家访,那他气什么?

  “啊什么啊?我就是问你,你们司业为什么不上我们家来,是不是你在国子监捣乱了?”

  “我没有啊。”祝峰弱弱地反驳,他心里苦啊。

  若是楚司业真来家访,把他在国子监里干的事情一说,那他必定逃不了一顿打。可怎么楚司业不来,他也要被斥责呢?这个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大家都被那家伙蛊惑了吗?

  祝安泰看他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你明日必须把你们楚司业请到家里来,不然,你以后再敢出府鬼混,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可是爹,明日又不是休沐日,我们不能随便出国子监,要…要…要扣分的!”祝峰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理由。

  “什么扣分?”祝安泰皱眉。

  “楚司业给我们定了很多规矩,一旦犯错,初次提醒,二次扣分,三次挨罚。爹,我还想争取下旬的流动红旗呢,你可不能害我扣分啊!”祝峰走到书桌旁边,很严肃地说道。

  “流动红旗?”祝安泰傻眼了,怎么这孩子回来说话他听都听不懂了?

  “对啊,每一旬晨会上,楚司业都会把上旬表现最好的三个人叫到台上,奖励他们很多东西,像文房四宝,奖励金之类的,还有一面小旗,上面写着流动红旗四个字。这对我们学子来说,是极大的荣誉。”祝峰心里叫着好险,幸亏他上回认真听了,不然可糊弄不了他爹。

  祝安泰确实有些不太理解这些新鲜东西。整改了那么多,难怪御史台有些人要盯着他不放呢,这明晃晃又一个革新派的苗子嘛!鉴于他目前只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做动作,还引不起那些人的重视,今日的弹劾,只是一个提醒罢了。

  不过,祝安泰笑了笑,这个楚司业真是一个奇人啊。早上看他舌战群儒那会儿,可真是令人畅快。

  祝峰偷眼瞧着他爹笑了,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楚司业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以后得多在他爹面前提提他,不想做的事情都推给他,嘿嘿。

  不等祝峰高兴太久,祝安泰就说了一句话:“既然你们会扣分,那这个时间我就宽限一点,下月初一的休沐日,我要看到你们楚司业和——你的流动红旗。”

  祝峰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被炸得外焦里嫩。流动红旗这玩意,是他能得到的吗?

  现在花钱让人去仿一块,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

  楚辞不知道他和流动红旗都被人盯上了,他现在站在御书房里,说得口干舌燥。

  “……皇上,约莫就是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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