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11节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的孩子在里面啊……”

  “你们想让我们等死对不对?你们都是刽子手!”

  在愤怒又恐慌的百姓面前,大夫们的解释苍白又无力,甚至刺激他们试图冲破官兵们的阻拦。

  直到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步履从容,神情坚定。

  敖夜抽出霜华剑,在日光的照射下,银灰色的剑身闪烁着流光。

  百姓们被他的气势镇住,吵嚷的声音在他沉静的目光中渐渐变小。

  “孤乃东秦太子。”敖夜将霜华剑插入地面,双手握住剑柄,郑重道,“孤将与尔等同在。”

  说罢,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时,敖夜便抽出霜华剑将其归鞘,一步步走入被大夫们划定为隔离区域的地方,不巧,正是柳贺年曾经的府邸。

  “殿下!您不能过去啊。”

  “殿下快离开,这不是您该呆的地方。”

  众人回神,也不管刚刚彼此还在对峙,此刻纷纷齐心试图劝阻敖夜改变心意。

  只是染病的不敢推他离开,未染病的也不敢拉他出来,反而让敖夜真的走进染病的人群中了。

  “孤已经进来了。”敖夜道,“谁也不能保证孤此刻没有染上病,若是孤出去了,便会危及健康之人,那么孤便是罪人,罪孽深重!”

  他眼中没有惧色,仿佛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而非一处尚未修缮好的破落之地。

  “疫病当前,唯一能救孤与尔等的便是那些大夫,望诸位能给予他们最起码的信任与尊重。”敖夜指着老姜头与几位鬓间掺杂着白丝的御医道。

  众人低下了头,纷纷陷入沉默,染病的人进入柳贺年的府邸,未染病的人在朝大夫们鞠了一躬后相继离开。

  敖夜本身体康健,奈何置身于一群病患之中,没过几日,便出现了轻微症状,只能靠意志强撑着,以安民心。

  然而当病情加重后,他一介凡人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着,等候大夫们研究出治病的药方,又或者像陆续衰弱的病患一样在某一日闭上双眼。

  恍惚间,敖夜看见一抹熟悉的红影,曾经出现在他梦中,又倏尔远逝。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却被一截带鳞的冰凉之物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接着那物贴上他滚烫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你……是谁?”敖夜声音沙哑,费力地睁大浑浊的双眼,试图看清楚困扰了他许久的梦中人。

  那红影不答,反而抽出了能缓解他体内灼烧的冰凉之物,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失去意识前,敖夜隐隐约约听到一道恼怒的声音——

  “蠢货。”

第14章

  天初破晓,柔和的熹光悄然洒进连绵数千里的妖山,唤醒了此处沉寂了一夜的生灵。

  奇花异草争相绽放,释放出或浓或淡的芳香。花下绿叶缓缓舒展,露出蜷缩其间、头生触角的白胖小虫。当清风拂过绿叶时,小虫不甚落下,恰巧掉进湖中游鱼的嘴里。

  饱餐一顿的游鱼在水中快活的游弋,薄如轻纱的尾鳍时不时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惊醒了栖息于参天古树上的飞鸟。

  一阵清脆悦耳的啼鸣后,飞鸟徐徐张开华丽的羽翼,于苍翠的巨树间载歌载舞。

  忽然,天边飞来一只巴掌大小的锦毛鼠,大张着四肢穿过缭绕的雾气,慢悠悠地落入藏在大山深处的一座宫殿后花园内。

  “公子,我们到家了。”小田落地后伏低了身子,轻声唤道。

  他背上一团灰色的长毛动了动,不一会儿,便有一条细如头绳的白色小蛇缓缓钻出。

  “速度见涨啊,不错。”佘宴白下来后在爬了一圈,又扭动了几下身体,以活动筋骨。

  小田化作人身,圆圆的脸蛋上浮现一对小酒窝,笑道,“我每天都有努力修炼!”

  不过当白蛇猩红冷漠的竖瞳扫过来时,鼠类的本能令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懦懦不安道,“公子,我不好吃。”

  微光一闪,小白蛇化作身姿窈窕的青衫美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一个塞牙缝都不够的小妖怪,呵,吃你我连张嘴都嫌费力。”佘宴白撑开油纸伞,借着法宝的力量伪装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小田回神,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歉然道,“公子,我又犯傻了,您别在意。”

  初遇时,他不过是一只刚化形的小妖,正要被毒蛇一口吞了时,幸运地被路过的佘宴白救下。此后小田就一直跟在佘宴白身边伺候,既心怀感激,又无法摆脱差点死于蛇口的心理阴影。

  “走吧。”佘宴白抬眸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孔玉那家伙的品味愈发低俗了,他甚至怀疑再过些年月,这好好的一个妖皇宫会变成由金银珠宝堆砌的俗气之地。

  “是。”小田头上的两只鼠耳颤了颤,连忙跟在佘宴白身后,说道,“孔玉这会应该在书房,我来接您之前,他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呀?”说话的是一对从花丛中滚出来趴在地上的猫妖,皆是橘色,长得胖乎乎,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小田板起脸,“反正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事,不许问了。”

  身为一只鼠妖,小田对猫妖实在喜欢不起来,尤其是这两只被孔玉带来没多久的年轻猫妖特别淘气,时常闻着味道就凑到他跟前作怪。

  两只年轻猫妖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顿时龇牙咧嘴,挥舞着前肢威胁道,“那我们就告诉妖皇大人,你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你们尽管去告状吧。”小田抬了抬下巴,不以为然道,“我要是怕,就把田字倒过来写。”

  毕竟他身旁站着的才是真正的妖皇,而孔玉在公子面前和他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属下!

  佘宴白挑了挑眉,语气略带兴味,“新来的小妖怪?”

  两只猫妖化作一对少年,肤白貌美,头上顶着橘色的猫耳,身后甩着细长的猫尾巴。尤其是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时,鲜少有人能抵抗住他们的冲击。

  其中一个撅着嘴不开心道,“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妖皇大人的小情人啊?”

  另一个伸出手,试图去抢佘宴白手里的伞,天真道,“给我玩玩呗。”

  不等小田生气,佘宴白上身忽然化蛇,猩红的蛇瞳泛着冷光。他朝着两只小猫妖张大了嘴,发出嘶嘶的声音。

  “蛇!”

  “是大蛇!跑!”

  两只猫妖瞬间化作妖身,浑身的橘毛炸开像两个毛团子,屁滚尿流地逃走。因过于惊慌两只猫妖还绊了一跤,团成猫球顺着地砖一溜烟滚远了。

  “哈哈哈……”佘宴白弯着腰,哈哈大笑,“有趣,太有趣了。”

  小田却拖着发软的腿往旁边挪了两步,讪笑道,“公子你变回来呗。”

  要不是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他家公子,小田早就和猫妖一样逃走了。

  佘宴白变了回来,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问道,“小田,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

  “是孔玉从人修的地下拍卖会买来的,听说花了不少灵石。”小田答道,“您得管管孔玉了,他太败家了。”

  孔玉最是抠门,能令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一定是其拥有更大的价值,又或者与某件他吩咐的事有关。

  似乎想到了什么,佘宴白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你去请扶离来孔玉的书房一趟。”

  “是。”小田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好消息,会是什么好消息呢……”佘宴白撑着伞慢悠悠地走,嘴里轻声呢喃着。

  他抬起头,望着伞面上的半扇荷花图,眼神有一刻的恍惚。

  那天正值夏至,雨下的很大,附近的池塘中飘着碧绿的圆叶,一朵朵或粉或白的荷花执意在雨中相继盛放,很美,任谁也察觉不出这里的危险。

  佘宴白握着伞柄的手青筋毕露,他似乎又听到了那来自两千年前的悲鸣。

  筋疲力尽的神龙落入小人的陷阱……后来呢?那双金色的眸子闭上了,庞大威武的身躯刹那间化作金光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筹谋许久的小人得了一场空,而他头也不回地逃离,像个懦夫一样躲躲藏藏了上千年。

  佘宴白捂住发红的眼,低笑出声,“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

  风水轮流转,如今啊,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地成了旁人。

  书房内。

  佘宴白倚在榻上,垂着眼帘,雪白的蛇尾滑落在地,轻轻地敲打着镶着金边的白玉砖。

  榻前站着个身着翠蓝绿色华服的男子,容貌生得艳丽,身后拖着长长的与华服同色的尾翼。他是一只活了千年的孔雀妖,平日里代替佘宴白作为明面上的妖皇,处理妖族大大小小的事务以及寻找屠龙者的下落。

  “那对猫崽子的生母早亡,唯一的父亲是个混不吝的,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修,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抓进人修的地下拍卖会……”孔玉道,“那老猫妖被人修打得半死,勉强逃出来便来妖皇宫求援,可惜他伤得重,来到的时候已经快死了。我答应救回他的孩子,作为回报,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有位活了两千多年的老祖宗在凡间,只要我带着猫崽子去找,他家老祖宗定会感谢我……”

  “长话短说。”佘宴白听了一会后,蛇尾不耐烦地甩了一下,不甚扫落一旁桌上的一套珍贵茶具,看得孔玉一阵肉疼。

  “经我查证,那人果然是屠龙者之一。”孔玉直接道,“那人倒是舍得,居然在几百年前散了大半修为,躲去凡间苟且偷生。唉,现在的屠龙者真是怂了,越来越不好找了。哪像以前,随随便便就能发现踪迹。”

  “你见过那人了?”佘宴白一双黑眸悄然化作猩红的蛇瞳,眼底沉淀着如红墨般化不开的浓浓杀意。

  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从他体内溢出,张牙舞爪地叫嚣,须臾后又在他的压制下不甘地缩回体内。

  孔玉递上一枚记录有那人位置的玉简,然后后退了几步,靠在门边小声道,“我只远远观察过,免得打草惊蛇,误了您的大事。”

  佘宴白的神识探入玉简,片刻后惊讶道,“江安府,这倒是巧了。”

  “什么巧了?”孔玉心生好奇。

  小田在没得到佘宴白的命令前,从未说过他在凡间何处,以致于孔玉竟不知他们曾离得很近。

  佘宴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孔玉便把嘴巴闭紧,不敢再问。

  他跟着佘宴白的岁月比小田多了五百年,见识过佘宴白最疯的时候,以致于对他的恐惧深入骨髓。

  “我来了。”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靠在门边的孔玉连忙打开门。

  一个气质清雅、眉眼温柔平和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随着他的到来,书房内充盈起淡淡的草木之气。

  “宴白,找到你的有缘人了吗?”扶离笑道。

  “扶离叔叔。”佘宴白坐正,叹道,“您告诉我的上古秘法很有用,我甚至感觉到化龙的机会就要来了,可惜我的有缘人比较混账。如您所见,我还是失败了。”

  “或许只是时候还未到罢了。”扶离转言道,“对了,你令小田找我来有何事?”

  佘宴白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被灵力包裹着的黑气,“您看看,这疫病您是否能解?”

  扶离定睛看了一会后点了点头,他左臂化作树枝,右手从其间折了一截树枝递给佘宴白,“把这截树枝煮水服下便可驱此疫病。”

  扶离乃树妖,其汁液能解百毒。江宁府众人染上的疫病不过是普通瘟疫,恰在扶离能解的范围内,若是像上下界未被天道降下结界隔开前发生的那场恐怖瘟疫一样,纵使是扶离也没办法。

  “多谢扶离叔叔。”佘宴白收好树枝,想起凡间某个犹在病中的人,“我该走了。”

  他要走,孔玉不敢留,而扶离却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也不曾挽留。

第15章

  因疫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以致于夜深人静时,偌大的府城犹如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病重者临死前的□□,恍若鬼魂的哀嚎,幽怨而可怖,令闻者不禁瑟瑟发抖。

  阿宁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房,推开门,望着黑漆漆的屋内,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宴白哥哥不见了,我该怎么向太子殿下交待啊……”阿宁转身坐在门槛上,望着夜幕上挂着的一轮明月,心情十分难过。

  “阿宁。”

  夜色深处缓缓走来一人,脚步轻若无声,清越的声音染上深夜的凉意,冷得阿宁浑身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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