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136节

  下一刻,他的神魂就被抽离了身体,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当中。

  只是不等他惊慌失措,便有一缕调皮的金光出现,亲昵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然后就没入了他的体内。

  佘宴白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幕又一幕陌生的画面,皆是他不曾亲眼看见的、属于敖夜的记忆:

  寒气缭绕的暗室里,面无表情的男人推开棺盖,翻进去躺在他蛇蜕所化的尸体旁……

  亡国那日,男人拎着霜华剑,一步步走上摘星楼,举起剑横在脖颈处……

  一袭黑色劲装、戴着面具的剑修,为了提高修为行走于险地,数次差点丧命……

  ……

  “阿夜。”佘宴白红了眼睛,面色惨白。他失力地瘫坐在地,捂着心口放了敖夜逆鳞的那处,以期能得到一丝安慰,可还是难过得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他不止看到了敖夜的记忆,还体会到了他当时的心情——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一颗曾经炙热的心,渐渐变得死寂。

  敖夜当初修的无情道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条原因却令佘宴白眼中盈满了泪——竟是因为心中的痛苦与日俱增,若不以无情道压制,恐支撑不住。

  当年没看到这些记忆,只误以为敖夜离世,他便已经万分后悔且难过,又何况此时亲眼看见呢?

  佘宴白伏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没一会儿,衣袖便被眼泪湿透。

  “阿夜……”佘宴白又一次呼唤,希冀能得到敖夜的回应。

  可是这奇怪的白茫茫世界里只有他一人,于是他只能无助地蜷缩着,默默流泪。

  而另一边,敖夜此刻并不比他好受多少。龙族的伴侣仪式可谓是简单又野蛮,先是让双方心意相通,从此再无法对彼此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接着,让双方看到彼此过往的记忆,无论是好的坏的,皆赤i裸i裸地展示给自己的伴侣,让双方彻底了解彼此的一切。

  敖夜额上青筋暴起,被眼前的景象气得双目赤红,几欲疯魔。

  无他,皆因他看到了佘宴白两千年前被屠龙者抓住后的画面。他看着那条鲜活灵动的小蛇妖在经受重重折磨后,眼里的光彩一点点失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既救不了少年时的佘宴白,也杀不了画面里的那些卑鄙小人!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击垮敖夜,他恨不得回到过去,问一问当年那头蠢龙为何不继续寻找他的小蛇!为什么轻易地就放弃了!

  然而他只能继续看下去,看佘宴白死里逃生,看佘宴白努力变强,看佘宴白一个接一个杀死屠龙者,最终变得半疯半正常……

  直至画面一转,两千年后的某个雨夜,一袭红衣的佘宴白撑着一柄油纸伞走到驿站后门,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敖夜眼中的猩红才渐渐褪去,他突然怪自己当初为何要醉酒,否则他们的初见便是这夜了。

  “阿白。”他低喃了一声。

  敖夜看着记忆里的佘宴白捉弄他,笑话他,又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会对他笑,会对他发脾气,也会对他掉眼泪。

  阿白不知道,起初他看向他的眼神太过漫不经心,像是看一个似曾相识的物什,又或者是一个有趣的小宠物。

  直到很久以后,那双眼里才渐渐有了他的身影,最后那颗冷冰冰的心里亦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敖夜忽然想笑,于是他便笑了,很愉悦的笑。

  而他的笑声,便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一遍遍地回荡着。

  …

  “爷、爷爷。”小龙崽被佘宴白与敖夜的反应吓坏了,尾巴在身后慌张地甩来甩去,“爹爹和阿爹怎么了呀?”

  好端端的,跪着的两人忽然就闭上了眼,一言不发。紧接着没一会儿,就一个开始颤抖流泪,一个先是一脸怒容然后就开始笑个不停。

  “不会是疯了吧?”小龙崽惊恐道,身上的鳞片都吓得炸开了。

  阿离爷爷明明说,这是大喜事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金龙把肩膀上的小龙崽抱进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的背部,一边安抚道,“没事,你爹爹和阿爹待会就好了。”

  “真的吗?”小龙崽还是很怀疑。

  金龙看了眼跪着的两人,颔首道,“嗯,经此一遭,他们会更恩爱。”

  小龙崽长舒一口气,心想只要不是疯了就好,不然他就要哭了。

  “呼——真是吓死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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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晚安

  “如此,你们还愿意成为彼此的伴侣吗?”金龙一声例行公事的询问,将佘宴白与敖夜的神魂从那白茫茫的世界中拉了出来,重归本体。

  佘宴白被泪水打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浸在泪中的黑亮眸子。

  “我愿意的。”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哭了很久,几乎都要哑了。

  他的心神还沉浸在敖夜的记忆里没有出来,整个人难过极了。眼泪虽不再流淌,但被衣裳裹着的身体却犹在微微颤抖。

  而这微颤又通过两人紧密交握的手,传递给了敖夜,教他脸上残留的笑意顷刻间消失,转而换上了疼惜的神色。

  “我从看见阿白的第一眼起,就想娶他做我的妻。”敖夜稍稍转动了下膝盖,松开佘宴白的手,转而捧起他湿漉漉的脸,从眼角开始一一吻去他的眼泪。

  在凡间时,他为东秦太子,平生可谓是见多了各色美人。但只一个佘宴白,教他只一眼,就浮想联翩。

  他的理智与克制,或许从遇见佘宴白的那刻起,便荡然无存了。

  “如今,我终于要如愿了,又怎会后悔?阿爹,还请您继续吧。”敖夜前所未有地坚定道。

  佘宴白眼睫一颤,流出了更多泪。

  泪水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敖夜眼中的认真,却教他看得清清楚楚。

  “别哭了,阿白。”敖夜心疼极了,与佘宴白额头相抵,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温柔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难过了好不好?”

  佘宴白望着他,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敖夜吻不及,只好用指腹拭去他的泪,叹道,“我不仅从未后悔遇见你,反而还很庆幸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能与你相遇。”

  “对不起……”佘宴白扑进敖夜怀里,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钻进衣里,流淌过他的心口。

  “我现在才知道,你那时究竟有多难过。”佘宴白喃喃道。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之所以会这么难受,究竟是太心疼敖夜,还是敖夜记忆所附带的情绪太过沉重。

  佘宴白有种错觉,好似冥冥中有种力量穿过了时空,将现在的他与过去的敖夜连接在了一起,共享了失去挚爱的痛苦情绪。

  他的眼睛仿佛不属于自己了,正在代替两百多年前那个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红了眼眶却流不出一滴泪的年轻帝王哭泣。

  敖夜紧紧地抱住他,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背部、吻着他的头发,安慰道,“阿白,该说对不起的应当是我。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又怎会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今天以前,他虽猜测过佘宴白一路走来许是吃过许多苦,但远远不及刚刚的亲眼所见来得惨烈。

  在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他似乎与佘宴白融为了一体,与他一道承受了拔鳞剜肉之痛,神魂侵蚀之苦,心魔日日夜夜在体内的叫嚣……最后,他一身血、虚弱地躺在地上,腹部破了一个洞,里面小崽子的生气越来越弱。

  那一夜,他差一点就要真的失去他的阿白与眠眠——敖夜不敢想,如果不是扶离和阿离及时出现,他的阿白最后会如何。

  “阿白。”敖夜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亦红了眼睛。

  佘宴白从他怀里抬起头,语带哽咽地“嗯”了一声。

  不顾金龙与小龙崽就在一旁看着,敖夜低头吻住了佘宴白的唇,温柔地索取着爱侣唇齿间的气息。

  在这吻中,佘宴白渐渐止了泪,只觉一颗酸软的心被从另一颗心里涌来的浓浓爱意一层层包裹住,被甜浸透。

  见状,金龙抬手捂住怀中小龙崽好奇的大眼睛,又低声念了一串古老的龙族咒语。

  接着,半空中浮着的众多龙珠闪了一下,齐齐地分出一缕光,于敖夜与佘宴白两人头顶上,会聚成一团柔和的金色光芒。

  而后,那光团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下方相拥着亲吻的两人体内。

  这便是伴侣仪式的第三步,赐予新人——龙族先辈们的祝福。

  此后,他们的身心,将对身为伴侣的另一方保持绝对忠诚。

  说到底,龙族的伴侣仪式与上界的道侣契约异曲同工,只是更为霸道。

  四瓣紧紧相贴的唇分开,敖夜抚着佘宴白泪渍未干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夫人。”

  佘宴白瞪了他一眼,只是眼睛湿红,便极大地消减了威力。

  “夫人。”敖夜又唤了一声,眼神缱绻。

  佘宴白瞪着他,无法,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

  “夫人。”敖夜情不自禁,又低头吻住了脸色微红的佘宴白。

  佘宴白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只好微仰着头,任由他亲吻。

  敖夜眼底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当年他为凡人时,曾举行过一场豪华的大婚,新娘却是一块冷冰冰的牌位。

  后来为修者时,他亦有过一场结契大典,目的却是诱屠龙者自寻死路,乃是一场虚假的戏。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与他的阿白有了一场仪式,在先辈们亡灵、父亲、长子以及腹中幼子的见证下,名正言顺、彻彻底底地绑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小龙崽扒拉下挡着眼睛的手,悄声问道,“还没结束呀?”

  金龙笑了下,转身抱着小龙崽走向了不远处自己夫人的遗骨,低声道,“爷爷带你去看奶奶,至于你爹爹和阿爹,恐怕暂时结束不了了。”

  “唉,好叭~”小龙崽叹道。

  他心想,自己可能又要很多天看不到爹爹了,不过嘛,这次还好,不用一个人待在爹爹的玉镯里了。

  …

  “别在这……阿夜。”佘宴白眼角的余光扫过周遭森白的骨架,稍稍转过头,喘息道。

  敖夜的吻印在了他的唇角,闻言,便扶起佘宴白,声音低哑,“好,都听夫人的。”

  “我们的新婚之夜,夫人想在哪度过?天池、山顶还是……”敖夜道。

  不等他说完,佘宴白便横了他一眼,“回你的巢穴。”

  敖夜垂眸,语气竟有些委屈,“可是夫人,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佘宴白揪着他领口,咬牙道,“那你想怎么办?”

  敖夜便低头,凑到佘宴白的耳畔,说了自己的想法。

  佘宴白听罢,脸一阵红一阵白,然而一如敖夜所言,今儿毕竟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不能万事一意孤行。

  “夫人,只这一回都不行么?”敖夜在佘宴白耳旁叹道,呼出的热气喷红了那又白又薄的耳朵。

  佘宴白闭了闭眼,“好,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我夫人真好。”敖夜低笑道。

  他一把抱起佘宴白,大步离开龙冢。

  佘宴白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然而已经应下了,便只好受着。

  在天池,两人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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