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7节

  敖夜把册子用油纸包好,再合上木匣,苦笑道,“山林有虎,危害山民,猎人虽可一箭射杀,但那虎族有一虎为仙人坐骑,猎人纵使可百步穿杨,也得投鼠忌器啊。”

  他是得了柳氏的把柄,可为了母后与北境派系的安危,不仅不能公布于众,还得小心藏好。

  “仙人坐骑?嗤,不过畜生罢了。”佘宴白冷笑道,“修者不得干预凡间国运,否则单单是渡劫天雷便能令其魂飞魄散,怕什么?”

  敖夜摇了摇头,“那人格外贪恋凡间,时常会回来看往亲族。若是哪天发现亲族出事,难免会钻空子报复。”

  他能承受报复,但万万不敢拿宫中的生母冒险。

  “也是,人修最为狡诈。”佘宴白垂眸,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神情冷到极致。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语。

  直至马车忽然停下,车帘被大力掀开。

  “得罪了,殿下。”官差们露出狰狞的笑容,腰间的刀皆已出鞘。

  此处乃荒郊野外,左右无人,正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得了吩咐的官差们看敖夜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转眸看佘宴白时却笑容恶心。

  “知州大人吩咐过,叫我等莫忘了好好伺候你,小美人,等爷爷们爽了后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敖夜伸手圈住佘宴白的细腰,当即破窗而出,霜华剑几下斩断袭向他们的长刀。

  官差们不再废话,纷纷挥舞着长刀攻向敖夜。

  敖夜学过几年功夫,一时尚能对付众人,但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吃力,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个人。

  不过幸好,孟天河率兵及时赶到,普通官差面对身经百战的将士不过一个照面就吓得丢掉武器、抱头鼠窜。

  身材高大也就罢了,还浑身杀气,冲过来时气势尤为惊人,像决堤的大水要席卷一切。

  “敢动殿下,兄弟们,杀啊!”孟天河等人怒吼着冲过来。

  “暂留他们一命!”敖夜道。

  孟天河等人闻言,要刺入官差腹中的□□一转,打断了他们的腿。

  一时间,官差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冲突结束,孟天河跑到敖夜面前关切道,“属下来迟,殿下可曾受伤?”

  “未曾。”敖夜道。

  孟天河转眼看见敖夜身旁的佘宴白,登时有些好奇,“殿下,这位公子是?”

  “他是孤的救命恩人,佘宴白。”敖夜道,“你可称呼他为佘公子。”

  孟天河点点头,朝佘宴白一抱拳,朗笑道,“在下孟天河,见过佘公子。”

  佘宴白低低地嗯了一声,忽然夺过敖夜手中的剑绕过孟天河,剑尖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到那群官差附近,手起剑落,之前对他说话之人便成了公公。

  “啊——”那人后知后觉觉得望着自己两腿之间流血的地方,哭嚎出声。

  旁观的人纷纷下腹一紧,惊恐地望着佘宴白,没想到他长得好看出手却那么狠。

  “人人都得了命令,偏你嘴贱非要嚷嚷,我不教训你教训谁。”佘宴白再一剑,割了他的舌头。

  那官差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满面的血泪,终于心生后悔,只可惜时光无法逆转。

  只敖夜,皱着眉盯着霜华剑,突然有点嫌弃。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做?”孟天河问道。

  “拟定罪状后令他们签字画押,然后你带着罪状回兴州,将柳明志就地格杀,再吩咐人把人头与罪状一道大张旗鼓地送去京城。”敖夜双目沉沉,想了想后道,“兴州百姓受灾后生活凄惨,你留一队人协助并监督接任的官员。那里有一对父子,儿子名唤阿宁,你寻着后派人送他们去边境。”

  “那殿下呢?”孟天河道。

  “去江宁府,手刃柳贺年。”敖夜眼底杀意乍现。

  孟天河看着憨厚但人不傻,几乎瞬间便猜出敖夜落水一事有蹊跷,便道,“是,但请我派一些兵士们护卫您,等我处理完您交待的事就去江宁府寻您!”

  敖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兵分两路,孟天河带着人怒冲冲地回兴州,而敖夜与佘宴白则继续前行。

  破损的马车上,敖夜问道,“如何?”

  老姜头收回搭在佘宴白手腕上的手指,目光慈爱,语气出奇地温和,“佘公子是吧,以后想吃啥吃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敖夜心脏猛地一缩,随后垂下眼帘,沉声道,“阿白,别怕。天下医者众多,总会找到能救你的人。”

  “对,老夫我医术一般,说不定旁人有办法呢。”老姜头附和道。

  佘宴白勾唇一笑,趴在敖夜肩上小声说了一句话。

第9章

  敖夜一行人从兴州至江宁府,整整用了三天,一路上瞧见的景象无外乎被大水冲毁的房屋、淹没的良田,以及缺衣少食、惶恐不安的灾民。

  “天灾面前,人如蝼蚁。”敖夜收回目光,眉头紧锁,搭在腿上的手不禁握成拳,叹道,“偏偏又遇上贪官污吏,不以百姓为重。”

  若非他这一回落水,恐怕还不知道只江宁府府城外的灾民安置处是一派祥和景象,而其余地方的百姓却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间。

  闻言,佘宴白轻笑道,“我与你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是一群学不会自救、只能期望强者垂怜的弱者。”

  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世人从不曾改变,只是天地间再无一个任劳任怨的大善人。

  敖夜抿了下唇,凝视着佘宴白上扬的嘴角,唤道,“宴白……”

  “嗯?”佘宴白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眼眸望过来时竟有几分天真懵懂,但只一瞬,错觉褪去,幽深如潭才是真实。

  敖夜眉头微皱,咽下心中的无数疑问,只道,“你头发乱了。”

  “啧。”佘宴白笑容一顿,拔下木簪扔到敖夜怀里,烦躁道,“你来。”

  敖夜愣了一下,随后在佘宴白的催促声中默默靠过去,五指穿过如同绸缎的青丝,仔细理顺后再轻轻挽好。

  蛇形木簪如一条真蛇盘踞在佘宴白发间,猩红的眼睛泛着冷光,像是随时可能咬人一口。

  “无毒之蛇?”敖夜这会仔细看了看木簪,才发现蛇嘴里的牙并非毒蛇所有。

  佘宴白身体一僵,往旁边坐了坐,神情有些不快,冷哼道,“怎么,你瞧不起无毒之蛇?”

  他突然生气,敖夜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摇了摇头,“我怎会瞧不起无毒蛇?蟒蛇无毒,亦可绞杀猎物。若是普通人遇上巨蟒,怕也只能沦为猎物。”

  佘宴白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木簪,冷笑道,“最好不会。”

  过去凡是瞧不起他的,最后可没什么好下场。

  敖夜哑然失笑,只觉为一件小事争论的佘宴白分外可爱。

  他一笑,惹得佘宴白皱眉看了他好几眼。

  还好马车缓缓停下,佘宴白察觉孟天河的部下靠近,才没开口问他笑什么。

  孟天河的部下低声道,“殿下,我等已至,按您的吩咐,已通知李大人与柳知府等人前来迎接您。”

  “嗯。”敖夜脸上的笑意顿消,转头对佘宴白道,“你在车上等我片刻。”

  说罢,他独自下车,一眼便看到工部尚书李桉等京城来使、江宁府的诸官员以及他的贴身太监与侍卫们等候在一旁。

  “殿下!”小太监福安眼泛泪花,小跑到敖夜身旁,哭道,“殿下您受苦了!”

  尖利的泣音令敖夜眉头一皱,沉声道,“安静些。”

  福安立刻捂住嘴,不再吭声。他回头好奇地看了眼马车,透过修复后仍有缝隙的车壁,隐约瞧见一个笑吟吟的美人,不禁心下一咯噔。

  “殿下平安无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李桉眼角微湿,忙行礼道,“臣李桉,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自敖夜落水之后,他便命人沿秦河干流和各支流日夜寻找,却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罪的书信不知往京城送了多少回,还好敖夜最终无恙,否则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必多礼。”敖夜抬了抬手,冷淡的目光直直射向李桉身后一脸心虚的柳贺年。

  察觉到敖夜的视线,柳贺年庞大的身躯缩了缩,试图躲在李桉身后,可惜李桉过于清瘦,只能遮住他小半身躯。

  “柳大人。”敖夜沉着脸,右手落在腰间的剑柄上轻轻摩挲。

  “臣、臣在。”柳贺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笑道,“那日若不是殿下相救,臣恐怕凶多吉少,臣亦十分感激殿下的救命之恩。”

  说着说着,他心中的担忧渐渐散去,就算太子知道他有意撞他落水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谁都拿他没办法!

  柳贺年又嚣张起来,看敖夜的眼神亦有几分不屑。等三殿下上位的那一天,这位太子怕是会连乞丐都不如。

  “柳大人,就当那日孤从未救过你吧。”敖夜平静道。

  不等柳贺年理解完这话是什么意思,脖间一凉,他便人头落地,睁大的眼睛映出自个还直挺挺站着的身躯。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令在场的众人纷纷瞠目结舌,看看尸首分离的柳贺年,又看看正甩去剑上血珠的敖夜,许久无语。

  尸身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众人这才回神,尖叫、腿软、呆愣、哭喊,反应不一。

  敖夜手腕一转,霜华剑归鞘。

  “事情已了,出来吧。”敖夜朝马车里的人伸出手,脸色不复刚才的冷峻。

  车帘中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敖夜掌心。

  “出手干脆利落,不错。”佘宴白瞥了眼地上的尸首,弯了弯唇,笑赞道。

  福安这下完完全全瞧见了佘宴白的长相,美则美矣,却病恹恹的,实非良人。

  佘宴白若有所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福安当即低下头不敢多看。

  “谬赞了。”敖夜神情淡淡,扶佘宴白下了马车,随后适时地松开手,背在身后捻了捻。

  “殿下,您怎么、怎么突然杀、杀柳大人?”李桉结结巴巴道。

  “谋害储君,其罪当诛。”敖夜神情微冷,“来人,将柳大人的尸首送去京城。”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孟天河的部下过去拖走柳贺年的尸首。

  “谋害储君……”李桉喃喃自语,须臾后,突然道,“莫非殿下落水乃是他所害?”

  敖夜道,“孤救他在先,他害孤在后,此等不仁不义之人,死有余辜。”

  他知道,不论是柳贺年,还是柳明志,不不将他们就地格杀,便再无要他们性命的机会。

  “那殿下也该将其押送京城,听候圣上发落啊,怎能私自杀害朝廷命官?”李桉面露担忧之色,“殿下此举,回京之后文武百官还不知会如何指责殿下。”

  “便任由他们说去吧。”敖夜冷声道,“孤何时在乎过旁人的言论?”

  押去京城?呵,有罪也会变成无罪。

  李桉想起敖夜过去在京城的诸多事迹,顿时哑然,随后走近几步,小声道,“日后殿下若有需要,臣李桉,可为人证。”

  实则他当时受惊过度,并未瞧见柳贺年加害敖夜的那一幕。

  敖夜有些惊讶,颔首道,“李大人的心意,孤心领了。”

  “殿下救我性命,恩重如山。”李桉叹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请先去歇息吧,他们由臣来安抚。”

  这个他们,说的是一同从京城来的官员与江宁府的地方官员。

  敖夜点点头,随后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佘宴白身前蹲下,“上来。”

  佘宴白也不客气,依言覆在他背上,低声道,“你倒是背上瘾了。”

  敖夜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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