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把手机上的词条举到她面前。
程雨杉接过来一看，知名连锁饭店的老板，姓桑……
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叶羽，试图求证自己的猜想。
叶羽点点头：
“桑老师是他的女儿。”
程雨杉艰难地消化这个事实。
富婆竟在我身边？！
跟他们朝夕相处的桑夏居然是连锁饭店的千金大小姐……
“富二代一般副业更容易搞得风生水起，这是因为他们已经很难在正业上超越他们的父辈了，而不缺钱和资源的时候，人就会本能地去寻求人生价值。”
“而桑老师呢，明显不是吃商业那口饭的，所以她就转到了心理这个方向上，这就是她的人生价值，所以对她来说才会比什么高分、名校、和好工作更重要。”
叶羽看着桑夏放在桌上的工作牌，轻描淡写地把她剖析透彻，摆在面前让程雨杉看清楚：
“但是追求人生价值，都建立在吃、穿、主、行这些基础需求得到了满足之上。”
“换句话来说，她是因为富足的家庭条件才有底气说出这些话，但你们不是。”
程雨杉心情非常复杂。
叶羽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她看清未来的路，她当然听明白了叶羽的意思。
的确，桑夏这番过于理想主义的话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像马爸爸说自己不喜欢钱，这种凡尔赛，普通人根本没必要当真。
程雨杉更加坚定了高三最后一年加把劲考名校的想法。
她握住叶羽的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叶羽知道程雨杉已经不再动摇了。
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
下午，他们没有继续在人才市场上实践课，而是回到了班里。
因为桑夏刚才和雷鸣的争吵，班上的氛围有点凝重。
雷鸣双手撑在讲台上，低头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迅速整理好情绪，精神抖擞地交代今天下午的任务：
“好了，该讲的我已经和你讲清楚了，选科这事儿剩下的还得你们自己琢磨。”
“今天下午自习，决定选哪个组合之后再报到我这里来，老师还有事儿，你们自觉一点哈。”
说完他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叶羽，让他别直接一觉睡到放学，然后就匆匆走出了教室。
十一班的几个学生互相对了几个眼神。
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也知道老雷的尿性了，他就是个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让他去道歉比登天还难。
所以他们应该想办法去哄哄桑老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一班班主任没了吧。
但是同学们都不断偷瞄低头玩手机的叶羽。
他不动没人敢动啊！！
过了一会儿，见叶羽完全没有要组织大家去挽回一下桑老师的意思，大家都把心思放回选科上来了。
今天他们都实地考察过了，这玩意还真像雷鸣所说，不能照着喜好随便选。
不然就算考过了名牌大学的分数线，也很有可能只能选择极其冷门的专业。
面对这种看起来好像能决定人生方向的大事，同学们都纠结住了。
坐在叶羽旁边的程雨杉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找他咨询：
“哥哥，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叶羽点点头。
程雨杉看着纸上被她做得乱七八糟的选课笔记：
“你觉得我怎么选比较好？”
虽然程雨杉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但周围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叶羽一两句话的意见，往往比雷鸣的一大段演讲还要珍贵！！
叶羽几乎没怎么考虑：
“纯理。”
程雨杉有些惊讶：
“为什么？”
叶羽放下手机，开始耐心地给她分析：
“你数学好，对数字、运算以及立体几何都有足够的敏感度，学物理完全是如虎添翼。”
“化学和生物虽然不像物理一样会运用到那么多和数学相关联的知识，但最核心的依然是逻辑推理，你多记多背，肯定也能胜任。”
程雨杉听得连连点头，感觉叶羽对她的了解比她自己都深。
其他同学也感觉叶羽每一句话都是说到了点子上。
怪不得人家是七百多分的学神呢，早就把这些科目的要点把握在手掌心了。
边晓晓坐不住了，她凑到叶羽身边问道：
“我呢我呢？小羽哥，你也帮我分析分析。”
她在叶羽身边的过道蹲着，手里甚至还捧着月考卷供他参考。
叶羽低头好笑地看她一眼，让她把凳子拉过来坐。
等边晓晓像个乖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好，他才翻阅了一下手中的试卷，说道：
“首先，物理和化学的专业覆盖率非常高，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科目都要求你选这两科。”
文科更好的边晓晓悻悻地“啊”了一声，有点失落地垂下脑袋。
“但是我这两科都不是很好……”
叶羽调笑道：
“难道你其他科目就很好吗？”
边晓晓的底子就相当于没有底子，都得从头开始。
边晓晓大脑宕机。
虽然思路非常清奇，但不得不说，叶羽说得很有道理！
她点点头：
“那最后一科呢？”
叶羽回答：
“最后一科其实都差不多，地理被称为文科中的理科，生物被称为理科中的文科。”
“都是又有背诵量又有一定的计算，我建议你回去看一下这两个组合的就业方向你更喜欢哪个。”
边晓晓在她巴掌大的随身笔记本上唰唰记，然后感谢了叶羽一番，就缩回自己位置上查专业要求去了。
相比起江晴朗，李燃和叶羽的关系更好一点，所以率先迈出了这一步。
“小羽哥，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他有点羞于把几乎都没及格的试卷给叶羽看。
但来找人家咨询，总应该拿出点态度来。
于是李燃还是咬咬牙把月考试卷放到了叶羽的桌面上。
叶羽倒是没有嘲笑他，快速看了两眼，上来就直击命脉。
“李燃，你为什么不想选物理？”
李燃沉默了一下。
他其实很抵触在别人面前敞开谈自己的心理创伤。
但既然是他自己请求叶羽帮忙分析选科，他就有义务诚实告知自己的状况。
“我以前，”李燃艰难地开口，“因为物理成绩好，被老师诬陷作弊。”
叶羽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真相，但他就是要听李燃亲口说出来。
一直闷着的伤口是很难痊愈的。
叶羽没有评价他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而是反问道：
“那你现在这样，不是应了那个人渣的期望吗？”
李燃愣住了。
叶羽看着他：
“你讨厌那个老师，想要报复他，那就把物理学到最好，证明不管多少次，你都会考那么高分。”
叶羽轻描淡写的话在李燃耳中却显得震耳欲聋。
“选纯理吧，李燃，发挥你的天赋。”
李燃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江晴朗自己埋头研究了这么久，一直竖起一边耳朵听着叶羽对其他人的指点。
雷鸣、桑夏的话和郭芸的话在他心里疯狂打架。
在叶羽那里，他肯定能得到上清北概率最高的方案. .
但是江晴朗心里始终有股气，不愿意像妈妈说的那样学物理，选医科。
江晴朗脑中闪回桑夏今天下午的话：
“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这件事，只要是人！都有意义！”
他突然热血上头，站起来大叫一声：
“决定了！我就选历化地！”
十一班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难以言喻地看着江晴朗。
江晴朗下意识看向叶羽，想看看他会是什么态度。
叶羽挑挑眉，迎上这个叛逆少年的目光：
“挺好的，只要你能坚持学得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