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第661节

  翠翠因为命格原因,初潮来得比较早,她就说自己来初潮后,妈妈就给她做了红糖卧鸡蛋,能补血气。

  虽然阿璃对翠翠的絮絮叨叨从不会做一个字的回应,但翠翠说的话,女孩是听进去了的。

  “阿璃……”

  李追远之前已经被润生用红糖卧鸡蛋快弄出心理阴影了,没想到回到家的第一顿夜宵,还是这个。

  但看着女孩的目光,少年没办法,只能坐下来,就着糖水,把鸡蛋一个一个地都吃掉。

  阿璃真的加了太多的红糖,先前下去时估计就去厨房里熬着了,这甜味浓郁得,健力宝与之比起来都称得上口味寡淡。

  见少年吃完了,女孩咬着唇,笑了。

  只是一眼,李追远就觉得,刚刚红糖水的甜度,一下子就被盖了下去。

  等阿璃端着空碗离开后,李追远坐在书桌前,默默做着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布置了个隔绝阵法,再着手将《邪书》上的封印纸撕开,让《邪书》得以重新显露。

  依旧是明显的烧焦痕迹,甚至连弥散出的焦糊味儿也依旧是那么清晰。

  这似乎是在向自己表明,它已经无法继续经得起折腾,是真的没有了。

  “既然你已经废了,那我就满足你。”

  李追远打开了无字书,拨弄纸页的声音,如管弦乐律,很是悦耳。

  而《邪书》在此时忽然颤抖起来,不仅无风自翻,而且原本已经被烧黑的页面,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原状。

  李追远知道它之前一直在装,但真没料到,它能装得这般厉害。

  只是一会儿工夫,《邪书》直接完好如初,丝毫看不见有被损毁过的痕迹。

  要知道,自己可是用它连续试探天机引起数次自焚的,它到底是“伤势不重”还是就算隔着封印符纸依旧有办法汲取到力量来进行自我修复?

  自己明明已经做到如此小心防范了,可它,依旧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也就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笃定绝不与其做任何交易,这才没能让它钻到空子。

  果然,任何比较聪明的游戏,谁先觉得自己聪明,谁就输了。

  《邪书》页面上,浮现出一行娟秀小字:

  “恭喜您再次踏浪成功,奴在家中床下,日夜为您祈福。”

  随即,书页翻动,后面纸张里,是密密麻麻的以红色字体写出来的佛经道经,还有连李追远暂时都看不出来的经文种类,但应该都是祈福用的。

  而且,故意用红体字,是为了营造出是血书的感觉,更有诚意。

  但,当它当着自己的面恢复如初时,它在李追远这里,就已经有了取毁之道。

  它很清楚这一点,但它顾不得了。

  因为,它害怕了。

  李追远低头看着手中的无字书,只是一个照面,就把那位吓成这样,难道,这才是你的真正用法?

  李追远将《邪书》放在无字书上,二者刚一接触,《邪书》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而无字书洁白的书页上,也荡漾起阵阵波纹。

  这一幕,像是将墨汁倒入一盆清水中。

  但看样子,不会是墨汁将清水搅浑,更像是清水会将墨汁净化。

  当《邪书》开始消融时,上面不断浮现出字:

  “求求您,不要这样,我愿意为您付出所有!”

  “我将对您唯命是从,您所疑之一切,我都能为您解惑!”

  当《邪书》消融到一半时:

  “您就是我的主人,我是您最虔诚的仆人!”

  “能跟随您,是天道意志,是命中的宿命!”

  忽然间,《邪书》身上溢散出大量黑气,想要冲出。

  李追远右掌摊开,铜钱剑入手,对着它直接抽了上去。

  “啪!”

  赵无恙的铜钱剑,至阳至刚,专克邪物。

  冥冥之中,似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邪书》上浮现出一行大大的狰狞字体:

  “你就是个恶魔,你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没人晓得《邪书》为了不被察觉、润物细无声地侵袭少年情绪付出了多少努力,但事实是,它的所有努力最后都变得润物细无声。

  “噗通……”

  如同石子落入湖中。

  《邪书》彻底消失不见。

  “哗啦啦……”

  无字书开始快速翻页,最终停在了一页上。

  这一页,先是浮现出一条条黑漆漆的黑色粗壮竖线,像是牢房里的栅栏。

  紧接着,画中又浮现一个蓬头垢面双目泛红的老者,双手抓着栏杆,对着书外的李追远做嘶吼咆哮状。

  画面虽是定格的,却能够脑补出动态。

  李追远将无字书闭合起来,端在面前。

  现在,少年对那位读书人,感到有些可怜,因为对方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对这本书进行钻研,渴望勘破其中秘密。

  “它根本就不是一本书,它是……一座牢。”

第213章

  怪不得用它抽人的效果如此之好,若是不坚固瓷实,哪里能当得起牢房。

  李追远将闭合着的无字书再次打开,依旧是那一页,只是这次,画中不再是蓬头垢面的老者手抓栏杆咆哮,而是变为一青衣女子蜷坐在牢房角落,掩面哭泣。

  寥寥几笔,尽显我见犹怜。

  那本《邪书》还真是不寂寞,即使到了如今地步,它还在自个儿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绞尽脑汁地散着邪性。

  李追远将书闭合后又快速打开,画中牢房内,青衣女子变为红衣,乌黑的长发披落,站在板凳上,双手抓着上方落下的绳环,预备上吊。

  少年将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

  正欲上吊的女人,向前探出一只手,如泣如诉。

  她的表现很细腻,即使是翻遍旧书市场,怕是也很难找出另一本有着如此煽情画风的连环画。

  李追远将书闭合,丢到书桌上。

  “戏可真多。”

  无字书自带看押封印效果,《邪书》被吸收后,也就没必要再行封印之举了。

  端着脸盆出去洗了把脸,李追远上床准备休息。

  他今天刻意没做容易费脑子的研究,是因为明天还得出门。

  回来途中虽舟车劳顿了些,但毕竟比不得正走江时的消耗,所以该将养的也早就养了回来。

  因此,觉有点短,醒来时阿璃还没过来。

  不过,李追远却已听到了东屋的开门声,女孩脚步虽是轻盈,却也是他最为熟悉。

  将头回正,闭眼,假寐。

  女孩进了屋,先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再站到画桌前继续完成昨晚的画作。

  李追远也就适时苏醒,侧过头,看向女孩,却见女孩虽手持画笔,今日却半侧着身子,眼角余光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在装睡,她也知道他在装睡,因为连李追远自己都不晓得,他睡着时眉宇间会比醒来时多一丝松弛。

  二人相视一笑,有默契地完成了今日的见面礼。

  李追远先去洗漱,然后回来帮阿璃研墨调色,等她画好一处格局后,二人走出房间往藤椅上一坐,开始下棋。

  一个一直输,一个一直赢,两个人却怎么都下不腻。

  刚给厨房灶上烧着水的刘姨,倚靠在厨房门口,目光看向露台,唇边不时微抿,爱嗑瓜子的人,就算没瓜子也能嗑起来。

  原本平静的清晨,因为一辆出租车的到来被打破。

  开车来的是刘昌平,那位因免了谭文彬车费而认识小护士对象的金陵出租车司机。

  他前不久刚举行了婚礼,昨日拉了一单长途,从金陵来南通,临出发前,就往车里装了些老家江西的特产以及一些喜糖庆礼。

  昨晚他就到了,但不愿意夜里上门打搅到人家,就在车里睡了半宿,大清早地就登门送礼。

  其实,他上次离开时,李三江虽然按照本地习俗给了他第一次登门的红包,但他也留下了特意自镇上买来的回礼,本是没什么相欠的。

  但越是这种互相都不愿意占对方便宜的关系,才越是能处得长久。

  李三江起床出屋,下去和刘昌平说话聊天,将他留下来吃早饭。

  李追远本就要出门,就干脆包了他今天的车。

  饭后,李追远带着润生坐上了刘昌平的车。

  刘昌平从车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封,又从口袋里拿出钱放入,再夹着一块糖,递给坐在后座的少年。

  “这是给你的。”

  李追远没拒绝,伸手接过,回了句:

  “早生贵子。”

  读书人葬妻的地点,在太湖靠苏州那一侧,距离南通也不远。

  这也是李追远选择先回家再去完成与对方承诺的原因。

  到达大概区域后,李追远拿出罗盘,开始指挥刘昌平开车。

  等没有路可以继续往前开后,李追远和润生就下了车,刘昌平也跟着一起下来,少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苏州工业发达,开发程度也很高,幸运的是,读书人葬妻的位置至今还是一派原始风貌,这就减去了很多麻烦。

  润生出门时家伙事是带齐了的,取出黄河铲将其延展开后,顺着李追远指定的位置,开始挖掘。

  刘昌平本来手里夹着一根烟,见到这一幕后,烟头都开始哆嗦。

  他是给少年这帮人当过几次包车司机了,但见到的最奇异的事还是因自己提前收了衣服导致薛亮亮的裸奔。

  一个少年,带着一个人,来到一处地方,二话不说就开始挖洞。

  刘昌平咽了口唾沫,左看看右看看,本能慌乱的同时,又干起了放哨的活儿。

  润生手脚很麻利,很快,挖出的洞与下方本就存在的岩洞相通。

  润生蹲下来,将少年背起后,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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