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继月和吴钦海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听吩咐,跟着一起将身形隐藏了起来。
雨还在下,不同于营地里有帐篷有篝火,在野外沟槽里淋雨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藏了一会儿后,吴钦海准备开口发问,却被谭文彬捂住了嘴巴。
“嘘……”
那股自肩膀至尾巴骨的酥麻感,再度袭来。
“你是谁?”
“你们是谁。”
“啊!”
“啊!”
惨叫声不停发出,谭文彬看见了供销社的老婆婆,还看见了灯塔老人。
两个老人分别从两个方向走向营地,虽然雨水同样在他们身上冲刷着,但身上的血腥粘稠感依旧还在,这是来这里之前,都在其它地方杀过人了。
营地里的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见二人一出现就开始杀人,马上开始起乩请神。
然而,无论起没起乩,效果没什么区别。
老婆婆手里的长枪每次刺出,都洞穿一个人的胸膛;灯塔老人手中锁链每次甩出,都砸碎一个人的脑袋。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被单方面碾压地屠杀。
很快,整个营地里,除了他俩外,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两个老人,开始从尸体上收拢起承装业力的器物,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比杀人更累一点。
吴钦海和辛继月都睁大了眼睛,不敢出声。
谭文彬眉头深皱,居然真的是大屠戮,所有持有业力器物的人,都是他们屠杀的目标。
这么搞,是日子不过了么?
还是说,刚好就这么巧,到这一批,业力收集够了?
这时,两个老人抬起头,紫色的眼眸对着天际,喉咙中发出声音。
雷雨天下,居然出现了一群体格庞大的怪鸟,它们落了下来,开始疯狂地啃食起地上的尸体。
一具尸体被吃完后,衣物这些居然也被大鸟给叼走。
至于血迹,只要今夜雨不停,那一切都会被冲刷干净。
供销社老婆婆和灯塔老人低下头,开始对视。
他们似乎是在说话,但谭文彬隔得太远,雨声雷声夹杂着鸟叫,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要是小远哥在这里就好了,以小远哥的听力,应该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业力还未收集足够。”
“这是大人的旨意,必须要快速清场,抹去这里的所有业力,将这座岛打扫干净。”
“你与大人更亲近,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我们这般做么?”
“大人说:‘有位不好招惹的存在,就要登岛了。’”
第224章
“得亏天亮后风浪停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这时候出船,你们啊,运气是真好哦。”
“那是那是。”
林书友学着过去彬哥的样子,走到老船夫面前,掏出烟盒,给正在开船的老船夫嘴里递上一根烟。
掏出火机时,林书友想玩一个帅的,火机在手上一抛,正准备换另一只手去接时,一道浪拍了过来,船身一晃,火机砸到船舷后落入海中。
老船夫被逗乐了,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自己掏出火柴点了,顺便帮林书友也点了。
“我说,你们这时候上那座岛做什么呢,没到季节呢不是。”
“去观光,写生。”
“哦,吃饱了撑的。”
林书友:“也是生活,也是工作。”
彬哥不在,这种交际的活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阴萌也是可以的,但阴萌毕竟是女的,而且现在变白变漂亮了,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时,难免遇到那种眼里带邪光嘴里带花花的。
老船夫:“你们啥时候回来?”
林书友:“哟,这不晓得。”
老船夫:“平日里去那座岛的船不多,你们要回来时,就在岛上给我村里打个电话,我再开船过来接你们。”
林书友:“那好,辛苦你了。”
老船夫:“那这趟价格翻倍吧,得提前给钱不是。”
林书友:“只能多给你一半,当订金了。”
老船夫点点头:“成。”
林书友觉得自己谈得很稳妥,老船夫只是在心底笑笑,接下来他就要偷偷开渔去了,哪有功夫等在家里去接他们,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这时,老船夫瞧见林书友抽烟时嘴里吐出的烟圈都是浓浓的,当即咂嘴道:
“啧,你的烟都是吸进嘴里就吐出来的?我说啊,你要是不会抽烟就别硬抽啊,白糟蹋东西。”
说着,老船夫主动伸手跟林书友讨要,把他兜里刚开的那盒烟也要了过来,说是返程回去时抽。
林书友有些尴尬地应付着,余光偷偷扫向同伴们,见大家伙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他也就舒了口气。
以往每次出去时,彬哥都能把一切安排妥当,每个搭把手的路人都挺上道的,怎么这次轮到自己安排时,就有点怪怪的。
老船夫:“看到了没,就在前面了,要到了。”
前方,出现了一座岛的影子。
站在船头的李追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无字书,第二幅画中的猴子坐朝的方向,也正对着这座岛。
可这座岛只是谭文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裘庄所在的无心岛。
这说明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与眼前这座岛和无心岛,三者在一条直线上?
亦或者,这猴子所坐朝的那个“目标”,此刻并不在无心岛,而是在眼前这座岛上?
船靠码头,码头上还停着一艘更大的渔船,船主此时正蹲在船头,手里拿着碗筷,正在吃饭。
老船夫主动撩手打招呼,对方看了他一眼,没做搭理,低头继续吃饭。
林书友:“你认识?”
老船夫:“见过,不熟,他总是走这条线,这座岛的补给也是由他送。”
众人登岸后,老船夫就调转船头往回开了。
李追远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无字书,猴子低头抱着膝盖,将自个儿蜷成一个球,没了明显的坐姿方向指引。
林书友牢记自己现在的责任,主动上前去和对面那艘船的船主攀谈。
对方先是问了他们的船费,林书友说了。
船老大:“这是被捉了虾米。”
林书友没听过这句俗语,但能听懂,自己这是被宰了。
在听到自己还提前预付了一半回去的船费后,船老大笑得用手掌擦了擦嘴,将吃完的碗筷放水里涮了涮:
“你们跟着我的船回去,都可以不要你们的船费。”
说完,他就起身欲往船舱里走,林书友赶忙再次询问关于谭文彬的事。
船老大停下脚步,回答道:“你问那个小伙子,他是你们的朋友?这小伙子人不错,和我聊得挺来,他人应该还在岛上吧,你们去村里自己找找。”
在林书友与船老大攀谈时,李追远就在观察着他。
对方身上没有特殊的气息,一举一动都透着船上人的习惯。
但谭文彬的平安传呼中断了,意味着这座岛上肯定出了事。
林书友跑了回来:“小远哥,我们去村里找彬哥汇合吧?”
“嗯。”李追远点点头。
众人沿着路,向村里走去。
船老大走出船舱,先看了一眼正在离开的四人,随即转过身,面朝大海,目露深邃与怅然。
原本正在前行的李追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艘船以及船上的人。
在这一刻,仅凭这个画面,李追远就笃定,这个人有问题。
一个确定已经出了事的岛上,任何与原始画面不符的画风,都不能掉以轻心。
去往村子的路上,经过一座灯塔。
灯塔下,有个老人正坐在那里钓鱼。
从文艺写生角度看,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取景图,诠释着宁静与悠远。
老人身旁放着一瓶酒,他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摘下草帽,看向对面的四人。
他没招手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继续照顾自己的鱼竿。
李追远微微抬起头,看看空中,再看向海面,以风水气象之道,开始分析这块区域的鱼群位置。
老者所坐的位置,是灯塔斜背角,这里礁石滩凸起,水位比较浅,正常来说,应该坐灯塔正前方,那里水深,更容易钓到鱼。
普通钓鱼爱好者不知道很正常,这种常年守塔的老人,不晓得哪里更适合下钩,就有些奇怪了。
他选这个位置,最大的方便,就是面朝码头方向,可以注视登岸上岛的人。
村子乍看不算小,但如果把已明显废弃连新春联都未贴的房屋给剔除,那依旧留在这座岛上的生活的人,确实寥寥。
进入村子后,路上连个人都没有,想找人询问打听一下谭文彬都很难。
还好,那家供销社还开着门,里头坐着一个正在织毛衣的老婆婆。
林书友走上台阶,来到柜台前,想要与阿婆攀谈。
只是,林书友在那里柔声喊了好几遍,老婆婆像是耳背,完全没听到,依旧专注织着手里的毛衣。
林书友只得提高了音量,老婆婆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林书友瞧见了老太太面前放着的那个已经生锈了的烟灰缸,里头还有几根烟头。
他就摸了摸登山包外侧口袋,从里头又拿出一包烟。
他有一段时间喜欢没事儿嘴里叼根烟,后来被彬哥见一次拍一次,这才没抽上瘾,这次出门晓得自己得暂代彬哥角色,这烟他可没少准备。
打开烟盒,从里头抽出两根烟:“阿婆,借个火。”
声音不大,但老婆婆马上停下动作扭过头,起身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接了烟,点火,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