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也放过它,打算去买新的五黑犬幼崽接班,可它就是不走,丝毫没有给后辈晋升让路的意思。
看着小黑被吓成这般的模样,润生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伸手摸了摸小黑的狗头,小黑谄媚地伸出舌头舔弄着润生的手指。
“行了,回家。”
润生往回走,跟在后头的小黑挺起狗脖,迈开步子,狗眼四处张望,像是最为忠诚的护卫。
且回去后,它晚上难得的没直接回狗窝睡大觉,而是趴在了坝子上看家护院,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汪汪汪”大叫。
这叫声把李三江吵醒了,起夜上厕所时,对着下面的小黑就开骂:
“死狗,叫什么叫,睡你的觉去。”
这懒狗养家里有年头了,养得跟没养一样,忽然叫唤起来,还真叫主人家不习惯。
房间里,阿璃站在画桌前,拿着画笔,思虑了很久。
她还是没能设计好这一浪的图该怎么画,小远不会喜欢本体出现在画中,可自己又不可能去画自己奶奶,更不可能去画那狗懒子。
“不急,再慢慢想。”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带她下楼,将她送回东屋。
刚打开门,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阿璃,给姐姐倒杯茶。”
随即,屋内鸦雀无声。
阿璃笑了。
李追远也笑了。
阿璃去倒了茶,往茶壶里续了些热水,再倒入杯子,不讲究,但毕竟是阿璃做的,心意在里面。
柳玉梅在当“柳大小姐”的这段日子里,没少使唤这个妹妹。
柳大小姐自己也奇怪,这妹妹伺候人的活儿干得不够细腻,眼色也不太会看。
可对这个妹妹,柳大小姐就是没办法生出不满情绪,就算她只是端来一杯白水给自己喝,柳大小姐也能品成香茗。
此时,床上的柳玉梅坐起身,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小远都晓得了吧?”
阿璃点点头。
柳玉梅叹了口气:“行了,我也懒得装了,反正脸都已经丢干净了。”
阿璃拿回杯子,放回原位。
“小远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奶奶能瞧出来,他对你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
阿璃开始脱衣服,换上睡衣。
“但奶奶说的话也算数的,是奶奶癔症心急了,小远天赋好,未来不可限量,是真能把秦柳两家门庭再扛起来的。
阿璃,咱不是联姻,也不是拿你去绑定他,再破落户咱也是龙王家,做不出这种臊脸皮的事儿。
你要是不喜欢,要是觉得不合适,不用顾忌奶奶,也不用顾忌家里,咱可以换人,也可以永远不嫁,反正你病情越来越好了。”
换了一身白绸睡衣的阿璃,又去给柳玉梅端来一杯茶。
“奶奶不渴。”
阿璃摇头。
柳玉梅只得把茶又喝光了。
然后,阿璃又倒了一杯,再次递给她。
柳玉梅明白过来,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孙女一眼:
“这是要堵住奶奶的口水?你这丫头,行,是奶奶话多了。”
阿璃将水杯端走,上了床,躺到里面。
柳玉梅:“你这孩子,比奶奶年轻时主意正,也更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像奶奶我,明明对他有意思,却还要故意吊他好几年,就觉得轻易允了他就丢了面子。
现在想想,奶奶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未来那么短,当年为什么抹不开这个脸。
奶奶我,终究是被惯坏了。
而我们阿璃,是受苦了。”
柳玉梅伸手去摸床上的蒲扇,以往睡觉时,她都会拿着蒲扇给孙女轻轻摇起。
孙女觉少,也轻,排斥睡觉,睡熟更不易,每每摇扇时,她都会偷偷拭去眼角的眼泪。
今儿个,手没能摸到蒲扇。
身侧,却传来微微细风。
侧头看去,是阿璃正拿着蒲扇,对着自己轻轻地摇。
柳玉梅的眼睛红了,闭上眼,不让自己哭出来,喃喃道:
“奶奶这辈子值了,从头到尾,都有人宠着。”
……
“阿友,你去呼一下邓陈,让他现在可以过来了。”
“好的,小远哥。”
深夜,李追远等人来到了大胡子家。
邓陈人已经到了,正坐在坝子上摆弄着相机。
谭文彬推着轮椅过来,解释道:“小远哥,是我让邓陈早点过来的,想给孩子们再拍点照片。”
离别在后,先纪念快乐的一幕,戴小王冠、唱生日歌、吹蜡烛、挑寿面……
除了邓陈外,就算把最优秀的摄影师请来,也只能拍出诡片。
李追远拿出一沓阵法分解图,递给林书友,让他分发给其他人,把待会儿要用的阵法布置起来。
随后,李追远就转身去了桃林,老太太恢复了,这事儿还得跟那位做个收尾。
林书友挠挠头,头一次当包工头的他面对这些项目,还是不晓得该怎么分配才能效率最大化。
“给我吧。”
“好的,彬哥。”
谭文彬接过图纸,开始分派工作。
很快,所有能动的人都忙活起来,包括邓陈。
接到图纸时,邓陈都有些意外。
谭文彬:“怎么,你不懂阵法?”
邓陈:“最懂阵法的是那头猪。”
那头猪,是它们五个里,野心最大且能力最强的那个,强到把自己给强没了。
邓陈马上道:“不过这个图纸很简单,照着做就行,我能办到。”
“嗯,那就去办吧。”
“好。”
“咦,对了,有件事想问你。”
“您问。”
“你这具身体和这个身份,打算怎么办?”
“平日里,我会给他父母赡养费的,这次把照相馆兑出去以及我这些年赚的钱,打算都留给他父母,也算是了结掉这段因果。”
双头蛇利用邓陈借尸还魂时,邓陈已经死了,它其实并不欠邓陈的。
“留下遗书了么?”
“留下了。”
谭文彬看向萧莺莺,对她说道:“抱着笨笨去楼上休息吧。”
萧莺莺将笨笨从婴儿床上抱起,笨笨双手挥舞着,他晓得要离别了,现在对那俩鬼哥哥很不舍。
俩鬼婴也哭了起来。
孩子间,你一哭我一哭,很快节奏就起来了,开始越哭越大声。
谭文彬:“小远哥来了。”
刹那间,小儿止啼!
笨笨被萧莺莺抱上去了,路过楼梯时,见到了趴在窗户边的熊善和梨花。
俩人晓得今晚有“活动”,不方便出面,但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想偷偷摸摸地看一看。
见小黄莺抱着孩子上来了,俩人也只是简单笑笑打了个招呼。
“休息啊。”
“今天睡这么早啊。”
就差来一句,你怀里的孩子长得可真俊俏,太招人稀罕了。
林书友刚调整好一杆阵旗,腰间系着的大哥大响了。
“彬哥,周云云的电话。”
“哦。”
谭文彬接过电话,林书友把谭文彬推到坝子一角,然后自己又走回去继续插旗。
电话接通,那边有点吵。
这年头,想打电话,就得在女生宿舍楼下排队,想多说点话没人催,就得等到很晚的时候才行。
“喂。”
“想我了?”
“嗯,想你了。”
自从谭文彬上次从舟山外海回来后,周云云就一直在做着关于谭文彬的噩梦,最近的噩梦里,谭文彬的惨状越来越厉害。
谭文彬也很自责,他这种比死人更死人的状态,冥冥之中,就是会让关心牵挂自己的人魂不守舍。
偏偏他又没彻底死去,始终吊着一口气,那这种折磨就会一直持续,除非周云云心里没有自己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算是情侣间的真心测试器了,但这世上,怕是没多少对情侣敢用这个,毕竟一方被测真心时,另一方就得生不如死。
“我明天就回来了。”
“回金陵?”
“南通。”
“那我请假回南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