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爷,我和润生哥出去玩。”
“哦,出去玩。”李三江又习惯性摸向自己口袋,虽说他一直以孩子学习为重,但又从不会忍心拒绝孩子想玩的要求。
“太爷,你早上给过我零花钱了。”
“那就再拿点。”李三江掏出兜里的零钱,一般村里人很少在兜里放大钞,不方便破钱。
“太爷,谢谢你。”
“嘿,这么客气干啥?”
未等李三江话说完,就发现自己腰被抱住了,男孩的脸贴在自己肚子上,闭着眼。
李三江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疑惑道:“你这是咋了?”
“太爷,你真好。”
“呵呵,成成成,太爷再去屋里给你拿几张整的。”
“不用了,太爷,够了,我出去玩了。”
“记得别太晚回来,晚上还得转运呢。”
“晓得了,太爷。”
挥手告别李三江,下楼梯时,李追远神情恢复平静。
他早上面对柳玉梅时,可并没有说假话,因为他只需要知道,太爷是真心对自己好就行了,其余的,都无所谓。
说白了,要是自己真在意这个,那和牛家仨兄妹,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再者,有一件事,李追远故意瞒着柳玉梅。
柳奶奶住在这里,将她自个儿形容成在犄角旮旯里捡硬币的,那太爷给自己转运,岂不就是相当于大额汇款?
这要是让这老奶奶知道了,估计得怄死过去。
人,往往是越老越惜命,也是越老越怕死的。
太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都愿意以折寿为代价给自己转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李追远愿意以一个小辈的身份去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自己从来都不是被迫卷入的,每次都是自己主动,也就不存在什么怨怼。
下到楼梯最后一层时,李追远忽然顿住脚步,他忽然想到了曾在太爷卧室里见到的那本《金沙罗文经》。
自己当时发现太爷每次画的阵图,都和书里的有些出入。
所以,要是太爷学艺很精,画得很精准,阵法效果拉满,直接就这样转运给自己,以太爷那浓厚到都能给自个儿改命格的福运……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撑爆?
额前,瞬间渗出了冷汗。
那个,就是连秦家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招惹上的福运反噬么?
“呼……好险。”
但反过来想想,自己不也沾惹上了太爷的好运么,要不是住在太爷这里,自己怎么能发现地下室那么多的好书,自己又怎么能遇到阿璃?
自从和阿璃熟悉后,自己心底那种冰冷剥离的感觉,出现频率越来越低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李追远摇摇头,他不打算再去想这些事了,开心做自己就好。
走到坝子上时,润生已经骑出了三轮车,器具全都摆在车上,还用塑料布盖住了。
“叮叮叮!”
润生拨弄着车铃,以前不觉得自己手里家伙事有什么问题,现在见到好东西后,他有种山猪迫切想尝尝细糠的冲动。
李追远坐上三轮车。
柳玉梅和刘姨站在坝子出入口。
“小远,别怪奶奶多嘴,奶奶只是想最后提醒你一声:你可想清楚了,你这去了,可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李追远拍了拍润生的后背:
“润生哥,出发,别回头,往前骑!”
“好嘞,坐稳喽!”
……
“小远,不是说要去石港么,怎么叫我先骑到这里了?”
“润生哥,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找个人。”
李追远下了三轮,走入派出所,一路问询,找到了谭云龙的办公室。
此时,谭云龙正闭着眼,靠在办公椅上打着盹儿,他脸上泛着油光,应该也是熬夜熬狠了。
不过,在李追远走进来时,他还是立刻睁开眼,那熟悉的鹰隼注视感,再度袭来。
“是你,小朋友?”
“嗯。”
“你是怎么找到我办公室的?”
“我问人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问那个眉毛长长浓浓的,还带点斜,瞪眼时很吓人的警察叔叔在哪里,他们都懂。”
“哈哈哈哈……”谭云龙笑了起来,“好吧,小朋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有事,我来报案。”
……
刚走出派出所大门,李追远就又转身,面向牌匾。
然后,他撑开双臂,走上前,将牌匾用力抱住。
门卫室的窗户被打开,一位老年协警探出头,问道:“小朋友,你在干啥呢?”
“我长大也想当警察。”
“好,好啊,当警察好啊,呵呵,好孩子。”
老协警没再说什么,点了根烟,安静地看着男孩继续抱着牌匾。
抱了好久,李追远才舍得松开手。
应该,蹭够了吧?
低下头,自己衣服裤子上已经是一层厚厚的牌匾灰。
犹豫了一下,李追远决定还是不拍掉它们了,留着。
随后,他坐上了润生的三轮车。
老蒋家很好找,是镇边的自建别墅,有五层楼,外面扩了一个大大的围墙院子,里面布置有池塘假山。
在这个年代,可以称得上是相当豪奢了。
润生拿起黄河铲,说道:“小远,来吧,我们杀进去!”
李追远有些疑惑地看着润生,见他不是在开玩笑,赶忙伸手抓住润生的手腕:
“不,润生哥,就像吃席,我们不坐头批,我们等二批,因为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人。”
“那谁坐头批,那些人由谁来对付?”
话音刚落,
远处,
警笛声传来。
第30章 上架感言!
失踪一年。
前半年,在养病。
正常人面瘫基本半个月就恢复了,结果我抽了个大的。
几个月后去医院做肌电图,半张脸还是没信号,眼睛一直无法完全闭合,每天只能靠滴眼药水缓解。
咨询医生后,得知这个病要是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恢复迹象,那以后就难了。
于是我迅速做好了余生都面瘫的心理建设,然后直接放弃治疗,摆烂了。
摆着摆着,嘿,它居然自己开始一点点慢慢恢复了。
有段时间,习惯了只有半张脸的我,做表情时依旧只用半张脸,每次都是意识过来另半张脸能动了,再给它补回去,滞后对称了属于是。
现在虽然还有些后遗症,但已经不影响生活,也基本看不出来了。
前半年,除了面瘫,身体还出现了不少其它问题,以前觉得年轻无所畏惧,然后把身体造到最后,直接垮了。
当你开始回味青春时,证明青春已离你而去;
当你真的读懂“祝你身体健康”,不再把它认为是一个无所谓的客套词时,证明你至少失去过它。
那时候一个同行朋友生了病,他来跟我说,我安慰鼓励他,让他保持乐观积极心态,他也是这么做的,以后聊天时习惯加上笑容表情。
然后忽然有一天得到消息,他走了。
其实我们俩关系没那么亲热,都是宅男,现实里没见过几次,上次见面时我还记得大家吃完饭,服务员来买单时,我默默后退半步,让他露出来把单买了。
现在想想,啊,我真该死啊。
他在生命最后那段时间,也依旧表现得很豁达和乐观,但他的离去对我冲击很大,恰好那时我自己身体也不行了。
原来,那个鼓励他要乐观积极向上的我,是个怂逼。
我想那段时间我应该是抑郁了,严重的时候每晚睡觉都会心悸惊醒,每天的状态不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是莫名其妙地火起想发脾气。
那时候每次想起“码字”这件事,都会感到厌恶和恐惧,不寒而栗,实在是那次给自己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我一度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应该结束了。
休养了半年,身体恢复些了,就想着以前没时间,一直闷家里几个月都不出门,那就出去稍微转转散散心吧。
然后我自驾了一趟318,回来后,自驾G331环了个东北,回来后,自驾去了海南,回来后,又自驾去了WLMQ环了个北疆……
我像是一只蚂蚁,在祖国的地图上爬来爬去。
以至于后来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了,心里居然开始埋怨起老祖宗当年为什么不再多打下点地。
鸭绿江的断桥,长白山的壮丽,祁连山的豪迈,赛里木湖的宁静,内蒙的沙暴……
真的,多出去走走确实有用。
我悟了,文艺点的说法就是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通俗点的就是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屁。
然后,我就手痒了,又找到了想写书的倾诉欲。
虽然我上次说我要利用空窗期好好学习补足自己短板让自己如何如何提升云云……
但是,很抱歉的告诉大家,我是真的没有半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