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虫默默将自己挂断了。
西格抬眼，继续看向眼前的橘色长发女人：
“继续说，你的性别、种族、为什么当奴隶？”
……
“你是说西格？”
远处酒吧的房顶上，雷利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沉吟了一会。
不止是西格。哥亚王国这个地名，他也有印象。
“哥亚王国吗？”雷利回忆了一下：“这个国家我知道，罗杰就在那个地方隐居，同时那里也是卡普的故乡，西格也在那里待过挺久。”
罗杰这个名字他没有避讳。
雷利虽然与革命军不是一伙儿的，但当初罗杰的绝症治愈，革命军就有深度参与，这件事不是秘密。
“我曾经去过那个国家。”暴君熊缓缓开口：
“哥亚王国被称作是东海最美丽的国家，它是隔离社会的典范，通过高墙内外隔绝。”
“可以分作墙内的城市、墙外的平民城镇、垃圾山不确定物终点站与群山的山贼，三者之间泾渭分明。”
“简直就像是……”熊缓缓道：
“一个小世界。”
“那个国家，就是这个大世界的缩影。”
雷利一怔，但随后也明白了熊的意思。
天龙人自视为神高高在上，不与世人呼吸同一片空气，而哥亚王国的贵族们崇拜天龙人，模仿天龙人建立起了高墙，墙内墙外是两个世界。
小世界中的贵族，相当于大世界里的天龙人。
此时，一众被和平主义者驱逐的贵族从附近的街道上经过，他们垂头丧气，低声咒骂起了海军。
“这哪里是海军！简直就是海贼！根本不讲理！”
“听到了吧？冥王雷利。”熊低声说道：
“在哥亚王国制定的规则之内，隔绝内外的高墙是合法的，正确的。”
“这些贵族们的愤怒也不是虚假的，因为这就是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在这个规则之内……他们没有错！”
“错的是日熊！”
错的是无视规则、打破规则的人。
“当初在哥亚王国，西格也是这样做的。”熊轻声说道：“天龙人开始攻击难民船的时候，我们的干部们还在议论，到底该不该反击。因为动了天龙人就意味着惹来海军大将，可能会让革命军太早进入海军视野，毁了我们的根基。”
“在我们犹豫的时候，西格率先使用了霸王色，并攻击了天龙人……”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类似的。身为山贼的西格，身为海军的日熊，都做了一件我们革命军应该做的事情。”
“挑战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
“不出预料的话，一场风暴要来了，或许海军都会因此被卷入，与世界政府走向对立面。”
雷利侧头看向暴君熊。
大众印象中沉默寡言，压迫力强大的“暴君”，私底下谈起革命军的事情来却头头是道。
外在与实际是截然不同的两面，藏得很深，也难怪能成为七武海卧底。
“有这么夸张吗？”雷利不解道：
“海军大将位高权重，只是放多了几个奴隶罢了，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熊摇摇头：
“天龙人做的事，不可能是违法的。如果违法，那就是修改法律规则本身。”
“这一次事件的本质，是掌握兵权的军队大将，直接触犯了贵族阶层的利益，向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发起挑战。”
雷利与夏琪对视几眼，依然在迷惑。
他们都是见识渊博的前海贼，但对于这些事情，还真触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熊摇头解释道：
“我今天在天龙人身边的CP特工里，听到一句挺贴切的话。”
“CP或者海军，都只是天龙人养的两条狗。”
他进一步解释：
“海军这条狗一直在追逐着名叫正义的骨头，但本质上只是世界政府看家护院的狗罢了。”
“香波地群岛积弊已久，而那些自诩正义的海军大将或者元帅，也没能改变香波地群岛的状况。”
“日熊此人刚刚抓捕了西格，他的名声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一人的举措，在世人的眼中足以代表海军。”
“这一次，是海军虚伪的正义，与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第一次发生了正面的冲突。”
“这是第一次。”
熊话语微微停顿，他再一次回想起了当年的哥亚王国：“东海的哥亚王国，是海军英雄卡普的故乡、海贼王罗杰的隐居地。”
“卡普与罗杰，他们都拥有着毁灭那个国家的力量，但却都没有改变那个国家的能力。香波地群岛的问题，这个世界的问题也一样。”
“力量可以摧毁国家，但当他们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卷土重来，就像是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重新出现的垃圾山。”
雷利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反驳。
所谓社会变革之类，并非他们海贼的关注范围。
熊也没有继续多说，只是静静地在夜色之中，望着远处的喧嚣。
当他挺身而出准备拍飞草帽一伙的时候，本以为会因此被视为叛徒，当场死亡或者事后死亡。
他可万万没有料到，他非但没死，反而还目睹了这样的一场动乱……
世界政府是整个世界的统治势力，是横亘在革命军之前的庞然大物。
但今日，熊这个革命军卧底，却隐约看到了一丝光亮。
“如果事情继续发酵下去的话……”
“日熊此人或许能以一己之力，撬动海军与世界政府的裂缝。”
熊忽然想起了之前，日熊在他拍飞草帽一伙时候，跟他说起的悄悄话来了。
……
海军本部，元帅办公室。
战国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眉头微蹙。
钢骨空的电话打来之后，他尝试直接通过电话虫联系日熊，结果电话根本打不通……
后来他直接让赤犬去了一趟，让他去香波地群岛制止日熊。
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至今依然没有什么音讯，这让战国有一点莫名不安。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泽法大步流星推门而入。
“战国，我听说了香波地群岛上的事情……”泽法话音刚落，战国桌面上电话虫的声音响起。
战国接通电话，电话虫就变成了赤犬的样貌。
“战国元帅，我很惭愧。”赤犬沉声道：
“我的军舰在海上迷失方向了，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伟大航路这片魔海啊。”
第1122章 记住，你只是在扮演（3-4）
战国挂断了赤犬的电话，久久沉默。
在伟大航路这片海洋上迷路，非常合理。
没错，很合理。
但海军本部临近香波地群岛，这么短的航程，也能迷路？难道赤犬在路上跟索隆问路了？
“萨卡斯基他……”
泽法也有点意外，他并没有想到赤犬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战国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最后目光落在了泽法的身上。
泽法当即会意：
“那就由我去吧，战国。”
“如果日熊真的跟情报里说的那样，以强权逼迫多弗朗明哥以及民众，我也绝不可能放任他继续错下去。”
战国看着主动请缨的泽法，犹豫了一下。
“泽法，这次事情不能再继续扩大了……”
“战争在即，大局为重啊。”战国将之前电话里钢骨空的警告说了一遍。
“日熊是海军大将，我当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世界政府的人借机介入，惩戒我们的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制止他，让事态不再扩大。”
“我懂，你放心。”
泽法深深点头。
他当即出门，带上几艘军舰，从本部港口出发。
只是刚刚出发，他的甲板上却多出了一个人，此人一身紫衣，手中握着手杖，双眼紧闭，正是藤虎。
“你也要去？”泽法微微诧异。
“毕竟眼见为实，老夫也想亲眼见证一下，日熊先生的正义。”盲人藤虎闭着眼睛，平静道：“当然，如果他走上邪道，老夫自然会尽力阻止他。”
藤虎此人是破格晋级大将的，在成为海军大将之前的身份，只是个平民剑士。
目不视物亦属一幸……作为一名自刺双目的平民盲剑客，藤虎拥有比普通的海军更强的共情能力，更重视平民的安危。
所以，对于本部的情报，他也没有尽信。
临行之前，泽法忽然回忆起，当年刚刚认识日熊的时候，邀请他加入海军的事情。
当时的西格一开始是拒绝的。
“海军里拘束太多，海军的理念与我有一些根本上的冲突。”
“我想要成为的……是以我的方式守护世界的英雄，而非海军。”
这些话，只是西格临时想到的回绝说辞，也有想要怒刷KING契合度的成分在里面，并不代表西格真的想当英雄。
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根本上的冲突吗？”